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敵退我進

  趙文睿占據的這座山寨，叫做丘寨。

  對於共濟會而言，丘寨的主要價值，自然不是在霍爾頓地區、乃至更遠的地區都有一定名聲的『野味肉腸』，而是人蛇、走私貿易的邊境中轉站。

  混雜『香肉』的肉腸製作及售賣，不過是處理那些經不起折騰被販賣者、而誕生的副業。

  趙文睿來的也是挺巧，剛有一批貨被送走，駐紮丘寨的好手，大部分都參與押貨運送了，這才被他較為輕易的得手。

  而以班森為首的第一波快速反應力量，也犯了典型的輕敵毛病。

  首先，趙文睿只是一個人。

  其次，按照報信人的說法，丘寨本就不多的職業打手，基本都被趙文睿坑了，關在了陷阱大廳里，後來與趙文睿對射火拼的，其實是一幫非戰鬥人員。

  有著這樣先入為主的認知，班森一行對趙文睿的實力估測不足，也就不難理解了。

  他們甚至不認為趙文睿會賴在丘寨不走。而是覺得趙文睿在發泄完怒火後，會迅速的逃離丘寨。他們與趙文睿的主要互動方式是追逃，丘寨不過是順帶接收一下。

  可惜這一思路，被趙文睿算到了，而趙文睿又是個非典型戰職者。更重要的是，在神殞荒地那樣的殘酷地區生活了年多，相當程度的磨礪了趙文睿的心性，他不會輕易惹事，卻也不會在開戰之後，輕易認慫。

  丘寨的人，乃至班森帶領的黑騎，都沒有讓趙文睿感受到必須要撤離逃逸的威脅，於是他就賴著不走了。畢竟他的極速種田、又或者說技術體系一旦展開，玩陣地流戰術，是能夠令綜合戰力倍數攀升的，神殞荒地的日常，也讓他習慣了以一對多。

  班森和索林為這次沒有秘法師隨行而苦惱遺憾，他們卻不知道，即便是秘法師埃蒙沒受傷而再次跟來，面對趙文睿鼓搗出的魔霧，也束手無策。

  這魔霧不僅僅參考了陰影烏賊魔霧的成分結構，還以類結界的方式予以保護。

  它的第一特徵，是非術法屬性。不是魔法效果，也不存在魔法陣，而是偏向科學側的生態體系的一部分。

  當然，在這個世界談科學有點扯，超凡技藝深入普通人的生活，無所不在才是真相，幾乎沒有純粹的科學存在。

  但，還可以談談風格，趙文睿的來歷，決定了他會以科學的視角，去理解、學習、運用、以及自洽超凡力量。

  於是就有了陣地流的基礎，陰影領域。

  他在神殞荒地生活的後期，就不斷在琢磨，為什麼黑巫師有腐爛沼澤和黝黑森林，死靈法師有墓園陵寢古戰場，反倒是力量特徵沒那麼極端的陰影系，沒有自己的專屬環境？

  雖然光影相隨，陰影無處不在，但在他看來，這未嘗不能理解為博而不精，陰影的生態太過脆弱，很容易被破壞。

  當然，也很容易恢復。可問題是，容易破壞就意味著不穩定，不穩定、甚至很可能被對手反利用而變成陷阱的環境加成，充斥著濃郁的雞肋味道。尤其是高手過招時，這種不穩定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於是，環境改造就成了他諸多研究課題中的一項。

  最終開發出霧影之地的雛形，就始於這個項目。而能迅速開發的有模有樣，金手指自然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另外就是神性的運用，趙文睿將神性用在植種變異上，從而擁有了好幾種變異的植物，其中就包括屬於他的聖木幽木，以及起通道作用的陰影竹和生產作用的幽光草。

  幽光草就像是提水器和加濕器的組合，將陰影之力通過陰影竹汲取到主物質位面，然後像桉樹分泌釋放有毒物質般排放，這是魔霧生成的核心。

  其他還有飼影圖騰的變種符石、以及植物、蟲豸輔助，各有作用，從而形成閉環式的生態圈。

  該生態圈就整體而言，並非兩塊接壤的區域，而是相互融合的區域，從而形成表里世界般的特徵——同樣的框架，不同的風貌。

  而既然是生態圈，那麼便有運轉規律。規律之一，就是主物質位面白天起霧，夜晚霧消，而陰影位面則相反。

  所以，利用魔法匕首進入陰影位面的索林以及其他幾名黑刃，看到的是沒有霧的丘寨。

  索林只是粗略的看了幾眼，便踟躕了。其他黑刃以他馬首是瞻，也都沒有貿然行動，寧肯糗在那裡感受掉San值的苦惱。

  一番思忖後，索林還是招呼黑刃，選擇了退出陰影位面。

  班森眉頭緊蹙，湊上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索林陰沉著臉道：「這次我們恐怕惹到了厲害人物。我剛才竟然在陰影位面看到了另外一個丘寨！」

