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凱恩道古

  星辰神殿像艘浮空要塞般懸停在空中，光學隱形讓它無法被普通的方法觀察到。

  凱恩四人位於接近塔尖的能量大殿中，這裡充溢著由星辰神殿收集的超凡能量，濃度遠高於外面，普通人進入這裡，會像進入重輻射區般在很短時間內就斃命，而對凱恩他們，卻是能夠『自由呼吸』的舒適環境。

  從這裡，可以像從直升機上般眺望蒼茫的大地。

  正直春末夏初，季風將恐懼海的水汽帶上岸，又與南下的狂風中的塵埃結合，化作雨水，潤澤這片乾涸的土地。

  雨應該就在前幾天下過一場，荒涼的戈壁上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綠意，食草的動物們徜徉其間，而掠食者則在附近陰魂不散，耐心的尋找獵殺的機會……

  凱恩知道，這裡並不是野生動物的樂土。他上次降臨，是這個世界的帝國曆1112年，鼠疫全國大爆發。

  按照兩個世界1：80的時間流速比，時隔三個月之後的現在，這裡已經過去了20多年。

  最早在黑暗之地生活的智慧種群是綠皮。

  這個星際拓荒級的頑強物種，真的是給點陽光就燦爛。黑暗之地的環境對其他智慧種族而言太過辛苦，綠皮們卻能活的下去。

  這點倒是無需給赫敏他們細講。

  上次造訪中古戰錘世界，就曾帶回綠皮孢子研究。

  雖然短短三個月，並不足以讓研究取得大的進展，但在解構方面，阿巴瑟仍舊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這也是為什麼這次遷徙，選擇打包將魔索布萊城帶來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不想讓研究中斷，魔索布萊城的設施雖然不夠高端，卻已經是成體系的。想要憑空再造一套，耗費不菲，無論是哪個角度都是如此。

  半植物、半動物的綠皮耐熱、耐寒、耐乾旱，由特殊的綠皮覃而生成屁精，屁精再有意識的擴大覃類種植，從而成為養活整個種群的基礎，這就是綠皮的民以食為天。

  「混沌矮人是如何產生的？他們已經對黑暗之地完成了征服嗎？」赫敏對這個種群充滿好奇。

  凱恩整理了下思路，講解道：「在人類的帝國尚未成立之前，整個舊世界都是矮人活躍的舞台，他們對礦產品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或者說貪婪。沿著世界邊緣山脈，他們尋找那些富含礦物和寶石的礦脈，開採所需的資源。」

  「在這個過程中，矮人們像跳格子般，建立了一系列由大量的礦井據點和地下隧道構成的帶狀地底國度。隨著歲月的流逝，礦井據點發展成了礦陣、地城，而隧道也被反覆修整，成了走廊、通道。」

  「這以百年為計時單位的尋礦擴張紀元，讓矮人們最終抵達了黑暗之地的北方，法拉亞高原。在那裡，空氣寒冷而又稀疏，塵土飛揚的土地上到處堆積著遠古生物死去後已然風化的骸骨，那裡是類似大象墓場的一片土地，古代巨大生物在衰老後，就會像那裡進發，埋骨在那裡。」

