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玩脫

  冰雪世界降臨，樹木也以可見的速度凋零，落葉枯朽，一陣寒風吹過，樹葉就悉數抖落，再一轉眼，枝條上已經掛了凍霜冰晶。

  雨水冰雹化作鵝毛雪片，地面也也開始凍結，就仿佛有什麼擁有極寒領域的魔獸抵達般，冰霜蔓延，泥水迅速被塑形成梆梆硬的冰石。

  薩門獸並未受這驟變的天氣影響，它們看起來仍舊精神的很，三五聚堆的在一起，蹲坐在地上，仰頭死盯著空中的凱恩，不時發出詭異的嘯叫長鳴。

  凱恩注意到了快速匯集、且濃度遠超比例的水元素，他知道菌世界在打造一個冰雪牢籠，雖然彌耗不菲，但只要困的住他，那麼用不了多久，『磨耗』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凱恩自然不會讓對方如願，不過他也沒急著動手，他想要見識菌世界還有什麼細節手段。

  並未久等，手段就來了，冰霜奇美拉，這種魔獸也是諸魔幻世界比較常見的，算是龍的亞種，而且是血脈比較近的那種。

  奇美拉有著兩個或三個頭，能能發出類龍息的能量噴吐。

  十幾頭奇美拉從雲從雲層中鑽出，向著凱恩俯衝而下，離著尚有段距離，就紛紛口吐寒冰能量球，很難得的又勁又准。

  凱恩的本體連同四個分身，抖出大量的殘影，一時間竟有數千之多，根本難以分辨哪個是真。

  奇美拉也有對策，那些寒冰能量球沖入殘影區域，便被紛紛引爆，堅硬且鋒銳的寒冰破片四下迸射，覆蓋了整個區域。

  這下殘影確實無用了，雖然凱恩的焰能罩成功擋住了那些寒冰破片，但他的位置也因此而暴露。

  新的打擊方式很快就出現了，寒冰射線，就像是鐳射攻擊+多重稜鏡折射打擊般，天上的奇美拉，地上的薩門獸，兩者都化身稜鏡折射點，在空中交織出寒冰射線的網，網羅切割凱恩。這些寒冰射線並不固定，而是隨著兩種怪物的移動，不但的變化，但焦點總是儘可能的以鎖住凱恩為目的。

  凱恩承認這種線束聚焦打擊的威力確實可觀，他從村落中借來的火元素之力撐起的焰能罩，很快就消耗一空，而在那之後，他靠新凝結的火元素結晶浮游鏡盾來進行巡弋式的防護。

  寒冰射線被偏轉折射，又或吸收，始終無法傷到凱恩。

  凱恩心中飛快的計算著，算能耗，包括擊殺奇美拉、薩門獸所需付出的能耗，持續對抗所需付出的，以及菌世界創造更多的怪物加入戰鬥的消耗。

  評估之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目前雙方在這個場景的較量，他的投入要小的多的多，如果他的付出是1，那麼菌世界差不多是11-13，之所以有正負2的波動，是因為低的那個是他事先同樣效果所需的能耗，而後者是以他目前對菌世界的技術水平了解，猜測的對方達成這些效果所需的最大能耗。

  當然這個交換比不是一成不變的，像現在，他持續承受打擊，投入就在穩步提升，照這樣一味防守下去，20分鐘後，就有可能變成了1：9的樣子，若是菌世界繼續增添奇美拉的數量，這個比率差縮減的會更快。

  飛快的計算之後，凱恩最終決定再看看，再忍忍。

  區域內水元素的聚集更加稠密，奇美拉在高空盤旋，薩門獸在地面遊走，兩者之間拉出的寒冰射線越來越持久和密集。

  凱恩則像條游魚般穿梭其間，偶爾被擊中，就會暴出燦爛的魔光。

  菌世界可能是覺得這樣的效率還是差了些，沒多久，就又先後投入了兩撥冰霜奇美拉，令總數突破50，地面上的薩門獸就更多，有數百的樣子，簡直就是獸群，這樣才有足夠的反射鏡與天空的奇美拉呼應。

  凱恩在這段時間並未還手，他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能力，跟奇美拉在對方的主場玩狗斗式空戰，並無優勢，離的遠射擊那是浪費能量，敢於追擊，那麼烏雲區域多半就是捉迷藏+雷霆陷阱。