  班森雖然沒有進出陰影位面的本事，但基本的知識還是知道一些的，他問：「這是不是意味著兩界融合？」

  「還不能肯定。」索林解釋：「但能在陰影位面複製丘寨，至少說明對方在時空、位面方面的技藝，遠遠領先我們，對陰影位面的了解和利用，也不是我們所能比的，我甚至懷疑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能搞的出的。」

  班森恍然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你不覺得這人來丘寨的時機選的太巧了嗎？說不定是一出有預謀的行動，而且是一明多暗，既然他們有控影的好手，那麼一支小隊從陰影位面協同策應自然不在話下，這也是為什麼那人明明進入丘寨的陷阱大廳，最後卻能反過來將留守的好手們困在其中的原因。」

  班森腦洞大開，一通腦補。

  索林順著他的思路思索，也覺得確實有這樣的可能，道：「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基本確認對方在技術和地利上占據了較大優勢，我覺得我們還是謹慎些，向支部匯報比較好。」

  「基本同意。不過我覺得，至少我們應該試探一番，收集更多的情報，總好過被上邊勒令探察。」

  「嗯……」索林沉吟了片刻，基本同意了班森的提議。

  黑刃除了刺殺，另外一個業務版塊就是情報搜集，包括類軍事偵查。

  宛如兩軍對壘時，探騎斥候般收集對手信息的、帶有明顯對抗性質的剛性偵查，就是類軍事偵查。

  索林向班森指出了這次偵查的特性：「目前，我們沒有隱秘性和突然性的優勢，所以其實是火力偵查，派遣單兵有些行險……」

  班森自然是聽出了索林畏懼對方技術，擔心手下折損的意思。

  類似的顧慮其實他也有。

  對他來說，這次行動完成的漂亮，才算是將功贖罪，將之前折損近半人手的失利懲罰基本抵消。

  次一級，就是試探出敵人確實是強悍，是周密謀劃，有備而來，他在情報不足且有一定的誤導嫌疑下損兵折將，也就情有可原了。

  可若是在試探過程中再度損失嚴重，即便獲取了重要情報，也等於搞砸了。

  但話反過來說，遲遲搞不定問題，勞師動眾，從而引起官方或其他勢力的關注，令丘寨曝光，同樣是一種失敗。這也是他為什麼搭上大人情，急火火的要解決問題的原因。

  一番衡量後，班森決定這回還是慫著點來，明顯Hold不住了，就別像輸紅眼的賭徒般賭家產了。

  於是跟索林一番商議後，一行人再次撤離了。

  這下，輪到趙文睿難受了。

  俗話說孤不可守，久守必失。

  他現在孤身獨守，並沒有友軍在外機動策應，就指望對手能莽幾波，讓他收些人頭，賺些材料和復仇值，同時抒泄心中惡氣，也不枉這番苦心布置。

  可對方明明人多勢眾，卻選擇慫著來，讓他專程準備的用於拼殺的法術空占法術位而沒能發揮一丁點作用，這就是一份損失。

  另外，他的一些傀儡是有時效性的。

  比如通過殘虐的方式炮製的返魂傀儡，這些傀儡可以理解為腦死後塞入不合格靈魂，駕馭軀殼進行破壞式運轉，軀殼過一段時間就會崩潰腐爛。

  這就是他與正宗死靈法師的差別，半吊子終究是半吊子。

  趙文睿開始思考，最終他決定，放棄陣地流，主動進攻一波！

  他認為，既然對方穩紮穩打，那麼他再等下去，恐怕也很難等到爽利收割的好機會。

  等對方下次再來，恐怕不但會有施法者，還會有重武器，如果拉幾門炮過來，然後再以幾台機甲頂在前邊玩步坦協同作戰，那麼缺乏克制重型兵器的他，手段盡出，怕是也很難有好的成果。

