第1109章 各有謀算

  趙文睿對於主神的提防，屬於歪打正著。

  確實如他所想，主神手中並不缺乏舊日支配者的分身、亦或幼體、胚胎。

  然而，擁有了，不等於能解析，能解析，不等於一定能獲得舊支掌握的信息。

  所以讓主神大動干戈的關鍵在於，趙文睿意識的特殊性，他就想一座橋樑，可以通過搞定他、獲取舊支掌握的信息。

  這些信息中最有價值的，是那些被舊支吞噬掉的、不存於世的古老宇宙所蘊含的知識和法則。

  作為後來者，主神對舊支這種超級活化石獨家掌握的信息非常垂涎。

  再說趙文睿。

  當舊支因子覺醒後，保護機制自動觸發。

  因此在相當一段時間裡，主神並未能察覺與自家的高級打工仔失聯了。

  然而，舊支因子的保護機制，畢竟只是簡單的程序，沒有複雜的邏輯分析。

  這保護固然一度拖延了時間，卻也弄巧成拙，讓主神在察覺的同時，也發現了趙文睿的真正價值。

  浩瀚多元，主神也不是全知全能，至少祂之前沒見過能跟舊支充分融合的靈魂混同體。舊支非常的高傲，排他性極強，可以被毀滅，卻從未被征服。

  發現這麼個異種可是太難得了。

  既然是這般令人垂涎的活生生的財寶，那麼主神沒有任何猶疑的展開了捕捉。畢竟祂自誕生之初就已經是神，只有道性，而沒有人性。

  主神的特殊性，決定了祂從不會親自下場。更具體的說，主神是沒辦法製造分身的，否則也不會熱衷於招募培養輪迴者的養成戲碼。

  而就輪迴者來說，主神堪稱積威日久，深入人心。

  以北斗七子為例，他們的道心講究一個念頭通達，而主神加之於他們身上的磨難，遠超其他輪迴者或任務世界的怪物什麼的。他們完全可以視其為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需要扳倒的終究BOSS。

  可他們並沒有，這就是積威入心，說白了就是被虐成了習慣。

  如今主神下發了讓他們對付趙文睿的新任務，他們沒怎麼猶豫便決定上了。

  貿然要求與趙文睿實體會面顯然不是什麼好的策略，還好主神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藉口。

  天樞聯繫米蘭諾，表示被委派將一件物品送到趙文睿手中。

  那是一個精緻且極具科幻色彩的首飾盒，內中裝的是輪迴者手環，但天樞假裝不知道。

  實際上在這件事的操作上，主神玩了些小把戲，祂故意通過任務信息將物品信息透露了給北斗七子，讓他們自行去腦補。

  北斗七子很容易就想到一種可能：某原因導致趙文睿與主神之間的契約失效，而主神願意再續前緣。

  至於為什麼不親自溝通，而是代轉，大約是特殊的能量隔絕吧？興許契約失效就是因為同樣的緣由，興許解約也並非趙文睿的本意。

  北斗七子很自然的就想到流傳在輪迴者中的那些說法：

  越是強大，越能獲得優待。

  高端輪迴者與主神的契約關係，跟普通輪迴者與主神的契約關係是不同……

  總之，在積威的基礎上，擺出這樣的姿態，等於展示甜棗，讓北斗七子更有盼頭，以及產生認同感。

  北斗七子果然很乖。輪迴者手環他們托米蘭諾支配的傀儡捎給趙文睿，而他們則借補充道兵、重新編隊的空當，暗中將之前由米蘭諾共享的、包括地圖在內的基地資料上傳給了主神。

  緊跟著，主神通過之前還橫眉冷對的另外一位主神，反手就將信息共享給了白夜。

  由於並不知曉趙文睿的當下狀況，整個抓捕行動都力求謹慎小心，A級輪迴者們被要求繼續對抗。

  當然，這次就是假打了。

  具體本色演出就好，別玩陰招下死手即可。

  也正是因為這份謹慎，無形中讓趙文睿獲得了更多的時間。

  當然，這裡的更多也只是以秒為單位的。

  可以奧扎奇為代表的反向侵蝕，便趁著這個點時間，完成了收割的前置工作，不僅包括暴影號在內的變系戰艦都被侵染，就連挖地虎、機械昆蟲、甚至馬斯卡本人，都已是刀架在脖子上而不知。

