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噬罪者

  凱爾薩斯和麥迪文，都有些擔心凱恩的造物能力。

  其實早在見到亞龍人的時候，他們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倆人在這種明顯還有狗頭人痕跡的魔改生物身上，看到了很多優秀品質。

  這種品質在可控的情況下，自然是好事，可一點失控……

  且都不說失控，說說時間推移引發的擴散。

  這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畢竟加林托爾貝恩這種天縱奇才，幾千年都沒一個。他能Hold住的，他的子孫未必行。

  人類壽元短暫，長壽者不過百年。百年之後，一旦這種亞龍人流失……

  兩人完全能夠想像，用不了幾年，一個全新的種族就會崛起。它們繁衍能力強大，勤勞刻苦，善於生產，也十分的團結。或許個體戰力不行，但比矮人更善於製造和使用設備，能彌補其短板。

  這樣的種群，對其他任何種群而言，都是很有壓力的。

  而等到他們在地底要塞，聽聞凱恩承認自己是一條龍時，暗吁了一口氣，龍的壽命足夠漫長，到時候出狀況，應該會管吧？

  可現在見了龍人，這心就又提起來了。

  龍人善於創造研發，是大腦，亞龍人善於製造生產，是軀殼，這簡直就是完美組合。這兩者合在一塊兒，潛力無限啊！

  凱恩似乎看出了兩人的憂慮，道：「放心，我的終極目標，是另一個世界，艾澤拉斯不過是客居之地，我不會留下一個變態的種族，破壞這裡的文明平衡的。」

  凱爾薩斯和麥迪文忽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安心以及些許愧疚。

  安心就無需多說了，凱恩的人品還是很硬的，說一不二，已經很有名。

  愧疚則源於兩人的想法，或多或少又齷齪的味道，就是那種既想吃葷，還又怕噁心的心態。

  凱恩，龍人，亞龍人，這股力量，對現在、乃至未來的艾澤拉斯，至關重要。

  如果說凱爾薩斯還缺乏全局的眼光，以及對燃燒軍團的深刻了解，而不能看清形勢。那麼麥迪文在這方面已經不存在疑惑。

  最後的一個謎題現在解開了。他終於知道當初凱恩打發獸人去卡利姆多，又是送船，又是送物資，又是送海圖，還幫培訓了富有經驗的水手，並且對他聚力於卡利姆多、共抗燃燒軍團的提議毫不在意的真正原因了。

  就人家手裡掌握的技術，人員，的確看不上獸人以及其他部落，無論是團結，還是戰力，又或技術水平，部落都遠不能跟龍人體系相比。

  可以說，那個時候，這位托爾貝恩王子，就已經有能力就地迎戰包括燃燒軍團在內的所有強敵了。

  只不過，這位王子殿下，也的確如吉安娜說的那樣，一點都不像年輕人，而是十分的老成，努力的維繫著自家與其他國度的關係，而沒有張牙舞爪，縱橫捭闔。

  並且，王子的這個體系，顯然是一個加速度的發展過程。

  看看影牙要塞，一周不到，就從原本的岩石城堡，變成了現在宛如鋼鐵澆築的超級要塞。

  任何人站在這要塞面前，都會生出要想拿下，需要血流成河的敬畏。

  這就是托爾貝恩王子的戰時興建速度，而像現在還在進行的達隆湖水壩工程，根本不足以體現其真實營造能力。

  並且，兩人也都注意到了，凱恩一系使用的力量，可謂不拘小節，似乎連邪能，都是其手拿把攥的力量。

  你要以此說道其邪惡吧，人家是聖光使徒，正的不能再正的正能量，邪魔外道進入其所在其餘，立刻顯形，並且會被聖光之力燒灼。

  連聖光都認可，並推其為代言人，親兒子，憑什麼說人家不夠正？那你表演個更正的讓大家看看。

  所以說，像凱爾薩斯和麥迪文這樣的老江湖，這一趟下來，感慨良多，不似小年輕們沒心沒肺。

  包括現在的羅寧，也還是欠缺歲月的沉澱，關注的一些事，都流於表面。

  像裝備啊，法術啊，這些。

  而不是其背後所彰顯的生產力，技術研發力，乃至宏觀目標等概念。

  一行人最後是從麥迪文的酒窖，抵達地面的。

  麥迪文當年也是過的紙醉金迷，相當奢侈。酒窖都有兩個，一個大窖，另外一個是精品窖。

  他們一行，就是從精品窖出來的，其地面塌陷，形成坡梯，連接幽暗地域。

  這一片區域，凱恩的人並沒有改動，仍舊保持著以往的面貌。

  上到地面，陰森淒涼的感覺就更明顯了。

  這裡的一切事物，都仿佛被剝奪了顏色，而只剩黑白與灰，

  扭曲的樹木都是鐵灰色的，看起來乾枯的仿佛是被烤乾了水分的焦炭，很難相信它們其實仍舊有活性。

  它們已經是一種扭曲的魔法植物，只能生存在這個特殊的地域。

  這裡的岩石格外的嶙峋，就仿佛有山嶺巨人將各種刀片般的岩石像樹木般栽在這裡。到處都是大落差的險峻地形，隨隨便便90度拔地而起幾百米那種。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軍很難在這裡推進，溝壑深澗和天然石橋，是這裡的一大景觀，而一年不斷的風聲，是這裡的特徵。