  另外，他一直在迴避使用傳送類法術，畢竟他現在等於是通過『肉機』造訪別人的伺服器，菌世界是有能力在涉及複雜技藝的高端領域通過修改法則坑到他的。

  也就是說，技術越簡單越安全，運用的超凡力量親和度越高、掌控度越高，越不容易被菌世界找到破綻，實施致命一擊。

  至於眼前的這些，屬於尋常的對線交戰，他若是肯投入，營造個烈日當空、冰雪消融，火風暴將奇美拉燒成烤雞，薩門獸燒成渣都是能做到的，只不過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甚至連觀眾都沒有，裝這個比給誰看呢？

  於是凱恩沉下心，一邊應付越來越多的光棱般的寒冰射線，一邊以能量角度觀察著區域內的變化。

  實際上關鍵核心他一早就發現了。

  他相信，只要破壞掉那個核心，那麼眼前的這個場景就會崩塌。菌世界的截止目前為止的所有投入就會打水漂。

  菌世界確實可以砸更多的力量來進行挽救，但他不覺得菌世界會那麼做，而如果做了，他絕對會跟進，寸步不讓的撕逼，因為這個創口他已經建立了絕對優勢的勝局模板，菌世界需要幾十上百個單位的投入，才能換他一個單位的付出，敢在這種情勢下跟他玩對沖，就等於是以己之短克敵之長，他有什麼好怕的？

  凱恩這時自然想不到，菌世界竟然真的『犯傻』了。當然這其中自然是有些說法的。

  具體是在乏善可陳的對線一刻鐘之後，這段時間看起來是很激烈，一個天羅地網，一個飛天遁地，簡直就是神仙打架，傳奇撕逼，可這波操作實際上都打的很克制，回手牌壓著一堆不用，只秀基礎操作，證明彼此有資格打出五五開的勝敗格局。

  菌世界仗著自己的家底殷實，不斷的加碼，冰霜奇美拉一波波的來，迅速過了百，凱恩也是一直在跟，這若是換成賭錢，池子裡的錢就比較可觀了，畢竟只是一把。

  終於，凱恩覺得觀察的差不多了，一改之前表現的底氣不足，砸錢梭哈，表示自己的牌硬，具體的操作就是攻擊核心節點。

  那是村落中心的一幢破舊棚子，是類似公廳般的大房子的一部分，看起來像是專門放農具的雜務房。

  就見凱恩身上燃燒起明亮的光焰，內橘外金，非常的漂亮，整個人都因這光焰顯得威風和華麗。

  靠著這光焰，寒冰射線拿他絲毫沒有辦法，而一直以來用於防護的火元素晶體鏡盾，則像多層凸透鏡般縱列聚焦。凱恩本身作為鐳射的能量激發源，激射出一道令暗夜瞬亮的能量束。

  塑能魔法專長在這一刻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威力巨大到菌世界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抽調足夠的力量強化防禦，儘管那處核心除了掩飾的不錯，還有著本就堅實的防護，這一刻卻仍舊落了個被摧枯拉朽式破壞的下場。

  瞬間高能引發劇烈爆炸，一個不知幾許深的熔岩深坑取代了原本的棚屋。

  這效果僅僅是表面，真正的危害是維持這個區域正常運作的關鍵節點被強能干擾，就像關鍵電子元件被強電流燒毀一般。

  於是全面崩潰緊跟著發生，無形的能量波動自坑洞全方位擴散，那效果就像鏡子被子彈擊碎的慢放鏡頭，360度無死角的演繹這個效果。

  空間錯位和扭曲伴隨著龜裂蔓延，然後就是碎落炸裂，露出了世界背後的底色——深邃虛無。

  在這樣的崩毀面前，薩門獸和冰霜奇美拉根本無從抵抗，就連烏雲都被切割錯位，這些魔獸更是宛如被狂暴之力扯碎的紙片，隨著龜裂被毀的支離破碎，甚至連雞毛鴨血、血灑長空都不能演繹，畫風充斥著先中時間停止術法、又被亂刀斬殺的詭異感。

  凱恩的狀態還行，那華麗的燃燒之焰就是他自成一界的逼格所在，只不過撐出這麼個對眼前的虛擬世界而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獨立界域，消耗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止是消耗能量。

