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多疑症

  凱恩並沒有在拓野他們的村子久待，前後也就是幾個小時，便以去他處尋找線索為由離開了。

  而在這之前，凱恩幫村里修好了幾台頗為寶貴的機器。

  實際上與其說是修，不如說是再造。畢竟金屬德魯伊體系的最大特點，就是通過以金屬納米蟲為核心的運用，能夠更好的跟科學側的造物手段相通。

  理論上，凱恩能製造任何他所見過，又或知道涉及藍圖乃至具體參數的機械設備。

  而強大的神魂，也支持他進行高效的解構分析，並對各類造物材質進行克隆，又或乾脆通過分子重組的方式獲得需要的材料。

  只不過，後者的耗能較大。

  而即便有些材料手頭上沒有，他也能通過神秘側的超凡手段，比如強大的鍊金術，來進行創造。包括小規模的模擬中子星碰撞，從而創造黃金等重元素。

  所以，凱恩幫著這些土著修設備，對他而言難度並不大。也算不上虧本。畢竟在修葺又或重造的過程中，已經對設備的原理乃至各部件的結構及性能，都有了一個較為全面且詳細的了解，等於是學了知識。

  而在拓野、乃至路通等土著眼裡，凱恩簡直就像無所不能的神靈，死人能救活，廢銅爛鐵用手輕輕拂過，就成了嶄新的設備，這已經完全超出了理解範疇，只能用神跡來形容。

  也正是因為這個，凱恩有種被供起來的感覺，從而喪失了與這裡的人更多互動的興趣。

  離開後，他自己想及這些事，都覺得自己矯情。

  以普通人的姿態接洽，他嫌互動過程不爽利，同時也擔心激發對方的人性陰暗面，壞了興致。

  以大能的姿態接洽，他又嫌對方過於敬畏及殷切，又或將他跟妖魔鬼怪之類的劃等號，戰戰兢兢，總之就是不能以尋常心交流溝通。

  可雙方本來就陌生，怎麼可能一上來就如老友般平和自然、談笑風生？

  想及這些，凱恩覺得，與其說是他難伺候，不如說是他對『成神夢』的失望。

  某國夢、發財夢、成功夢……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夢想。

  而成神夢就本質而言，與這些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層次和難度上更高一些。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算是做到了，可當初的那份悸動和渴求，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丟了，遺忘了。

  偶然觸動，才豁然發現夢過、拼過，也得到了，卻感覺沒想的那麼好。

  進一步散發性思考，他現在所努力奮鬥的，似乎也變得寡淡無味了。

  「我所追求的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嗎？它們真的值得生命之險，也要被推進嗎？」

  這樣的問題在凱恩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然後，他突然有了心的觸動，然後驚醒。

  新的觸動，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哲學向思索的這一幕，有種很強的既視感。

  繼而很自然的想到了在大星界宇宙放懶的人性分身趙文睿。

  「自己現在的頹廢傾向，莫非是受了人性分身的思路影響？」這是第一時間引發的懷疑。

  「又或者說，由於誕生過程導致的天然硬傷，我的一些相關認知不夠深刻，所以奮進的意志其實並不是真的足夠堅定？」這是深入分析後的誕生的一種自認為概率比較大的可能性。

  但最後，他還是將這些推測全部否定了。

  1，他的神魂之源，黑凱恩的誕生，其過程並不比他更複雜，其所擁有的記憶、習慣，都不過是本尊的不完全克隆，而不是真的親歷過。

  但按照薪王凱恩的描述，至少數千年的時間裡，黑凱恩的核心思路始終堅挺、未被動搖，背景還是面對舊日支配者的種種威逼利誘和神性影響。

  2，他從誕生之初，就清楚自己神魂方面是短板，尤其在阿斯加德裝比、推延諸神黃昏的到來之後，更是清晰的知曉了這方面的斤兩。

  所以在那之後，鮮少在這方面大宗付出，集齊無限寶石之後，更是注意這方面的提升。雖然無限寶石給了薪王凱恩，自己只留下個殼，但這個殼就像是提水井的那一小瓶水，有了它，就能完成水密封，就聽提出更多的水。

