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貪

  凱恩、珍妮和拉娜從酒店出來，選擇了步行。

  根據凱恩從黑人傑米那裡獲取的信息，這座城市的很多計程車司機都兼職『眼線』，或者這麼說，兩家公司把持了這座城市的計程車行業，而這兩家公司背後，都站著非同尋常的組織勢力。

  這城市叫做天堂市，不過不是普通人的天堂，而是女巫、術士之流的，給凱恩的感覺，宛如現實版的塞勒姆。

  現在時間已經超過22點30分，折騰了一天，三人的狀態都不好，筋疲力盡，然而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一個讓人放心的安全屋。

  凱恩就是這麼勸珍妮和拉娜的，要她們再堅持一下，具體點說，是在冰寒的雨夜中步行差不多6公里。

  走了一個多小時，在接近午夜時，總算到地方了，一樁有30多年歷史的老式公寓樓。

  這是傑米為自己布置的頂級安全屋之一。所謂頂級，就是除了他，無人知曉，並且如果他選擇在這裡棲身，必然會易容，而不會以慣用的面貌示人。

  在凱恩看來，這處安全屋最棒的地方在於設計，它在建成時，就設計了一個夾層。最終的結果就是，有兩間房，明明就在這公寓樓中，但卻沒有尋常的門窗，也沒人知曉它的存在。

  公寓的管理員似乎已經很習慣形形色色的人出入，哪怕是午夜時分，對進來的凱恩三人也只是瞭了一眼，就繼續眉飛色舞的看小電視中的脫口秀節目了。

  乘坐老舊的電梯直上頂層5樓，然後在左拐至走廊盡頭，凱恩拿出鑰匙打開門牌號為512的房間。

  他早就有所準備，當初從傑米那裡出來時，就已經拿了鑰匙。

  房間的內部格局很簡單，廚衛客廳臥室，加起來實用面積110平米。對於大型居民區式的天堂市而言，算是適合單身和兩口之家的最常見公寓房，不上不下。

  房間內的裝飾和家俬用具，也秉持這個『不上不下』的中等偏低標準，唯一的特色就是簡潔，還有那麼點小溫馨。

  珍妮和拉娜細細打量房間，凱恩則只是掃了兩眼，便直奔暗門所在地廚房。

  廚房看起來很普通，但緊鄰門的櫥櫃卻是個暗門，開啟後，櫥櫃轉動，露出與廚房門並列的門戶。

  這就是安全屋設計的巧妙處之一，一牆之隔，會被認為是鄰居家，實則有夾層。夾層是通道，有豎梯通往上方閣樓，這閣樓就是真正的安全屋，跟電梯房比鄰且巧妙的結合。

  安全屋中陳設越發簡單，但是應急物品，諸如藥、易存放的食物、瓶裝水，常用的工具，甚至槍枝刀具，一應俱全。

  凱恩簡單的檢查了下，滿意的點點頭，以他現在的能力，專門準備，打造的安全屋也不見得能比這現成的好多少。

  「你們先休息，我還有些事要辦，錯過今夜就沒機會了。」

  拉娜很想跟凱恩好好聊聊，但珍妮拉住她，並搖了搖頭，表示現在不是時候。

  好吧，先跟珍妮談談也行，畢竟兩人實際上是比閨蜜還親密的『姐妹』。

  凱恩離開公寓時沒有走常規路線，而是走窗戶，不是直接跳下去，而是將雨漏管道當繩索用，下滑-剎車-下滑，靠著高超的技巧和身體協調性，輕盈而又矯健的抵達地面，宛如在吊威亞。

  先是步行三條街，然後在一個地下車庫，取了輛皮卡。

  這也是傑米的遺產，類似的遺產，在天堂市每個區域都有。

  傑米表現的如此沒有安全感，是因為他有著盜取秘典，背叛教派，先後三次被追殺，每次都險死還生的不堪回首的過去。

  傑米在天堂市滯留的時間最久，主要是因為這裡不是什麼善地，超凡勢力在這裡盤根錯節，相互牽制，對外來同行卻又非常敵視，傑米就是藉助這種特殊的環境，加上自己的實力提升，以及選擇了正確的道路（與世俗接軌的情報搜集、贓物交易、雜務處理），從而有了一席之地，算是融入了這座城市，這才安定了下來。

  可過去留下的教訓太深刻，他還是竭盡所能的為自己留下各種退路，沒想到招惹到凱恩這個煞星，直接弄死後再徹底搜魂，以至於靈肉俱滅，秘密也都被凱恩掌握。

  凱恩天性多疑，並且經歷過活人被死人算計的事件，一旦重要情報掌握不到位，就很有可能發生被死人生前的複雜布置坑到的事，尤其是財產繼承相關的，往往臊氣的很，簡單的人為財死原理，就能引來新的強敵。