  凱恩打出這一擊，接下來自然是好整以暇等菌世界出招，可下一刻，他就麻煩上身了。

  菌世界竟然在核心點布置了局中局，更關鍵的是，這個局中局並非採用自己的力量，而是借用外力。

  凱恩沒能猜到菌世界竟然有這樣的腦迴路，這就好比一個只有冷兵器使用能力的人，在設計保險箱機關時，沒用飛刀弩箭，而是在塞了個手雷。

  這種坑到自己的概率更大的操作，此時此刻成功秀了凱恩一臉。

  再往具體了說，實際上就是個莎布尼古拉斯的雕像，還是Q版比較萌蠢的那種。

  但這『愛心』雕刻卻是如假包換的聖物，儲存了不低的純正神力，也就是說，這玩意應該是黃教供奉祭拜了千年以上的寶貝。

  凱恩的暴力操作等於是照著莎布臉上糊了一巴掌。儘管莎布的臉就像多稜鏡般投放於很多個世界，多的難以計數，然而打臉就是打臉，這波操作跟殺光一個被莎布看重的信徒教會，然後用光明之焰對屍積如山的教會駐地進行焚毀一樣一樣滴。

  這樣的拉仇恨手法，自然要給滿分，舊日支配者三柱神之一，合道黑暗和繁衍的莎布尼古拉斯當時就給出了反應，漆黑而又發光的雲一下子就布滿整個世界，就仿佛這裡本就是詭秘的烏雲之內。

  下一瞬，雲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大眼珠子，有的像巨型飛艇那麼大，最小的也有人頭大。

  這些眼珠子當然是會動的，甚至是嘰里咕嚕的動，就像在尋找什麼，然後，齊刷刷的鎖定凱恩。

  San值瞬間減50！

  這是針對意識的超暴擊傷害。

  許許多多文明，涉及神靈的禁忌中，都有提到，不可直視神，這不止是表達謙卑的態度，還因為凡人根本無法承受神的目光。

  可以理解為另類的信息洪流沖洗，瞬間被看個通透的同時，也導致自我意識就此崩解泯滅。

  凱恩的反應並不慢，異狀一出現，他就本能的做出極限反應。

  主要還是在這個宇宙舊日支配者的逼格太高，而作為次級化身的迴響體，凱恩神性弱到了神之末裔的程度，兩者的差距導致凱恩無法事先產生危險直覺，等警鈴大作時，為時已晚。

  接下來，超暴擊讓凱恩直接斷片兒了，重生以來第一次，他在關鍵時刻喪失了意識，淪為被人隨意擺弄的角色。

  當然，極限反應讓他也將大放了出來。那就是全力刺激噩夢之種。

  這玩意就是個另類炸彈，小心翼翼些或許有拆掉的可能，可以暴制暴式的拆除，引發爆炸幾乎是必然的。

  現在就是暴力拆除，連套路步驟都一早就設計好了，一鍵激活。

  噩夢之種立刻就爆發了。

  跟莎布之眼一樣，噩夢之種主要針對的也是凱恩的意識，通過對夢境的恐怖化，挖掘凱恩的深層記憶信息，並施加影響。

  結果就跟莎布爆發了主導權之爭，究竟是莎布的黑暗魔域式噩夢，還是克蘇魯的拉萊耶式噩夢？

  理論上，克蘇魯的逼格並不能跟莎布比，莎布可是三柱神之一，甚至是三柱神中頭一號，掌握著最具廣泛性的法則要素，黑暗。

  可這次克蘇魯也有自己的優勢，噩夢之種是克蘇魯親自施加，並且已經深植，純正性和領先度都毋庸置疑。

  於是，撕逼成了針尖對麥芒，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結果倒霉的就是菌世界了。

  其實菌世界跟凱恩一樣，都將舊支神靈當做了殺手鐧。

  這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在這個舊支主場的大背景下，但凡有點腦子、有點路數的存在都會想到的一招。

  只不過凱恩的這張底牌是克蘇魯親手奉上，而菌世界的則是活久見，歲月積累，在一系列腥風血雨後，以笑道最後的勝利者的姿態淘換到手的。

  當然，神力來由又或是不是巧合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雙方都玩脫了。

  凱恩敢於玩這招，一個是對自己有一定信心，另一個是他認為對手面對絕強逼格的大勢，唯一出路就是跟他一塊抗拒噩夢之種的力量，哪怕是被動的，也等於是幫他承擔了一部分壓力。那麼既然一個人扛都有信心，再來個幫手，把握豈不是更大。

