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一系列劇變

  每個真實的靈魂都需要有一份真愛。

  哪怕混吃等死、甘做鹹魚的，至少對『活著』這個概念是真愛。

  趙文睿卻沒有，他的出生決定了他的那些興趣愛好，都是虛假的，所以經不起考驗，一再甘心當一名混子。

  而現在，當他明知很可能被『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教做人，最後卻仍舊選擇寧肯真的吃虧也要試一把時，他記憶中對故鄉的情感變成了真的。

  所以在他踏上天朝的土地後，赫然發現，天地萬物都在扭曲，最終化成線條，構成無盡的大地。

  「這若是術，真的就太厲害了！」

  他抬步向前，地面像是平靜的湖面落入石子般泛起了漣漪。

  意識海！

  趙文睿恍悟，然後很快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捋清了。

  簡單的說就是他中了某種十分厲害的法術，被打自閉了。

  這種自閉不僅是對外界失去感覺，就連內心也變得平靜無波，就像用了狠藥的精神病患者，眼神都放空了。

  趙文睿想了想，突然一聲低喝，同時身子一振，金色的光芒自他的身上釋放，漸漸形成一束沖霄的光柱，隱約間，還有點像是觸手……

  通天徹地的光柱徹底成型幾分鐘後，遠超視線盡頭的遠方，紛紛有亮光出現，先是如星光閃爍，過了一會兒就變成了常亮狀態，再過一會兒，光芒範圍逐漸增大，並隱隱聽到了天邊滾雷般的低沉的隆隆聲。

  又過一會，轟鳴聲越來越大，一個個金色光團，以隕星般的氣勢向這邊飛來。

  趙文睿露出了微笑，這裡果然是他的識海，散落的靈魂碎片，正在歸位。

  轟！第一枚靈魂碎片撞在趙文睿身上，化作金色的粉塵，鑽入其身體。

  沖天的光焰猛的一盛，光柱也很快加粗了。

  而隨著靈魂碎片的不斷增添，沖天光焰的威勢最終將灰濛濛的穹頂都染了色。

  當靈魂徹底完整，趙文睿猛一發力，刺目的光芒直噴而上，『咔啦！』穹頂像蛋殼一般碎裂了。

  趙文睿就此走出深度自閉，神魂重新出現在大星界宇宙的主物質位面。

  回歸的點，正是當年發生戰爭的高塔鎮，但如今這裡是荒蕪的原野。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招舊部。

  他跟黑巫妖們有著特殊的心神聯繫，因此並不需要像電台光波般廣域撒網。

  沒多久，第一個回應就出現了，直到第七個，也才花費了不到三分鐘。

  簡單通訊之後，趙文睿便向著東方飛去。他原本的那個肉身，在降維打擊中被毀掉了，這次他準備好好打造一副強大的軀殼，而不是魂穿奪舍。

  高塔鎮屬於拜博薩王國，向東是卡廷王國，但已經是千多年的歲月過去，這些國都已經煙消雲散了，甚至文明都進一步萎縮，曾經的城鎮都成了廢墟，更別說農莊村寨。

  趙文睿飛了足足三日，才到了目的地，是黑巫妖之一發現並完成攻略的一處地宮。

  地宮曾是一位大地系半神的城堡，規格不差，又經黑巫妖修繕，可以扛的住磅礴能量的肆虐。這樣創生儀式就不會搞的驚天動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拜見吾主！」