  米蘭諾連伯倫希爾號改都沒放過，三名奧扎奇趁著變系拆基地引發的爆炸遮掩，被投射至太空，接近該艦。

  但由於此時白夜本體坐鎮，開著聖域力場，因而無法入侵，只能暫時待命。

  接下來的五分鐘倒計時。

  A級輪迴者們又戰在了一處，不過換了地方，乃是一個位於基地深處的材料倉。

  自開戰以來，第一秩序瘋狂釋放產能，現場造兵器投入戰鬥，材料的消耗也很大，說是見底了也差不多，畢竟第一秩序在這裡種田的時間相對有限。

  原本囤積於這個倉庫的材料，都被轉化為機械傀儡了，其中相當一部分繼續以道兵的模式，配合北斗七子。

  重新擺開陣勢的北斗七子，迎戰迅速整備了一輪的白夜方A級輪迴者們。雙方很快便再次陷入激烈廝殺。

  而在這背後，調兵遣將正緊鑼密鼓的安排著，那枚輪迴者手環，既是一個機會，也擁有錨定的功能，方便傳送投放戰力。

  若是趙文睿肯再度與主神合作，那麼主神則會使用另外一個劇本，在這次任務結束後的回歸傳送過程中做手腳，將趙文睿傳送至精心準備的屠宰場。

  若趙文睿就此要跟主神一拍兩散，那麼這戲就現編現演。

  主神此時已然猜測出一種可能：趙文睿狀況不佳，因此試圖藉助其他輪迴者，贏得更多的恢復時間。

  所以明知已經跟主神斷聯，且猜中了首飾盒中是什麼物品，卻仍舊沒有撕破臉。目的就是哄著北斗七子繼續作戰。

  也正因如此，輪迴者手環還加裝了靈魂探測功能，算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若是不能鎖定趙文睿的靈魂，那麼寧肯不激活戰力投送。

  主神的謹慎，確實起到了麻痹作用。

  趙文睿終究不比凱恩，這時仍舊想著能拖一刻是一刻，甚至心存僥倖心理。

  因為以他想來，主神那麼牛掰的存在，真要對付他，怕是雷光火石，他這邊契約一解除，那邊立刻就會有一系列大動作。那麼已然拖了幾十分鐘了，這是不是代表主神其實也在猶豫呢？又或者打算結束這場對抗後再說？

  顯然，他低估了他在主神眼中的價值。

  另外，由於舊支力量的覺醒是在未成熟的背景下，因此主體是類資料庫接駁，而沒有成型的意識取而代之，僅有舊支力量的基本特性，進行『規範化』的『矯正』，以及海量信息的沖刷，從而造成的潛移默化的扭曲。

  這是趙文睿顯出膝蓋卻沒有被黑化的主因，卻也導致沒有『說明書』，使得他自身並不知曉舊支因子覺醒而順帶完成的保護機制的全部內容。

  他僅僅是知曉自己跟主神解約了，卻不知道舊支做到了延後發作，主神並未能第一時間察覺。

  他也發現彌散在身周的能量力場，卻沒能意識到這其實是舊支神域，從而屏蔽了包括主神在內的直接窺探，更別說其他操作。

  唯一的漏洞其實就是白夜。

  首先，是白夜的插顱一擊，徹底激活了舊支因子。

  可以說當時若非舊支因子，趙文睿已經魂飛魄散。舊支因子也是被迫做出反應，在這種情況下是脆弱的，有漏洞的。而白夜作為資深聖域，有資格、有能力把握住這一點，達成靈魂特質的感應和鎖定。