  倒不如逆向思維，趁著炮灰的血肉還算新鮮，莽一波。興許還能玩一把後發先至，追敵伏擊。

  想到就做，他在丘寨本來就有著死手系統布置，如今一番微調落實後，丘寨這一塊兒就算安排妥當了。

  之後，他便率領傀儡眾開拔，自陰影位面向著黑土鎮而去。

  時近中午，並不算寬闊的土路上，車馬粼粼，這是返回的班森一行。

  黑刃們自然是精通馬術的，只不過相比於騎馬，他們更喜歡坐車，特製的馬車不但舒適安全，還是個小型武器庫。

  另外，乘車相對來說，消耗的精力體能更少，隱蔽性、安全性也更好。

  像現在，他們一行看起來就更像是普通的走貨行商，不似黑騎，拉風到是拉風，卻也將自己擺在了明處，過於惹眼。

  班森沒有坐車，他更習慣騎馬。一襲深灰色的寬大罩衣遮掩了戰鬥勁裝，就連他那批戰馬，也披了馬衣，掩去了神駿，令整體顯得低調了許多。

  索林也騎著馬跟班森並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漸漸完善了起來。

  可他們卻不知道，趙文睿真的做到了後來居上，並且認出了他們。

  陰影位面能夠超近道可不是說說而已。

  當然，抄近道具體也有不少說法，得滿足一定的條件才行。而趙文睿這次能後來者居上，主要還是他和他的傀儡軍機動能力更優異。

  昨日繳獲的傷死戰馬，也被他製成了傀儡。

  這些傀儡也是返魂傀儡類，除了時效性這一缺陷，其他都能挺好，速度快、力量足、不知疲倦，當然，讓其效死力會導致其時效性進一步縮短。

  但趙文睿不在乎，反正是莽一波就不虧的炮灰。

  有不知疲倦的快馬拉特製的滑犁，又有趙文睿加持不受地形影響的BUFF屬性，趙文睿一行雖然數量更多，行軍速度卻比班森他們快的多。

  既然真的同路，又被追上，趙文睿自然不會輕易的放過班森他們，他在陰影位面帶人迅速趕超，先行一步去前邊布置埋伏。

  半個多小時後，班森一行即將離開小丘陵地區，出了小丘陵，前邊就是黑土鎮地界。

  作為數百平方公里土地的治所，黑土鎮無論是人口、經濟，還是農田面積，在這一帶都可謂是首屈一指。其外圍的平坦黑土沃野，是其當初黑土鎮得名的原因。

  這一路上，班森他們都是外松內緊，小心戒備。小丘陵地區道路曲折，視野受遮擋情況嚴重，班森他們自然很小心。

  如今順利出了小丘陵，前面是已經完成了割麥的大片黑土農田，班森等人都是心中一松，覺著到了這種視野良好、黑土鎮在望的地區，就算是回來了。

  而趙文睿，正是利用對手的這種心理，沒有選林道、丘陵地形設伏，而是選在了這一馬平川的黑土地上。

  畢竟對他來說，視野開闊，無處藏身根本不是問題，陰影位面就是最好的藏身點。

  炸彈早已埋下，趙文睿暗中緊盯著，覺得時機適合，突然引爆。

  儘管班森他們使用的車輛是特製的，在轟然的爆炸聲中仍舊遭受了重創，其中五輛直接人仰馬翻。

  爆炸的餘波尚未散，煙濃火重之際，就已經有幽影藤出現，將人或車輛拉入陰影位面。

  與此同時，骨獸從陰影位面撲出，見人就玩擒抱捆綁Play，對班森一方的各種打擊則視而不見，完全就是一副仗著皮厚硬剛的打法。

  返回傀儡則負責在陰影位面跟那些被拖進來的人戰鬥，又或堵車廂車門。

  它們的戰鬥技巧，頭腦跟黑刃們比都差的遠，但它們有一樣好，就是不怕損傷。黑刃們的要害打擊對它們來說沒有意義，所以用它們來堵車門再合適不過。

  車門一堵，車廂就成了囚籠，黑刃們自然是能破籠而出的，可那需要時間，而有了時間緩衝，趙文睿就能先集中力量消滅一部分。

  這次他也直接參加了戰鬥，但沒有面對面的戰，而是利用施法者的優勢，藏身陰影位面不斷的輸出傷害。

  影鴉、幽影藤、骨獸，三板斧被他使用的風生水起，

  影鴉能讓人思維胡亂，無暇他顧，幽影藤趁機攻伐，或盤纏活突刺，然後骨獸一個飛撲擒抱，大多數目標都扛不住這三板斧，傷死又或被俘。

  趙文睿還用7環的盟友召喚，招來六條影蚺參戰，這些身體跟成年人腰一般粗細的大蛇，雖然不能在陽光下活躍，戰鬥力卻頂呱呱，迅猛靈動，防護力也極高，無論是盤纏、還是吞噬，又或噴毒，都很使用。

  襲擊是成功的，不到3分鐘，一系列的打擊，就令班森他們落入絕對的劣勢。

  在被炸之後，班森和索林迅速高效的匯集了一小撮人抱團抗爭，趙文睿注意到了，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死磕，而是柿子撿軟的捏，先盡全力對那些落單的活狀態不佳的下手，成果也很顯著，等班森他們勉強穩住，一多半人已經或死亡，或失蹤，或被分割岌岌可危。

  趙文睿小興奮：「第三回合，還是我贏了，無可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