  這風是由紊亂的魔法能量引發的，因此格外的銷魂蝕骨，一般人根本吹不起風。

  這是個連蟲鳴都沒有的死地，但有不乏活動之物，比如那些扭曲之木，湍急的流水，以及遊蕩的幽魂。

  「都是受魔力影響而扭曲了的靈體，儘管身世可憐，卻也只能用粗暴的手段對待了。」凱恩這樣說。

  所謂的粗暴手段，類似於燃燒軍團靈魂收割者所乾的活兒，用一種專有容器，像吸塵器那般，將之收集。

  「在這裡，我覺得有必要讓你們見識我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以普世的道德標準而言，近乎邪惡的一面。」

  凱恩說著拿出他那很具HP特色的法杖，揮動了一下，範圍內的所有人，便跟他一起幻影移行了。

  瞬息之間抵達一個位於峭壁上的設施中，在那裡，站在二樓，扶著扶欄觀望，可以看到底層廣大空間中，一個個柱形的容器內，靈體以帶著光尾的光球形態在容器中擁擠的遊動，而在外面，是毒綠色的閃電，那是精純的邪能。

  「邪能萃取裝置，提供可控的邪能。其中，那些扭曲的靈體，是設備運轉的重要的組成的部分。沒有其散溢的負面精神能量，邪能就是毀滅一切的狂暴之力。」

  所有人都為之變色。

  畢竟這個做法，很容易就走偏，比如故意製造扭曲之魂，用來生產可控邪能。

  而且，這也算是對死者，對無辜者的一種褻瀆。

  說是近乎邪惡都有點輕，在吉安娜、羅寧看來，這就是邪惡。

  吉安娜忍不住道：「非得採取這種極端的辦法嗎？」

  羅寧也說：「這是在走鋼絲啊，太容易過線。黑化往往就是這麼一步步促成的。」

  凱恩並沒有對這些話表現的反感，而是說：「都說的有道理，如果我只是加林托爾貝恩，應當聽勸，懸崖勒馬。年輕人，衝動而缺乏歷練，弄險確實容易墮落，阿爾薩斯的例子，不能不引以為戒。」

  頓了頓，凱恩又道：「然後我還是一頭來自異域的龍族。我有著跨越諸世界的閱歷，聖光還為我打開了窺視未來之眼，讓我知曉了很多秘辛。」

  「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個小氣的人，但很抱歉那些秘密不能跟你們分享。在這裡，我提供一個概念，諸位可以慢慢思索。噬罪者！」

  「什麼叫噬罪者呢？直譯就是吃掉罪惡的人。它的存在背景在於，這個世界上，並非一切正確的事情，都是正義的。而正義的事情，也並非一定是正確的。」

  「好了，這種哲學說教，我們淺嘗即止就可以。我既然肯坦誠的將這些黑暗的東西展現出來，就有了承擔各種後果的心理準備。」

  「麥迪文，有一個非常寬容的主張，其核心，就是求同存異，團結起來，一起對抗對所有種族而言都是大難題的敵人。我希望諸位，也有這樣的寬廣胸襟，對付似乎已經在歧路上走了很遠的加林托爾貝恩王子這種事，可以先往後放放，或者從長計議，畢竟現在炸刺也沒有任何勝算，只會出現撕破臉後的難堪。」

  吉安娜、羅寧等人哭笑不得，羅寧心說：「這位王子，就算是反派，恐怕也是最大氣坦然，義正言辭的反派了。當然，也是想要勸說但根本不可能成功的那種，主意非常正，振振有詞，並且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這時就聽凱恩繼續道：「難題千百個，解決一個是一個。讓我們先同舟共濟，來解決卡拉贊。說實話，我對卡拉贊頂層的異界通道，也是極有興趣的。」

  之後，凱恩很直白的告訴幾人，他這邊有現成的法子，以前一直缺乏高端法師，而無法運作，這回正好。

  所以，幾人需要做的事其實相對簡單，就是各站一個魔法陣的節點，按照要求進行操控就行。

  凱恩道：「很抱歉，我不是合格的冒險家，沒打算在晚年，寫本跌宕起伏、盪氣迴腸的冒險回憶錄。所以我提供的方法，顯得有些無趣，甚至卑劣。」

  麥迪文他們很快就明白了凱恩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因為凱恩針對卡拉贊的破解手段，可謂直指本質——斷電。

  凱恩將卡拉贊看做一個嚇人鬼屋，就是那種靠電，製造各種驚嚇場面的遊樂設施。一但斷了電，各種聲光效果，立刻就沒了。

  凱恩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沒有了魔力供應，卡拉贊的大部分設施都將停轉，剩下的牛鬼蛇神，其實完全可以通過時間的消耗而不攻自潰，但考慮到此行沒那麼多時間可浪費，攻打還是會有，但難度相信會大降。

  而斷電的過程，說白了也就是該線路，如同河水截流改道一般，只不過這個比較複雜，需要多人齊心協力，否則就破不了卡拉贊魔網節點的格局，畢竟人家是個體系，東邊不亮西邊也能亮。

  麥迪文他們發現，任務層層落實之後，到了需要他們操控的部分，真是一點都不難，無非是需要高級法師的格位，才能進行操控。

  細心的麥迪文發現，這也是凱恩體系的一個特點，就是操作傻瓜式，人家在背後做足了準備，技術性強的基本都幹了，剩下的一些，只要不是智障，專業能力達標，就能勝任。

  這個其實非常犀利，可以說是超凡泛用化的一個特徵，設備得當，普通人都能駕馭超凡之力，就是說這種。

  「這可真是，共抗燃燒軍團還是沒影的事，一頭大怪獸卻已經逐漸成形了。」贖罪心很重的麥迪文，相當的悲天憫人。說實話，他很擔心凱恩，這個怪獸，葷素不忌，善惡不分，一旦露出獠牙，恐怕比燃燒軍團還要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