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勞心者蒙斯克

  或許是因為所謂的八字不合，在吉姆雷諾眼中，凱恩趙並非可共事的人。

  就像他私下裡向老朋友邁勒斯抱怨時說的：「那傢伙是個瘋子，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也不拿別人的命當回事。」

  面對這樣的雷諾，邁勒斯不曉得該如何挽留了。新墨爾本已經不存在，現在他雖然是庇護堡的大法官，但從聯邦官方的角度，這個職務，乃至這座城市，都是不被認可的。

  利伯蒂對此的評價是：「聯盟一如既往的善於賣萌，既不予以承認，也不堅決否定，這樣方便做文章。實在被逼急了，則會說：『哪裡不是一個難民營麼？我這邊沒有委派公務員，那邊自治也沒有報備啊！』總之打的一手好官腔」

  於是雷諾就在新墨爾本宣布不復存在哪天，自動卸任治安官，當他的遊俠去了。

  做了四年的治安官，雷諾也是有幾個不計得失，願意跟隨的小弟的，

  而凱恩也錦上添花，表示能理解雷諾事業上有充分的自主權而不是有一堆頂頭上司管著的思路。

  於是，雷諾離開，他大方的送了不少裝備。以至於雷諾雖然人手方面比歷史同期欠缺了些，但武器裝備卻強了許多。

  不但人人有先進的CMC-500個人魔改定製版動力裝甲可用，還有同樣私改過的重裝禿鷲戰車，惡火戰車，以及清算者裝甲車。

  重頭戲是一艘使用了地效飛行器骨架外殼，但搭載了市面上主流的等離子噴射引擎和曲速躍遷引擎，以及矢量控制系統的輕型武裝運輸艦（都是大尺寸設備，在基本保持原造型而不是設備外置的背景下，這三樣及輔助設備裝載後，空間就很有限了）。

  這算按照雷諾的思路打造的，因此他對這艦非常喜愛，命名為『莉蒂』，是他亡故的妻子莉蒂亞伊莉莎白雷諾的暱稱。

  拉起自己的小隊伍後，雷諾並沒有徑直離開瑪爾薩拉，而是據說去探望一位老友。之後就沒了消息。凱恩也沒有刻意關注，未曾像會在阿納姆見到雷諾。

  阿納姆是北地區域內少有的以糧食種植為主的居住點。當然，貧瘠的土地加上落後的種植技術，使得阿納姆人即便足夠勤勞也沒能發了財。

  這其實從某種程度講算是個好事情，地方官員壓力不大，瞞上而不欺下，賦稅較低，人們以種植的糧食餵牲畜，其生態有些本源世界美利堅德州農場的影子，有肉吃，有玉米啃，大抵就是這樣。

  凱恩是通過信息渠道了解到阿納姆的情況的，本人並沒有親自看過。當他知道這些後，也是很理解阿納姆人不願加入庇護堡的心情。

  庇護堡明里暗裡儘是規矩，雖然靠獎懲制度調動人們的工作積極性，可在這個民智早開的時代，統治者一撅屁股，民眾們就大略知道這位要拉什麼屎，差別只在於陽謀和陰謀，像勞作換船票這種，民眾們也是迫於大勢，來庇護堡避難兼打工，勉強算的上你情我願。

  大部分人都屬於順毛驢，心中認了，其他就好說。若是心裡膩歪，這種心心念念的小火苗就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不順遂越燒越旺，變成邪火。

  邪火總是要發泄的，有人靠一些溫馨的東西平衡，有人以包括床上運動在內的運動方式發泄，有人會強化破壞欲，還有人則會憋著。

  最後這種最可怕，遲早要爆，而且往往是那種猝不及防的，平時看著挺無害，突然就瘋了一般傷人害己，又或其實背地裡養成了不好的嗜好，比如殺人。

  阿納姆人就屬於勉強鑽了聯盟剝削的漏洞，貪戀並不賦予但還算自由的小日子，而不肯接受管束的一群人。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阿納姆人的自由，和這首詩中表達的自由，不是一回事，又是一回事，至少凱恩認為，這就是個『度』的問題。