  赫敏眼珠一轉，道：「聽起來是塊可以利用的寶地。」

  跟著凱恩，赫敏也學壞了，對靈魂異常看重，她意識到，作為古老的墓場，那裡是天然的靈魂棲息地，也就是地獄基胚。

  對於神祗而言，為數不多的需要重視的事物之一，就是靈魂。

  赫敏能夠想像的出，通過刻意的開發，她能在那裡獲得強大的靈魂，然後像利用AI一般驅使其做事。

  有人可能會說，那又有什麼意思？一個兩個傻乎乎。

  然而凱恩曾對她講過一個有趣的事情。

  說不要看不起那些傻大憨粗，從某個角度講，它們也是技術的體現，只不過這個技術源自自然，要學會善加利用。

  比如說，建造。

  那些傳說中宏偉的、宛如巨人殿堂的人工造物，如果讓那些大個子承擔框架和土方等基礎工作，是不是要容易很多呢？

  如果這不好理解的話，可以想像我們駕駛十幾米、乃至幾十米高的高達、機器人等設備，進行操作。

  對巨人而言，只是一個普通的房子，對普通人來說就是宏偉造物。所以，傻大憨粗的塊頭決定了它們的出力，它們欠缺的腦子，可以想辦法解決。

  並且，埋骨地，也是自然形成的靈魂棲息地，若是玩信仰那一套，是可以打造地獄的。

  地獄，就像另類的監獄，囚犯其實是很有活力的一個群體，用好了同樣可以出成績。

  赫敏思忖著，並繼續聽凱恩道古：

  「在法拉亞高原，矮人們出現了分歧，很多矮人認為那片土地受到了詛咒，仿佛被混沌腐化過一樣，他們覺得尋礦擴張可以結束了，不應該再深入那片土地。」

  「然而還有一部分矮人，說他們有冒險精神也好，說他們貪婪也罷，他們拒絕半途而廢，他們想像其他人那般，通過找到礦脈而發財。」

  凱恩解釋了一句：「對於矮人們而言，能坐擁一座自己的礦山，建立一座礦鎮，才算是步入富貴者的行列了。」

  瑟琳評價：「那他們可得多努力一些，整個世界的礦產資源，都未必夠分。」

  凱恩笑了笑，的確，註定有人會空忙一場，且還不再少數。

  矮人的壽元雖然不及精靈，卻也是非常長的，用百年計時沒毛病。而欲望這種東西，很容易因比較就變得奔放，大家一起去冒險，別人發了財，僅僅是因為運氣比自己好（看起來），怎麼能甘心？

  必然是要堅持一下的，說不定下一個就是自己呢？

  他繼續講解：「繼續冒險的矮人們試圖橫穿不祥的法拉亞高原，繼續向東方進發。前邊確實有成群的山脈等著他們，悲慟山脈，整個中古戰錘世界最為厚重的山脈，可以這麼理解，類似地球的西亞和中亞，還要將中國的西藏、青海都算進去，全部是群山。」

  赫敏她們心中一衡量，心說果然厚重。

  凱恩道：「如此龐大的區域內，自然是有生物存在的，最早的土著是巨人，然後食人魔抵達了那裡，再然後是綠皮。按照年代計算，巨人如今已然勢微，在接下來的幾百年內，他們會不斷的被食人魔打倒，並吃掉。」

  赫敏道：「我們需要那些現成的大個子搞建設。」

  凱恩點點頭：「嗯，可以有。」

  瑟琳則問：「你剛才沒有提矮人入駐悲慟山脈，是因為他們遇到了什麼意外？」

  「是的，這事要從矮人歷995年說起。矮人歷是矮人們建成了他們的王都後開始計算的，跟帝國曆有個巧妙的關係，就是相差整整三千年。」

  赫敏道：「也就是說，用帝國曆加3000年，就是矮人歷。現在是矮人歷4136年左右？」

  「嗯，是這樣的。」凱恩繼續解釋：「在矮人歷995年，在矮人歷史中，有一項重大記錄，『背叛』，也就是從這一年開始，矮人們開始書寫他們的《仇恨之書》。」

  「《仇恨之書》，是專門記載仇怨的小本本？」赫敏又問。

  凱恩笑：「理解正確。有仇必報，有債必還。矮人就是這麼一根筋，想跟矮人化解恩怨十分不易，往往因為一些小誤會，就成為導致部族乃至種族斷絕來往的原因。這也是矮人最終走向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他們沒朋友。」

  赫敏道：「似乎值得我們要引以為戒。」

  「嗯，的確，我不善於經營友誼，沙菲克在另一個世界，也基本沒朋友。」

  赫敏搖頭：「不是你不善於經營，而是你的思路是通過高調的展示自己，避免摩擦，以及傷害別人，結果身邊多是匯聚目的不純的，在這樣的環境下挑出朋友可不容易。」

  所以說，理解凱恩的，還要說枕邊人。凱恩擺明車馬、高調做事的原因之一，就是不願意傷害人。

  無論是哪個世界，恃強凌弱、欺軟怕硬，都是常態。在這種背景下，低調，乃至裝慫，的確很容易引發人來踩。

  有人就喜歡這個調調，因為可以扮豬吃虎，可以裝逼打臉。我低調與否是我的事，你欺負我就不對，你敢欺負我，我就十倍打回去，你去叫你的李剛爸爸、大老虎爺爺，我照樣打回去，打的你們全家生活不能自理……

