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照顧你們的自尊

  破碎者們的居住點，在悲傷沼澤的西北角，北面和西面是延綿的群山，他們就在這個夾角位置修了幾幢艾瑞達人傳統風格的房子。談不上高大宏偉，只能說有特色，被茂密的植物和嶙峋的山岩所遮擋，從澤地這邊是完全看不到的。

  迫於生存的需要，破碎者們發展出了獵手和潛行者這兩種原本並沒有的戰職。談不上多正統，但十幾年下來，已經適應了這片澤地，在藉助草藥裝具之後，能有效的隱藏，就連大部分巨龍都沒能發現躲在不足10米外的破碎者斥候。

  還好，凱恩掌握著『敲門磚』，可以免去碰釘子，甚至繁文縟節。一場喜相逢的戲碼之後，寒暄客套也就省略了。

  破碎者們的代首領瓦拉德詢問凱恩一行的來意。

  這位德萊尼人仍舊保有良好的教養，很會說話，將拒絕的言辭說的很婉轉。大概的意思是：我們就是些流亡者，僅僅比一無所有好些，恐怕沒有能力幫你們什麼。另外，我們也對現在的日子還算滿意，並不需要廉價的憐憫。

  凱恩禮貌的看了看阿萊克斯塔薩和伊瑟拉，兩位女王均表示：你來，今天你是主角。

  凱恩也沒謙讓，直接上乾貨：「我進來是注意到了房間頂部的聚能水晶，顯然因為缺乏設備，甚至技術遺失，你們的魔力提純系統出了問題，才導致只能使用這種純度差的奧能。」

  「我想你們也清楚，你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就是長期得不到合格奧能補充所導致的，你們對此的研究結論，大約是不可逆的畸變，我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情況沒那麼糟糕。」

  說著，凱恩左手一指，瓦拉德身旁的一名畸形的有些嚴重，帶有類脊髓灰質炎（小兒麻痹）特徵的破碎者，便被一團光霧包裹。

  在場有那沉不住氣的破碎者驚呼，可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光霧就漸漸散去，再看，曾經的畸形人，已然恢復成了正常的艾瑞達人。

  巨龍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心說原來真正的艾瑞達人是這樣的，跟燃燒軍團那些被邪能改變了的，還是有不小差異的，顯得有些冷峻，但並不邪惡猙獰。

  凱恩道：『注意，這不是示範，正常的恢復過程，要比這個緩慢的多。我只是用特殊的力量，告訴你們一切皆有可能。』

  直到這時，那名破碎者才醒過味來，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又蹦又跳，大聲歡呼，都走音了。

  人們能理解他的興奮，畢竟他之前是比普通破碎者更慘的畸形者，現在恢復了昔日的形態，因開心而失態，很正常。

  瓦拉德則苦笑：「看來我們就算想置身事外，你們也不會答應了。」

  作為年長者，以及群體中的最睿智者中的一個，瓦拉德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之前的拯救，還能說是強者的施捨，隨手而為，不求回報，那麼以這種超乎尋常的神奇力量，恢復畸形者，並且答應所有破碎者都能恢復原貌，這必然是要他們付出一些東西的。

  凱恩坦言道「我們在跟燃燒軍團對抗，在這個世界，燃燒軍團已經失敗了兩次。它們為此惱羞成怒，用於復仇的資本投入也越來越大。當然，我們還沒有窘迫到讓你們這不足五百人的小團體拿命填抗魔偉業。不過，這裡如今也是你們的家園，一點點力所能及的付出，我覺得你們能做到，也應該做到。」

  破碎者們神情都繃緊了，他們知道，重頭戲來了。這位能直接在他們心中說話，手段強的高山仰止的存在，究竟想從他們這裡得到什麼呢？

  就聽凱恩道：「在德拉諾，信仰聖光的德萊尼人仍舊在抵抗。不過也到了最後階段了，失敗已經近在眼前。燃燒軍團用無數德萊尼人的屍骨鋪成大道，成功激怒了一部分血性足但沉不住氣的德萊尼人，使得他們從暗處走出，白白送死，同時，也讓一部分膽小的德萊尼人喪失了鬥志。跟更重要的是，德萊尼人已經看不到什麼希望，他們的鬥志正在迅速瓦解。就算聖光也難以拯救。」

  「而我，怎麼說呢，並不希望戰火在艾澤拉斯燃起，也沒有明知敵人欺上門，直到被狂揍了，才喊痛反擊的習慣。德拉諾世界已經因獸人高層的愚蠢和燃燒軍團的惡毒而被撕裂，那裡成了另外一個阿古斯，正在迅速而全面的淪為燃燒軍團的邪能巨巢，我要在那裡開闢戰場，我要用惡魔的頭顱鑄就萬仞京觀之山。而在那之前，我需要建立穩定的時空通道，這有賴於叫你們的幫助。」

  瓦拉德震驚於凱恩的宏偉目標，他小心翼翼的道：「可我們當初是借管理鬆懈的黑暗之門逃過來的，我們中並沒有相位技師。」

  「這我知道。我並不需要你們的技術。何況我們彼此的技術存在壁壘，想要轉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需要的是你們的人，你們畢竟在德拉諾居住了幾千年，對我而言，你們身上有著那個世界的時空印痕，這是能提取、解析，並作為坐標參數的。」