  正因為如此，凱恩始終保持著極高的警惕性，利用傑米的遺產，也是儘量孤立進行。

  比如安全屋利用，就寧肯走路，也不利用傑米的車輛。

  而現在用傑米的車將雜貨店的超凡物資取出，卻不會拉回拉娜和珍妮棲身的安全屋，而是開會地下車庫，跟車一起存放。

  儘管是超魔世界，可依照傑米的社會地位，和在超凡世界中的地位，是很難搞到好的超凡物品和材料的，並且價格往往還死貴。所有的積蓄都加在一起，距離裝滿皮卡都差很遠。

  凱恩這一趟走的很順利，凌晨1點多一點，就已經將皮卡重新停回車庫，並關門落鎖。

  按理說到現在，今天的行動就該結束了，人也救出來了，收穫也非常不錯，接下來就算不考慮潛伏一段時間，消化資源，起碼也該消停個一半天，恢復下，養養傷。

  然而人是貪婪的，並且這種貪婪往往有充足的理由作為支撐。

  凱恩就是如此，他現在面臨的比較囧的情況，就是沒錢了。

  像他這樣的精英調查員，雖然每次出任務，收費都高的嚇人，但任務頻率不高，基本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另外，就是花銷大，越是高端調查員，越是不會滿足於用普通武器裝備去面對案件，而但凡跟超凡沾邊的物品，價格都貴的離譜。

  當然這裡邊有很大的水分，可誰讓你不懂行，也缺乏渠道，偏偏需求還是硬性的來著，不宰你宰誰？

  而凱文的花銷比之其他調查員還多了一重，有師傅一家要養，儘管把師傅的老婆和閨女都搞上了床，可在金錢的供給上，凱文做的還是很到位的。

  像山姆所在的精神病院，頂級的。

  調查員們經常跟精神病患者打交道，捎帶的也很清楚精神病院的黑暗面，可以這麼說，在這個世界，至少有6成以上的精神病院，是那種好人進去，也能給治成精神病患者的『刑療』病院。

  而所謂頂級的，就是看在錢的面子上，病人就算是每天到處甩屎玩，也有專人伺候，而不會虐待，掙這份錢嘛，對吧？

  珍妮到是能自食其力，但問題是珍妮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以及年邁的父母。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家裡有個混不吝，三天五頭的敗和鬧，日子很難過安逸，因此珍妮時不時就得接濟下父母，又或去警局接弟弟，保釋金和罰金都不知道代交多少了。

  而拉娜要上學，這個花費同樣不菲，儘管拉娜也是時不時做零工的，可那點錢最多也就夠其生活開銷，學費需要另算。

  至於貸款，不好意思，拉娜先前經歷超凡事件，造成深遠影響之一，就是在銀行和保險那裡的個人信譽跌落至不受歡迎的水平，除非暴富，否則每個十年八年的穩定收支流水，別想把信譽養起來。

  再加上凱恩接管凱文的身體後，在病院住了近百天，這也都是錢，所以凱恩現在兜里真是沒多少錢了。

  不是之前黑山監獄失蹤案件，階段性完結，有幾十萬綠鈔的收入嗎？

  沒錯，可那筆錢凱恩已經基本提前預支了，別忘了他使用的高分子材料的帥酷拉風的宛如合金裝備中雷電的甲具，和特級金屬材料的刀具，都是實驗室級別的，幾十萬拿下真不算貴，這裡邊還搭了菲尼克斯的人情，否則他就算有錢，也沒有渠道獲得這個級別的材料。

  說到這個，今夜的經歷也證明，這套裝備該升級了，他今晚就是穿著背心式的胸甲的，可惜屠夫的那一拳，屬於鈍擊，甲冑對這類打擊的防禦能力還不夠強，得上能量超導系統，才可以在第一時間將點打擊擴散為面打擊，從而起到較好的防護效果。