  阿納姆人這種西部牛仔脾性，在凱恩這樣的東方統治者眼中，就是不服王化，放養的時間過久，野性難馴。

  當然，這麼說帶點半開玩笑的性質，凱恩並非老式的統治者，滿腦子都是率土之濱那一套，覺得自己全面的高貴於其他人。

  凱恩也是草根出身，他能站在民眾的角度考量。他對阿納姆人嗤之以鼻的一個重要原因，其實是東西方文化所孕育的不同思路導致的。

  他沒辦法理解那種寧可死，也不願意接受一定的管束的心態，哪怕這些管束是相對合理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當凱恩在阿納姆見到莎拉凱瑞根時，就有了那麼點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得不說，先知的能力，有時候是種束縛，按照凱恩事先已知的，蒙斯克領導的『克哈之子』之所以能在關鍵時刻趕上『盛宴』，完全是因為其人具備一個游擊隊類型的反政-府組織頭目所應有的戰略素養。

  說的難聽點，就是懂得渾水摸魚，趁亂煽風點火打砸搶，這樣自己才能有利可圖。

  而且分析蒙斯克的戰術思路，就會發現，這人的玩法新潮且流氓，他將10級幽能單位凱瑞根當特種戰術部隊用，事實上接受了幽靈特工培養的凱瑞根，其實際戰力也遠遠強過一般的特種戰術部隊。

  於是乎，無論是破壞、還是綁架、又或斬首刺殺，其實都是玩的轉的，『克哈之子』能屢絞不滅，反而日益壯大，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蒙斯克有凱瑞根，而聯邦這頭大老虎，又有太多的疏漏是無法照顧的。

  反幽靈特工最好的單位就是幽靈特工，然而幽靈特工不是大白菜，本就稀有，再加上相關的技術還在不斷的完善的階段，因此培訓期傷殘率、致死率一直很高。

  較少的幽靈特工只能防禦主要星球的主要設施，最多再派一支機動力量看看能不能幹掉凱瑞根和蒙斯克。

  可想而知，蒙斯克有凱瑞根這個掛，比地球時代什麼基地、猛虎什麼的可有搞頭的多。

  阿克圖洛斯蒙斯克這個人，凱恩認為，用東方的評語就是：盛世能臣，亂世奸雄。

  在受家族的負面影響下，在軍隊中爬升到上校之位，然後毅然專業，成為一名成功的探勘及礦石開採商。

  可以說，阿克圖洛斯用實打實的業績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且還是兩次。

  家人被暗殺，故土被核平，蒙斯克帶領一部分倖存者，走上了復仇之路。

  可跟聯邦這頭龐然大物比起來，克哈之子太渺小了，這一點曾在軍隊干到上校的蒙斯克比誰都清楚。

  他知道，他的復仇之路想要實現，走尋常路是不成的。哪怕是那些古老家族的繼承人們大大小小作死不斷，但他們已經與聯邦這個體-制構架深度捆綁，只有聯邦架子不倒，那些古老家族就不會死。

  於是他放下家仇，吸納了凱瑞根。

  原歷史線凱瑞根為什麼對蒙斯剋死心塌地？即便蒙斯克往塔桑尼斯布置幽能發射器，凱瑞根都覺得蒙斯克最終會回心轉意，不至於啟動幽能發射器，而選擇了繼續執行蒙斯克派發的任務？

  就是因為蒙斯克知道凱瑞根是殺親仇人，仍舊選擇了原諒。

  這種原諒可不是裝個大度就行的，要知道凱瑞根是10級靈能者，她可以自然而然的對範圍內的人讀心。

  雖然她自己也說了：「人的意識分為淺層和深層，我只能讀到淺層。」

  但實際上很少有人能將自己的思想這麼深淺分明的區別開來，否則HP世界的斯內普也就不會因為大腦封閉術而對哈利波特進行特訓了，那可是巫師，天生精神力強大，都得專門特訓。