  可以說，由他合成的至尊寶石，主要扮演的其實是轉化器的角色。將他收集到的三奇物質，轉化成以靈魂之力、心靈之力為主的超凡力量，滋養神魂。

  另外，他這百年來足不出戶，不是搞科研，就是跟瑞秋過家家，其實就是在強化相關記憶。

  他的人格核心，首先是心懷一份正能量，正是有這麼一份正，才能在各種負面影響下，不妥協、不放棄、努力前行、積極向上。

  所以，吐槽歸吐槽、手辣歸手辣，攀登者的根本心態是什麼，他還是拎的清的。

  而對知識的渴求，更是無時無刻的反覆闡述『知識即力量』、『信息至上』的理論。這是影響他價值觀的最關鍵體現。

  因此，努力的強化這兩個點，是錘鍊意志的主要手段，跟吸收超凡力量一內一外，達成強大神魂的目的。

  所以說，這百年歲月他並沒有虛度，哪怕曾經只是個從分魂中剝離出來的分魂，經過這麼長的時間的刻意養成，也足以稱之為堅定者了，怎麼會因為一時的情緒，就輕易的動搖了奮進的根本呢？

  隨著這樣的一番分析，凱恩覺得他很有可能遭到了一種非常可怕的攻擊。

  這種攻擊隱晦且陰毒，它的作用是讓人怠惰、放棄，進而崩潰，魂寂。

  神靈最怕的就是魂寂，也就是覺得幹啥都沒意思，連一貫秉持的道路，比如說求知之路、探索之路、追尋力量之路等等，都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然後就像壽命將盡的螢光燈管，開始有了間歇性的閃爍，而不是一直常亮。

  具體表現為自己給自己放大假，沉湎於各種膚淺的享受，又或者睡大覺，以季、年，甚至幾十、上百、千年的沉睡為單位。

  但這些實際上都不能解決問題，就像喝酒沒辦法解憂一樣。

  隨著放縱的頻率逐漸增多，時間逐漸延長，最終心態就徹底崩了。

  因為每次放縱，其實就是在消耗長久以來形成的奮進習慣。本來就是在溜車，還間歇性的踩剎車，自然是距離徹底停住的結果不遠了。

  而現在的他，貌似正在進入這個模式。

  雖然表面上沒有任何外力干預的跡象，貌似完全是他自己的問題。可如果縱向的比較，就會發現其突兀性、以及不穩定性。

  在20K宇宙百多年都沒這問題，出了趟遠門就忽然感慨萬千，七情上臉，甚至影響到核心思路了，這正常嗎？

  而如果將這一現象定義為異常，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遭到攻擊了。

  攻擊者是誰，他目前能想到的是三個。

  1，『大敵』，這個神秘人，從20K宇宙的地球尚未遭受超喪病毒感染時就已經念叨上了，叨叨到現在也沒見到其蹤影。

  但凱恩相信他的神性直覺，的確是有這麼個強大的敵人存在。彼此結仇的原因，主要就是他入侵20K宇宙後的一系列操作，擋了對方的道。

  因此一直以來，對方都在尋找機會，雷霆一擊。

  而對於神靈來說，一項行動謀劃醞釀個幾百、上千年，都屬尋常，尤其是對付能讓自己殞落的其他神靈，上萬年的前置操作，然後在關鍵時刻推一把，這都算是快捷有效了。

  那麼，借著這次他神魂跑出20K宇宙之外玩降臨，暗中發力。宛如攻城般，先讓內部亂起，然後外力一摧，不正是攻克堅城的有效策略麼？

  2，舊日支配者。

  正所謂自己的爛事自己清楚。當初黑凱恩在黑暗舊日支配者宇宙大肆吞噬以莎布尼古拉斯某個面為主的舊日支配者，本身就是囫圇吞棗，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將一份隱患也吸收了。

  這個隱患其實是一直存在的，黑凱恩的舊日支配者化，就是最直觀的體現。這還只是超凡力量，還有神魂向的影響。

  比堅韌的話，舊日支配者的神魂，就像是原鑽，而黑凱恩的，則是金剛石砂輪。金剛石砂輪有計劃的、有針對性的對原鑽進行打磨，自然是能將之磨成粉的，但消耗絕對不低，包括時間上的消耗。