  趙文睿進入正殿後，黑巫妖級從屬恭敬下跪，整個地廳，麾下超過兩萬，整齊劃一，高呼跪地，相當有牌面。

  趙文睿平時也不稀罕這些虛的，但這不是千年後的再相逢麼，禮節隆重些也無可厚非。

  趙文睿的神魂感知絕不比普通人的五感效果差，見麾下不但開枝散葉，本身一個個也頗有長進，心中欣喜。尤其是最後看到了足夠多的獻祭果實後，更是高興。

  這些力量完成轉化並吸收，對他而言就是恰如其分的一次進補。

  事不宜遲，準備意識。先壯神魂，再塑新軀。

  命令一條條的下達，整個團體開始運轉，在趙文睿的掌控下，頗為高效。

  大約40個小時後，獻祭果實轉化成了純粹的神力，儀式的準備工作也已全面就緒。

  趙文睿飄上了王座，壯魂儀式隨著一道乳白色的光幕如水簾般將他從上而下籠罩開始。

  然後就在這時，七名原本在遠處單腿跪地，注視著這邊，準備儀式完成後唱讚歌的黑巫妖，身上突然騰起了壯麗的邪能火焰，眼眸也從原本的猩紅，變成了油綠。

  下一瞬，他們便瞬移到了各自的位置，從不能角度一齊向著王座發力，邪能法陣也在他們的腳下迅速成形……

  這個情況，趙文睿事先是真沒想到。

  主要是他一路走來，還是太順了，基本沒吃過什麼能讓他刻骨銘心的虧，哪怕是降維打擊那樣的神術，仍舊被他一路平A破之，無非是多花了些時間。

  這樣的他自信也自大，他覺得以他掌握的技術，一步步由他親手打造的黑巫妖們是不會背叛他的，至少如果心懷異心，他也能第一時間就知道。

  殊不知舊日支配者們也不敢說自己的團隊就橫掃多元，從不吃虧，而大星界宇宙又是個神文化發展過剩的特殊宇宙，最不乏的各類神術。

  更重要的是，他離開的這千多年，是C凱恩的猩紅軍團大活躍的時代，猩紅軍團宛如當年盜墓的孫殿英般，很不講究的拿到自己想要的閃了，卻也讓一些古老的東西重見天日。

  而遭受降維打擊的趙文睿，等於是主動關了手機，跟小弟們失聯千年。他的這些小弟又是妥妥的黑暗系，並且是為了他這個主子，勤勤懇懇到處搞事。

  黑暗是邪穢的溫床，沒有趙文睿這個園丁時不時的清雜草，邪穢就漸漸開始在黑巫妖身上滋生了，從癬疥到重症，最終終於萌生了人格。

  這是完全建立在黑巫妖身上的自我人格，身體不會反抗。

  至於腦子，趙文睿使用的傀儡系統是很不錯，但沒有靈性卻是致命短板。

  邪穢人格隨著時間推移從懵懂到聰慧再到睿智，也漸漸摸清了傀儡人格的軟肋，便開始用各種花招像戲耍實誠人般利用傀儡人格。

  由於趙文睿一系的黑暗之力非常純正，邪穢人格自然是高檔營養液喝到想吐，成長非常快。

  終於，平衡點打破，邪穢人格做大，開始成為主人格，而傀儡人格只是偶爾會被放放風。

  然後又是一段漫長歲月的水磨工夫，還是通過欺負實誠人那一套，邪穢人格漸漸明白了黑巫妖的地位和使命，趙文睿的格位和處境。

  最終，七名黑巫妖聚首，決定在未來趁機撕碎其神魂，七家平分，成立黑暗神系。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趙文睿簡直就是親自爬上砧板的魚。

  C凱恩覺得趙文睿用自己的生命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人生道路，走的太順，就容易漸漸喪失警惕心，然後陰溝翻船，被一招KO。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論曾經多親近。

  當C凱恩總結經驗教訓時，趙文睿正在面對他人生以來的最大危機。

  黑巫妖們的操作簡單而有效，越是這種不賣弄技巧的，越是難以迅速破解。

  他運轉神魂高速思維，發現他固然可以通過喚醒傀儡人格瓦解這次弒主事件，但在那之前，他的神魂就會先一步被撕裂。

  這看似巧妙的局，可不是因為黑巫妖們深謀遠慮，而是他自己在最虛弱的時候，毫無防備的將自己暴露在了他們面前。

  「嗨！咎由自取啊！」萬千說法都匯聚成了這一句話。

  趙文睿知道，他的末日到來了。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什麼堅定而長久的目標，因此努力到一定程度後，就開始質疑，開始想放懶。