  沒想到是豬隊友+1，外帶超級大敵+1，作為豬隊友的菌世界，根本無法低效莎布下場帶來的危害，這就跟己方得到2個基數的彈藥補充，而對方獲得1000輛主戰坦克的補充一般。

  菌世界的技術手段還不如凱恩，用莎布聖像當盾牌純屬作死行為，但架不住人家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怕，沒有七情六慾，走程序不走心，而程序是創造者設計的。

  以至於這都真神仙打架了，菌世界還是按部就班的查漏補洞，試圖修復崩潰的世界，源源不絕的將力量傳送過來。

  好孩子，沒有這波送糧，莎布和克蘇魯的較量，最終會終止於能源耗盡。

  可有了這糧，則像種子獲得水和陽光，又宛如癌細胞得到了充足的影響。

  傳染！

  神的不講理特性在這一刻大顯身手，同化能力之強可以說是除靈魂之外，見什麼黑什麼。

  菌世界沒有靈魂，於是被順藤摸瓜，逆能量流感染，呼吸之間就完成了黑化。

  巨大的香菇外型迅速有了體現，先是枯朽，然後傘蓋表面睜開一隻隻眼珠亂轉的眼睛，菌絲觸鬚化、荊棘化。

  再之後，一張張有著利齒的嘴巴生成。又過了一會兒，宛如浮雕般的詭異形態勾勒了出來。

  那情形，就像是無數類別的畸形怪物合成的皮凍，又仿佛無數垃圾被設備壓縮成一個整體。

  這『風情』是屬於莎布的，象徵著祂繁衍黑暗向的各類孽物。

  莎布終究還是占據了上風，但克蘇魯也守住了起碼的臉面，菌世界的那些荊棘觸鬚就是體現，它們揮舞著，空氣扭曲，菌世界所在的這片秘密高地，很快就有了水世界的種種特徵，所有事物都產生輕微的搖曳，就仿佛受水流影響而輕擺的水草，舟車八輪離地，像是水中的潛艇般懸浮了起來。

  這些表象的變化還只是個開始，是凱恩短片兒5秒內發生的事。

  不到1分鐘後，影響便開始擴大，向更廣闊的空間輻射，直到將希諾島及周邊海域悉數囊括。最終碰觸到邊緣世界的最外圍，替代了原本的混亂界域法則，跟這個世界的法則開始衝突，一如日球頂層的太陽風和星際介質之間的較量。

  希諾島被黑化了，不再是邊緣世界，而成了噩夢世界，神話戰場。

  凱恩的意志非常堅韌，並且有層層保護機制，San值恢復遠超常人，即便如此，當他醒來，也都是30多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時間來在希諾島守門人一族營救行動的第8日下午，凱恩幾乎是唯一倖存者。

  他坐起身，看了看四下，發現已經回歸，而腦外腦則替他抗了一次致命打擊，大腦宛如焦糊的核桃仁，黝黑乾癟。

  他自己也不好過，頭暈目眩，有嘔吐欲望，並且頭痛欲裂，近乎不能思考。儘量凝神冥想，卻總是受干擾而無法進入狀態，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情況才好了一點。

  回想起在菌世界的遭遇，凱恩煩的恨不得立刻就打砸發現。

  憤怒，大部分時候都是伴隨著無法支配。

  凱恩現在就是，他知道自己搞砸了，接下來他一點譜都沒有，不知道會遭遇什麼，也不知道如何解決問題。一切都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甚至超出了他的想像。他甚至懷疑，搞不好這個世界都得為他先前的作為陪葬，著實是作死太過。

  他現在的情況還不賴，是因為保護機制的其中一項，就是利用他從捕魂者那裡收割到的精神力，打造類似靈魂障壁一般的防護場，一旦他陷入昏迷，相關設置就會自動激活，為他提供起碼的防護保障，避免被在軀體乃至靈魂上再做手腳，克蘇魯噩夢之種，有一次他就夠夠的了。

  又調整修養了一段時間，大約是入夜時分，凱恩下了床，不管外面有什麼在等著他，他都得努力面對。

  結果關閉防護場，開車門一看，當下就忍不住便秘表情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