  所以，吞的越多，想要徹底消磨掉其中的舊日支配者神魂印記，就越是費力，是一項曠日持久的工程。

  儘管黑凱恩在讓他執行任務前，已經儘可能用相對純粹的力量，但黑凱恩本身已經受到了全面污染，因此他也沒辦法乾淨。

  又，他是利用受污染的超凡力量誕生的，污染的量或許不及黑凱恩，但融合度卻更高。

  這就像墨汁剛進入清水尚未暈開，和墨汁已經被攪和的跟誰充分融合一般。

  具體的體現，就是他的本體，下身明顯舊支化，像哈斯塔的某個面般，人的上半身，下面則全是觸手。

  而以宇宙為食的舊日支配者，愈發是幫有耐心的對手，百年之計，於其而言算是急不可耐的操作了。

  3，被遺棄的漫威多元宇宙。

  這種可能，他是從人性分身趙文睿那邊的經歷分析得出的。

  趙文睿所在的大星界宇宙對靈魂之力是何等的饑渴，他看的很明白。

  而跟死亡女士交流後，他意識到，Godhead雖然活了一百多億年，但就像沒有經歷雷劫的修真者般，並沒能達到跳出漫威多元宇宙大坑的水平。

  那麼相應的，Godhead的造物『黑色漩渦』，也就不具備這類逼格。

  更何況，Godhead雖然活的久，卻並不代表『黑色漩渦』是集祂百億年經驗之大成而造的。

  從目前的已知相關信息分析，Godhead的百億年神生其實也是水的很，早就被幹掉而進入長眠，靠著一些生前留下的布置，等著重新甦醒。

  這種絕大部分歲月都是靠長睡不起熬過來的，又有什麼質量可言呢？

  所以說，『黑色漩渦』為紐約拾荒者盧卡斯的召喚術提供的枯妖的源頭世界、也就是大星界宇宙，是某漫威平行宇宙的概率非常高，且多半是被遺棄的某個漫威單體宇宙。

  這是因為真正的漫威多元宇宙，經過第四次秘密戰爭之後，已經完成了一次全面的自梳理，達成了全新全異，將所有有問題的都割裂拋棄了。

  而涉及到他這一系介入的單體漫威宇宙，更是成為拋棄的一大標準。畢竟對於正統的漫威多元宇宙而言，他所攜帶的信息，絕對算是超級污染。

  可對已經卡殼沒辦法繼續衍化的被遺棄的漫威多元宇宙而言，他又是那個能夠增添大量可能，讓衍化重新運轉的變量。

  正是因為如此，被遺棄的這部分漫威多元宇宙，很可能本能的想要獲取他富集的種種非漫威宇宙信息。

  而最棒的獲得，就是他魂寂，塵歸塵、土歸土，徹底融入這個多元宇宙體系。

  所以，整個宇宙對他都是充滿敵意的。

  在20K宇宙，他是頂著天花板的存在，還有至尊寶石傍身，又在凱神宮那樣的由神親造的另類神國中糗著，殘破多元宇宙的意志不能將他怎樣。

  但在20K宇宙之外，在這些宇宙法則寬容、允許各種超乎想像的偉力肆虐的宇宙，那就是另一說了。

  按照這個思路，凱恩甚至能想到一些更陰暗的可能。

  比如說，死亡女士在幕後搞鬼，又或者至少也是知情人。

  作為代表著漫威多元宇宙基本法則的存在，五大創世神與多元宇宙的命運是捆綁最深的。

  可以說，如果漫威多元宇宙不存，祂們也會徹底湮滅。

  如今，面對漫威多元宇宙被割裂的現狀，五大創世神也一分為二。

  全新全異那邊的，受『親爸爸』定下的條規約束，不可能與他互動，以免被污染。而被遺棄的這部分，既有恨他的理由（他的闖入是導致一系列碰碰消卡殼的關鍵），又有生存的需要（漫威多元宇宙對於五大創世神而言，就像是壓上全部身家的投資，有始有終才是圓滿，卡殼等於天每負債營業）。

  所以五大創世神搞他，理由很充足。

  「媽蛋，越想越是險惡，幸虧做為一名多疑的陰謀論者，我準備還算充分。」

  想到這裡，凱恩也不打算墨跡了。他現在是穿鞋的，輕易不會靠頭鐵闖關，哪怕最後被證明是他胡思亂想、小題大做，就沖這份被膈應到的糟糕體驗，他也有棄玩的充足理由。

  於是，凱恩直接打了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