  其次，白夜遭受了舊支詛咒。

  說詛咒並不特別恰當，在沒有孕育出意識的背景下，舊支因子的覺醒沒那麼多高大全的變化。

  解除跟主神的契約，也是本能的『偉大』特性，以及『全新自由之我』的特性在發揮作用，它會斷掉一切超凡契約聯繫，無論好壞。

  另外就是傳輸舊支信息。

  所以實際上白夜是沾了趙文睿的光，也被授予了舊支掌握的信息。

  只不過舊支的信息營養高但不好咽，趙文睿的神魂歷經了多次融合，相性較高，能夠接收，白夜就不行了。

  於是對趙文睿來說是知識信息為主，對白夜而言就是超越認知維度的詭異詛咒。

  但不管怎麼說，從舊支因子的角度，沾染了這份信息，就有著基礎的認同，神域力場的屏蔽也就對其無效，從而讓白夜在接近到一定距離後，就隱約察知了趙文睿的位置。

  趙文睿因為跟主神斷聯而喪失了利用主神渠道回歸的能力，但傳送什麼的能力仍舊在。

  因此他讓艦隊整編遠航，就是想著萬一基地也撐不住了，直接傳送去艦隊那邊。

  總之他現在主要就是缺時間，只需要苟一段時間，消化舊支信息，他有信心反過來揍的白夜叫爸爸。

  所以他一方面想儘量利用基地，多拖延些時間。

  另一方面，他將己方的高端戰力用在了破壞、甚至掌控地方星艦上。

  沒有星艦，就算是神，在異域宇宙，也做不到隨意移動到宇宙的任意角落。

  而現在，眼瞅著敵方的星艦掌控順利，就剩伯倫希爾號改。趙文睿也是刻意再賣次肉，以身為餌，不但能拖延更長時間，讓米蘭諾搶救出更多資源，還能讓白夜等人產生勝利在望的錯覺。

  而只要白夜為了最後一擊（他不知道白夜遭受了舊支詛咒，儘是意識到對方的一系列爆發應該後遺症不小），親臨現場，伯倫希爾號改那邊就露出了空當。

  屆時潛伏在附近的奧扎奇入侵，至不濟也能令那艘強力戰艦傷損，如此一來，就確保了他能獲得更多的時間用於恢復狀態和提升實力。

  各懷謀算的人們，終究是將事件推進到一個隨時爆發的地步。

  適時，北斗七子由於懷有異心而演砸，令米蘭諾起了疑心。

  米蘭諾精細入微，近乎算無遺策，通過數據對比，確認北斗七子再故意配合對方輪迴者，消耗納美道兵。

  而在距離該戰場直線距離2700米之處，十人眾面對超過40名混元體的攻擊，已然死傷狼藉，岌岌可危。

  同時，它們也已經接觸到神域力場的邊緣，卻再也無力深入了。

  而在地表，馬斯卡面對縈繞不去的直覺示警，雖然仍舊沒能發現危險來源，但終於決定了收縮力量，划水。

  再說第一秩序的基地，能拆的也都拆的差不多了，剩餘的都深在地下，不是格鬥戰艦變形的機械巨獸所能伸展開的。

  至於機器昆蟲，馬斯卡不得不承認，輪迴者大亂鬥的實戰結果極具說服性，同樣是炮灰，他的機器昆蟲絕對是全場最差的，智商、戰力被全面碾壓，派其入侵，也撐不起一路人馬，索性藏拙。

  在這樣的背景下，最終的引爆點來自那枚輪迴者手環。

  趙文睿對主神防著一手，卻又心存僥倖，於是就搞了個分身去周旋。

  儘管這個時候搞分身，於他的狀態而言可謂雪上加霜，不利於舊支之力和信息的掌控，但他還是這麼幹了。

  他覺得值，他還想著主神見多識廣，舊日支配者或許對其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因此有足夠高的容忍度，能夠再像當初他入伙時般，各取所需的簽署合作協議。這樣一切就基本回到正軌了。