  「而你們將為此得到恢復本源形態的報酬，另外就是我會提供奧能體系，以便你們能夠保持狀態。」說到這裡，凱恩話題一轉，道：

  「你說的對，你們並不需要廉價的憐憫和施捨，任何一個有尊嚴，並且奮鬥之火沒有熄滅的群體，都恥於靠乞討過活。所以我們這是一筆交易，只不過這次為了打開局面，我多讓了些利潤給你們。我等待著你們的反饋。等到穩定的通道開啟，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幹練的考察隊出現在我面前，我也希望你們在這裡做好了接收更多同胞的準備。」

  好吧，破碎者們被說動了。曾經輝煌過，而今落魄谷底，這樣的人往往是極其敏感的，而凱恩，給了他們最想要的，尊嚴。

  人家沒說付出不求回報，人家只是在他們最落魄時拉一把，並等著這項投資能夠賺取遠超一般交易的利潤。

  那麼，既然他們很自尊，就接下這個挑戰，相信自己有能力償還，相信自己能用事實證明對方沒有看走眼，他們都是好樣的。

  這麼一想，還會覺得自己在被可憐，被施捨麼？

  雙方的交涉發展到這一步，基調就定下了，剩下的細節，也不需要凱恩了，他的麾下們就能辦的很好。

  不過細心的凱恩還是又送了破碎者們一點好處，算是送溫暖吧，那就是為破碎者的領袖治病。

  瓦拉德只是代領袖。凱恩的先知記憶中，對這個人是有一定印象的，那是在維綸等人的埃索達墜毀秘藍島，後來跟暗夜精靈和人類接上線，加入聯盟之後的事。

  由於聯盟跟部落為了劃地盤而處處針對，戰火也燃燒到了悲傷沼澤，然後就發現了破碎者。

  維綸便派代表來溝通，將破碎者們也拉入了聯盟大家庭。

  那時的破碎者比現在還落魄，雖然沒有卡扎克這種大腿級惡魔，但二次人獸戰爭潰敗的部分獸人，也成了悲傷沼澤的新居民，並在十幾年後成為土著，它們在得到部落的支持後，將老對手破碎者收拾的不要不要的。活人都沒幾個了。哪還有什麼逼格。

  在那條歷史線中，瓦拉德在這裡開了家旅店，負責跟外來者打交道，算是破碎者中比較開通、開明、好相處，願意跟外界互動的。

  而其他的大多數破碎者，都是身殘心也殘，一個個仿佛得了自閉症，外人跟他們說話，一般都是當沒聽見、沒看見的。

  破碎者們真正的領袖，是當年的逃亡發起人瑪格圖爾，就是他想出了金點子，利用獸人和燃燒軍團內部混亂，行事大咧咧的特徵，帶領同胞穿越火線，借黑暗之門跑到了艾澤拉斯。

  破碎者們認為，瑪格圖爾的智慧，能引領大家把日子過好。

  瑪格圖爾與其說是病了，不如說是快餓死了。

  他畢竟年紀大了，對奧能的需求較為挑剔，長期得不到合格奧能的補充，讓他的身體機能不斷下降，所以外在的看，是染病，畢竟這裡是潮濕且瘴氣重的沼澤，內在的是他本身不成了，又遇到大型捕獵隊被叛徒出賣而損失慘重，急怒攻心，便一病不起。

  若是凱恩不來，估計也就這幾天好活了，能不能清醒過來交代後事，都是個問題。

  凱恩細心的從一個『代』字察覺到了瑪格圖爾可能抱恙，多嘴了一句，瓦拉德就坡下驢，瑪格圖爾這條命就拉回來了。

  至此，彼此的氣氛算是達到了一個高潮，凱恩知道，急流勇退，正是時候，這樣會讓對方覺得更自在一些，而不是他在挾恩圖報。

  凱恩如此的善解人意，不粘人，破碎者們也難得的奉上好話，後面的互動，就是他們跟龍人之間的事了。龍人們也沒有激進，在凱恩的指導方針下，他們也講究細水長流的。

  經過這麼一出，凱恩的形象在巨龍們心目中也變得更立體了。正如原歷史線以『洛伽什』之名當過死亡角鬥士的瓦里安烏瑞恩的名人名言：「我張開的雙手，既會獎賞朋友，也能讓敵人膽寒。」

  當然凱恩更喜歡家鄉的那句名言：春風般溫暖，嚴冬般殘酷。

  從破碎者避難營出來，天色已經不早，日暮西山了。

  凱恩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處地宮，日或夜，差別不大。」

  巨龍們也不反對，事實上，他們早就惦記著正戲了。這以凱恩裝比，他們當綠葉為主基調的前奏序曲，對他們來說有些不爽啊，尤其是卡扎克的那一斬，現在還有驚魂未定，神不思屬的呢。

  凱恩看出了巨龍們的心思，微微一笑，心說：「接下來確實是屬於你們的戲，可你們真的做好演一出悲情戲的心理準備了嗎？」

  當然，惡意點說，沒做好準備更好，那樣才夠震撼，才能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