  這得虧是從傑米那裡獲得了一批超凡資源，否則別說是裝備升級，攻略格林大宅都會大費周折，甚至有可能是連滾帶爬的逃出來，並陷入硬性養傷的窘境。

  想像一下，兩個孱弱的美妞，架著一個重傷員，在陌生且殺機隱現的城市中遊蕩，還是下著寒雨的午夜……

  所以，凱恩現在已經不是需求，而是饑渴，他想要藉機獲得更多，以強化自身，從而獲得保障和基本的安全感。

  這種情況下，世俗的財富，金錢，他也是能看在眼裡的。

  於是在思忖之後，他再度冒險，去另外一個點，取了另一輛車，第三次光顧傑米的雜貨店。

  這回，是去取傑米的屍骸。

  凱恩原本是打算將傑米的屍骸做成傀儡，充當『影』的，連前置工作都做好了，包括殺死其的方法和在其體內埋下『火種』。

  然而在大宅中遇到屠夫後，凱恩就喜新厭舊了。

  傑米的特殊法門，讓他的屍骸優於尋常血肉之軀，製成血肉魔像後，有著更高的成長上限。可跟屠夫的半神之下第一硬比，就不算什麼了。

  他在傑米身體中的那些布置，也比不上8層點燃效果所造成的火元素侵染。

  當然，就算如此，傑米的屍骸也不應該被浪費，珍妮和拉娜身邊還缺乏守護者呢！

  不過在那之前，傑米的屍骸還有另外一樁用處，這也是凱恩之前沒有搬運，而專門為之又跑了一趟的原因。他懷疑傑米的屍骸具有定位的被動特性。

  說到這個，就有扯到了傑米當年盜取的秘典。

  在凱恩眼中，這秘典其實就是克蘇魯世界比較知名的奇書《死靈之書》的手抄本之一，並且是斷章。

  《死靈之書》的原作者是阿卜杜拉阿爾哈薩德，一名阿拉伯詩人，生於公元7世紀末，成書於公元730年，不久後就死了。

  公認的說法，阿爾哈薩德在著這本書的時候，已經瘋了。

  這在克蘇魯世界很正常，依照普通人的思維邏輯，根本沒有能力描述舊日支配者的種種，所以，凡人眼中的瘋魔，可以說是必須的狀態。

  這本書的主要內容，包括召喚/送離阿撒托斯、召喚/送離克圖格亞、召喚/送離哈斯塔、召喚/送離紐格塔、召喚/送離莎布尼古拉絲、召喚/送離猶格索托斯、接觸食屍鬼、接觸潛砂怪、接觸奈亞拉托提普、支配術、阿撒托斯之詛咒、蘇雷曼之塵、舊印、伊本卡茲之粉、死者復活術、凋死術、召喚/控制拜亞基、召喚/控制炎之精、召喚/控制外神之僕役、維瑞之印……

  抄本的內容就沒這麼豐富了，尤其是斷章，意味著原著的三十章，只收錄了一部分。之所以如此，破壞不是主要原因，而是謄抄者的功力不足，沒有能力完全的將原著翻譯，很多都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甚至臆測，以至於各種抄本可以說良莠不齊。

  而在凱恩眼中，原著本就是劣等魔法書，抄本更是以訛傳訛，很多都歪到他姥姥家去了，簡直就是坑死人不長命的爛玩意。

  傑米竟然就靠著這麼本坑書，練出了一些成績。凱恩只能說，傑米一生的氣運，大約都砸在這本書上了，這才在低的發指的概率情況下，取得了些成績。

  凱恩甚至認為，這才是傑米原本所在的那個織淵會始終沒有放棄追殺他的原因。

  因為每次追殺，他的表現都讓對方覺得驚喜，多少人修煉秘典，要麼無寸進，要麼瘋了死了，傑米卻活蹦亂跳，越來越強，無論是修行經驗，還是其本身，都非常有價值。

  凱恩覺得，也正是因為這樣，傑米才能三番五次的逃脫不死。

  然而現在傑米死了。平衡也就打破了，凱恩認為，最快找來的，就會是這個織淵會，畢竟只有這個組織了解傑米的真正根腳，同時對他格外關注。

  開著半新不舊的轎車，凱恩進入南城區。

  如果說天堂去也有貧民窟，那裡南城區就算是了。

  這裡住的人，窮不是主要特徵，雜亂才是。

  他們基本都是在鄰市上班的，從事的多位社會底層工作，薪水微薄，有家要養，又或遭遇這樣那樣的困難，因此只能搬來這裡住，從某種角度講，就跟住不起城區住近郊是一個性質。

  因為雜，所以亂，因為亂，治安就不好，有點辦法的都搬離了，於是越來越貧民。

  傑米的『家』就在這裡，甚至還有個家人，一個聾啞的肥婆。據說是傑米當年收留的，也沒結婚，就那麼鬼混式的同居了十多年。

  掌握了傑米秘密的凱恩卻知道，那名黑人肥婆根本不是他的老婆，而是傑米長期僱傭的打手，同時也是名殺人犯。

  傑米掌握著這個真名叫梅爾的黑人肥婆的大量證據，並且管吃管住開薪水，而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看好家。