  而就算退一萬步，主神居心叵測，要謀害他，那麼也不過是損失分身。

  總之，無論是跟主神重新簽約，又或試出主神的真實意圖，都是需要靈魂參與的，一般的傀儡可沒辦法矇混過關。

  而這時，白夜的十人眾已經堅持不住了，眼看著再無突進的可能，白夜知曉該他親自出馬，完成最後一擊了。

  於是瞬間跟代表『午夜』的十人眾之首完成了位置交換。

  這是一個比較高端的術法，唯一的缺點是施展後技能冷卻時間略長。

  白夜受舊支詛咒困擾，自知不能持久，因此操作乾脆果決，進場後立刻祭出時空寶具。

  該寶具的功能，是將A宇宙的一個區域，與B宇宙的一個區域進行兌換，具體是在{生化危機}的姊妹作{恐龍危機}的魔幻地獄版本中得到的。

  {恐龍危機}的基礎背景，就是現代的某研究所（1）和城鎮（2）與白堊紀時空對換，而這個時空蟲洞，在魔幻地獄版的平行宇宙，以偽神器的方式出現，成為幕後BOSS實現野心的工具。

  白夜此時直接爆掉偽神器，以獲得足夠強的功能，跨越多元宇宙，試圖將趙文睿傳送去牢籠世界。

  該世界不同於輪迴者的後勤基地世界，資源貧乏，同時又極端險惡，經白夜的經營，他在那裡有著絕對優勢，能夠一點點的消磨對手，之前他就藉助其坑殺過雙S輪迴者。

  結果他一用這招，趙文睿的前老闆立刻繃不住了。

  這位主神跟白夜的老闆主神比，本就處於弱勢地位，因此更為敏感、疑心重。

  而白夜的老闆，為了促成這次事情成功，主動讓其全權施為，以示誠意。

  現在白夜突然出手，使用時空之力進行區域挪移，趙文睿的前老闆第一反應就是白夜的行為，是其老闆授意，想要搶先將趙文睿拿在手中。

  正好這邊趙文睿的分身已經與輪迴者手環共處一室，手環的探測功能探測到了魂力，但被舊支之力包裹，比較模糊。

  主神正在考慮這是趙文睿本尊，還是分身？

  可被白夜的操作無形中一逼，卻是不能細究了，也無法細究，只能是賭。

  於是錨定效果立刻發作，一道宏大天光從虛無中來，直透大地，將手環為核心的一塊區域籠罩。

  呼吸之間，六名超流輪迴者登場，龐大的勢能令整個殿堂的空間，都在第一時間被徹底扭曲，壓強高的宛如深海，並且能壓也超高，無法使用時空術技。

  趙文睿本尊自然是及時收到了回饋，無論是分身傳遞來的訊息，還是米蘭諾的警告，都讓他明了了主神的態度，甚至猜到了其心思。

  然而憑藉超高的思維速度，在不到半秒中猜出了其中貓膩。

  若非白夜遭受了舊支詛咒，他會懷疑雙方是聯合行動，同時搞定他的本尊和分身。

  可舊支詛咒讓他在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並且能夠對白夜的意識進行有限的窺視、甚至操控。

  於是他意識到，他因為心存僥倖，已然錯過了最佳的逃亡時間，而眼前，雖然多半會被傳送到一個精心布置的口袋中，但其擁有者畢竟是白夜，而不是主神。

  相較而言，白夜的口袋，顯然脫身的概率能更高些，並且能獲得更多的運作時間。

  因此，原本打算通過操控舊支詛咒，而令白夜操作失敗的他，選擇了坦然面對被區域挪移。

  而唯一做的，就是發出一條秘密指令。

  該指令能夠改變白夜頭腦中舊支信息的性質，使之不可讀，並完成一系列演變。

  若是白夜的舊支詛咒被主神解除了也就罷了，若沒有，這個後門就可以被他利用，成為一個特殊的靈魂錨點。

  萬一他終究不敵主神的連續圍剿，最後的操作，就是捨棄軀殼以及絕大部分靈魂，分出精華的一縷，傳送至白夜大腦中，以詛咒噩夢的形式存在，並不通過間歇性的發作，竊取給養，慢慢重新壯大，直到奪舍時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