  這樣的他，自毀情結也比一般人重，親朋好友熟悉的世界都已遠離，大千世界兜兜轉轉也沒覺得多驚艷，既然生已經變得乏味，那麼死其實沒啥大不了。

  「希望我死後，能魂歸故里。」趙文睿留下最後的心愿，然後便將神魂爆了。

  沒有豪芒萬丈，而是向內形成一個堪比塵埃的黑點。

  下一瞬，這個黑點就變成了無窮大，被猩紅軍團挖成爛墳頭的大星界宇宙直接消失了，只剩一片深邃的虛無。

  C凱恩被嚇了一大跳，難得的失態站了起來。

  然後他就想明白其中緣由了。

  趙文睿攜帶有來自異宇宙的信息，這些信息的強烈釋放直接導致了大星界宇宙的運轉法則當機。

  然後趙文睿攜帶的這些信息滿足了毀滅和創生的基礎信息需要。

  一個殘破的單體宇宙就這麼被徹底奇點化了。

  C凱恩知道，作為宇宙卵的一部分，這個奇點是畸形的，能夠形成宇宙的概率不高。

  而人性分身趙文睿也確實死了。他的那些人格記憶都是虛假的，僅有跟故鄉有關變成了真實，光靠這些可還原不出趙文睿。

  「也算上，當做一招閒棋好了，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用上。」

  毫無疑問，C凱恩這麼想有自解開心的嫌疑，畢竟這棋就算在未來的某日確實能用到，時間怕也是百億光年為計算單位的。

  這一次他沒能算對。

  他小看了舊支力量的頑強生存力。

  就在特殊奇點成型之後，其內部完成了一次高維躍動，趙文睿的真實記憶被傳送離開了。

  目標地——都市星球。

  千年都過去了，C凱恩在這裡的諸項目，自然早就完成了。

  C凱恩當初聽了死亡女士的忽悠，多少吃了點虧，回溯了下時光才將問題解決。而後來派過來的指揮官，是個相對無腦的傀儡。

  以納米網絡雲獲取為主的諸項目完成後，C凱恩就將那裡的部署徹底捨棄了，帶回來成本高昂，不划算。

  於是那裡的部署在又運轉了一段時間後，就自行啟動了停機機制，都市星球徹底成了墳墓。

  而趙文睿寄宿的，就是那個傀儡指揮官的軀殼，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有機生物，是C凱恩利用邪神細胞製造的，為的是解決一些需要高端戰力出手的問題。

  而軀殼含有舊支因子，神魂頻率也相近，決定了趙文睿投胎的優先度。

  趙文睿醒來後，茫然了許久，他忘記了許多。不過有關故鄉的種種記憶變成了真實的，這意味著他的人格基框其實都還在，某種程度講，就相當於退回了當初在紐約當拾荒者，甚至比那還要早一點的人格狀態，畢竟當拾荒者的種種經歷是假的，沒能保留下來。

  之後就是漫長的梳理、整合、自洽、適應期，在都市星球中，趙文睿漫無目的的流浪了2年多，才完成了這一步。

  又過了些時日後，趙文睿做出了決定，他掌握了傀儡的軀殼及由其指揮的納米機械軍團之後，知曉都市星球的真正源頭，是一艘迷航的難民船，目前他掌握的躍遷技術，比之都市星球初建時人們所掌握的同類技術先進的多。他想追根溯源，看能不能找到其故鄉。

  儘管希望很渺茫，即便找到了也可能是只剩一片廢墟，但至少是個奔頭。是在是認為星球都市的初建者們，跟他所知曉的地球天朝文明相似太多。而他的最大宏願，就是回家。

  忽忽悠悠又是三年，趙文睿的納米軍團效率其實非常高，但星際遠航非同尋常，趙文睿現在又有那麼點萌新菜鳥的畏縮，因此打造了一支足夠龐大的遠行艦隊才心中稍安。

  這一日，遠行艦隊出發，艦船之多遮蔽空域。

  等到艦隊離開後，遠遠的看，都市星球硬是少了一個巨大的角。

  艦隊在無聲的漆黑宇宙中航行了七年，在這個過程中，每當趙文睿覺得機會合適，就會採補一番資源，同時將之前造好的一大批探索船釋放出去。

  這些船的使命是永恆流浪，用意繪製星圖，當然也包括尋找生命星球和文明。

  七年，終於來在了星系的邊沿，接下來將是上百年的漫長跨星系旅行。儘管趙文睿知道他很可能壓根就找錯了方向，以當初都市星球初建者們駕駛的星艦的躍遷技術，成功玩星系間漂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一往無前。

  於是，一百多年過去了，縮水了一半多些的大艦隊終於抵達了另一個跟銀河系略相像、但要小不少的鐵餅狀星系的外緣。

  星系也有類似恆星日頂層的最外層，艦隊在這個區域完成了小檢休整，遂進入。

  然後一晃又是三年。

  這天，正在深眠的趙文睿被喚醒，探索船發回報告：發現生命星球，發現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