  凱恩到的時候，梅爾正在跟一個黑人男子玩西部狂野。凱恩看了看梅爾的『噸位』，又同情的看了看其身下那黑人那男子的體型，將傑米的皮囊往正要發飆的梅爾面前一丟，道：「傑米已經在這裡了，你是打算步他的後塵，還是拿回自由？」

  梅爾瞪著牛蛋般的眼睛看了看傑米的皮囊，她身下的黑人男子此時也認出凱恩丟過來的究竟是什麼玩意了，嚇的頓時萎了，剛要尖叫，梅爾海碗大的拳頭就糊過來了。

  『砰！』直接腦震盪，腦袋還在席夢思床墊上來回顛了顛，人已經暈過去了。

  梅爾也沒打算裹個浴巾啥的，就那麼赤條條的起身直面凱恩，185左右的身高，260斤以上的體重，頭大如斗，碎卷的頭髮，就像光頭上長了一堆賴疙瘩，大扁鼻子，獅子闊口，滿臉橫肉，氣質兇惡，壓迫感十足……

  鮮有人會對這種相撲選手+怒目金剛的肉體感興趣，反正凱恩不在其列，沒有反胃那也是因為眼界廣博。

  梅爾見凱恩絲毫不為她的氣勢所動，海藍色的眼睛深邃的仿佛海淵，算是承認了凱恩的實力，粗著嗓子道：「我不光要自由，還要錢，少了可不行。」

  凱恩笑了笑，將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摔給她：「傑米的不動產中，你可以挑兩處，別跟我討價還價，否則我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弄死你。」

  說著，他打個響指，青白色的火焰便在他指掌間燃燒，熱力驚人，梅爾感覺自己仿佛站在高溫冶煉爐面前般，呼吸之間，臉上身上便被炙烤出一層油漢。

  艱難的吞咽了下口水，梅爾道：「好。」

  凱恩不再理她，而是像房間的深處走去，表現的對這房子的格局很熟稔。

  進入廚房，拉開角落裡的地板門，摁開燈，順著木製的梯子下到地下室。

  這裡被用來放雜物，另外供暖供熱的煤氣爐也在這裡。

  挪開一個積了薄灰且上面堆放著雜物紙箱的桌子，凱恩打開以假磚牆為掩護的暗門，露出了裡邊的保險柜。

  輕車熟路的輸入密碼，開櫃之後，露出了裡邊財貨，整迭的半舊不連號的各種面額的鈔票。

  這個國家像本源世界20世紀80年代的美國般，信用體系已經全面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大面額鈔票並不常用，都是刷信用卡，而如果是連號的新鈔，那就更容易追查了。

  傑米準備的很周到，凱恩對此很滿意，畢竟贖罪派勢力極大，通過銀行、甚至官方機構追查他的下落，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將來時用的車都仍在繁華地段的停車場，就是心中一直有個計時器，卡著時間，估算著對手的行動進度，而不斷的調整自己的行動方案，包括棄車。

  傑米的保險柜中除了鈔票，還有黃金，這是硬通貨，不收黃金的情況要比不收鈔票的情況少很多，同樣，特意準備了不同規格的金條，甚至專門弄了些半新不舊的戒指項鍊手鐲之類的首飾，這是為『財不露白』準備的，關鍵時刻表現出傾囊而出，又是摘戒指，又是擼手鐲，就不容易被人惦記。

  另外，還有個黑絲絨的袋子，裝著原鑽、寶石，這是最值錢的，個頭大、成色好，關鍵是容易出手，市面上流通的這麼大個頭的成鑽，一般來路都比較容易查，這個就不會，找個刀工好的，切出八星八面什麼的，售賣價值還能升一升。

  除了這些，就是不動產的相關文件了，可以說，傑米的世俗財富，有70%在這裡了，剩下的還有放出去的貸款，包括一部分金融理財產品。另外就是頂級安全屋相關的產權，還有車輛什麼的，這些要麼在銀行私人儲物櫃中，要麼隱秘保存，都不會在這裡體現出來。

  凱恩撐開之前裝傑米屍骸的大尼龍提包，將錢什麼的呼嚕嚕的劃拉進去，隨後一手夾著不動產文件，一手拎著提包，噔噔噔返回廚房。

  就見梅爾堵在廚房門口，胳膊微微展開，腳尖點地，仿佛被半提而起般站著，表情也十分的詭異，恐懼、絕望，欲言又止。

  然後就聽到其身後有好聽的女聲傳來：「嗨，帥哥，你今晚可真忙，險些又錯過了呢。」

  說話間，從梅爾的左肩後，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女人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