  據凱瑞根所知，蒙斯克可沒有接受過這類訓練。

  蒙斯克也的確沒接受過，他只是泛泛的知道些相關理論，畢竟曾經是上校，有一定機會接觸到相關信息。

  蒙斯克真正牛掰的地方，在於他是那種連自己都能成功騙到人。

  也正是因為先成功騙了自己，才騙到了凱瑞根。

  換個說法，開創之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蒙斯克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當他掌握了幽能發射器，他意識到推翻聯邦，甚至取而代之的機會來了。

  而當幽能發射器成功通過被其打敗的艾德蒙多杜克投放到塔桑尼斯，同時凱瑞根又因為這個操作跟他當面撕逼的時候，蒙斯克意識到，凱瑞根這個娃可以埋葬了。

  不是捨棄，而是埋葬，不為家仇，而為秘辛。凱瑞根知道的太多了，畢竟克哈之子游擊那些年，幹過不少骯髒事，而凱瑞根幾乎參與了每一起，或者說，沒有凱瑞根，那些計劃根本就很難實現，即便真實現了，也會代價極度高昂，蒙斯克小家小業的根本玩不起。

  但那都是過去式了，幽能發射器招來蟲群，滅掉塔桑尼斯，克哈之子的歷史也翻到新一頁。蒙斯克想要在聯邦首腦被團滅的背景下，接收聯邦遺產，脫穎而出，就需要一個好名聲。

  克哈之子跟聯邦打擂台，只是讓他知名，但媒體喉舌掌握在聯邦手裡，其名聲並不好。

  在這種背景下，凱瑞根這種知道太多，又正義心太正而不懂得妥協的人，就得死了。尤其是凱瑞根還跟邁克利伯蒂這個有名的敢於說真話的記者交好，就更是不能活著。

  至于吉姆雷諾，蒙斯克可沒看出雷諾的命運之子逼格，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也不差吧。像雷諾這種人，蒙斯克半輩子裡至少見了一個排，運來時是個人物，運去時，能全部攔下罪名而讓雷諾免受牢獄之災的泰克斯，有幾個呢？

  所以蒙斯克並不如何看中雷諾，只不過苦心經營克哈之子而進一步鍛鍊出來的成功上位者素養，讓他本能的抓住和利用每一分可利用的力量。

  也正是因為這樣，利伯蒂在評價蒙斯克這個人時才會有感而發：「他是一個不允許任何人和任何事妨礙他行動的殘忍的暴君，但同時又是博學、睿智和迷人的。即便和他的全息圖像在一起，你也會覺得他本人就在你面前，認真聆聽你說的每句話。你甚至會感覺自己在他眼裡很有分量，是個人物，爭取你贊同他的觀點對他來說好像十分重要。」

  不得不說，跟蒙斯克比起來，好像不乏聰明才智和應變能力的雷諾，以及被無數粉稱之為女王的凱瑞根，只能算是個勞力的，人家蒙斯克才是勞心的。

  最後沒辦法了，蒙斯克陷入經典的反派死於話多的劇情殺模式。

  凱恩的腦袋裡充斥的儘是這些，所以在阿納姆見到凱瑞根，立刻就有了對比，以及相關分析。

  他猜測，阿納姆恐怕早就跟蒙斯克暗通款曲。或者說，類似阿納姆這樣的殖民地據點，並不介意跟蒙斯克做交易，而蒙斯克為了養活克哈之子，也絕不介意玩玩走私，順便構建情報站。

  所以說，先知有時候束縛了思路，克哈之子出現在薩拉星系，可不是臨時趕場，而是有相當高的必然性。這也是歷史已然改變，克哈之子仍來湊這個熱鬧的原因。

  「我本以為我們見面的時間會稍微往後拖那麼幾個月的……」面對凱瑞根，凱恩意味深長的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