  凱恩不愛這個釣魚執法的思路，他沒空跟那些品德不端的人起齟齬，也不愛主持生活瑣事級別的正義，挖坑打了二代、痞子的臉，他不覺得有多高的成就感。

  那麼就高調，是老虎就當老虎，不當豬。這樣某些人但凡智商在線，就會有所忌憚，爛事不容易發生。

  但反過來，主動湊過來的，很多都是有所圖謀的。

  圖謀不要緊，凱恩本就認為人與人其實就是利益的互動，精神方面的需要，同樣可以換算成利益。可『度』一過，就成了把某人當凱子，想以之『發家致富』，所以很多厚道人，一看你這高高在上的，人家都不願意湊過來，避嫌。而身邊晃來晃去的自然也是有能相處的，但想要在沙堆中找出這些金子，是需要時間經營的。凱恩可沒把時間放在這個上邊。

  不肯投入時間和精力，什麼事也做不好。娶回家的老婆都有可能跟人跑，更別說其他。

  這些，赫敏都是理解的，在未來黑暗HP世界，赫敏之所以能跟凱恩走到一塊兒，其實就是因為赫敏遷就凱恩，而不是反過來。

  當然，這是指感情方面。

  赫敏知道，凱恩就是這麼個人。他的愛的表達方式有些彆扭，同時性子也比較冷清。導致的結果就是，想要走到他身邊，並且保持感情溫度很不容易。

  因為容易誤會，以為凱恩不在乎、不關心，其實並非如此。

  赫敏也是學會了以宏大的時間觀衡量發生的事之後，心態才平和下來的。這並不容易，人類生命不過區區幾十寒暑，很容易就變得只問朝夕。

  要是以這個時間觀來看待凱恩，那完了，凱恩就是吊都不會插、更不用提拔吊的無情之人，真王八蛋。赫敏上輩子跟凱恩做了那麼些年夫妻，『我愛你』三個字一共聽了不到5次，這在歐美的文化氛圍來說，簡直沒誰了。

  另一方面，赫敏也是在失去凱恩之後，才慢慢感受出凱恩的好。

  凱恩有時候在感情上是那種深沉如山的傳統東方男人，不在嘴上，但遮風擋雨。

  而凱恩並沒有因《仇恨之書》終止講解，矮人歷995年之所以關鍵，是因為矮人們並不知道精靈內部發生了劇變，已經一分為二了。

  從他們的視角，看到的是有著2000多年友誼的精靈，突然對矮人大開殺戒。

  憤怒的矮人也進行了無差別報復，而沒能甄別其實被他們的復仇行動殺死的，大多是後世的高精靈，而不是真正需要復仇的對象暗精靈。

  無所謂了，反正因為缺乏溝通，錯就這麼釀成，精靈也是夠臭屁，完全就是『不論發生什麼事，老子就是不解釋，想干，老子奉陪』的架勢。

  矮人的大使上門索賠，精靈王不但沒有解釋高精靈和暗精靈的差別，還命人割掉矮人的鬍子。

  這對矮人而言是最大的羞辱，矮人歷1440年，矮人王高崔克碎星者在三塔之戰中，砍下當時的精靈王凱勒多爾二世的腦袋，王冠也被其拿走，現在還在矮人手中。

  然而精靈也不是泥捏的，這一戰矮人同樣元氣大傷。

  長壽種往往子嗣不昌，這點矮人跟精靈一樣。所以不能用人類18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一套來衡量矮人和精靈。

  1500年，恢復了60年，這對人類而言，已然是孫子都長大成人，可對矮人來說，自己的媳婦還不知道在哪個岳母的肚子裡懷著呢，更別說孫子了。

  這一年，因為混沌之力侵蝕而引發的、全球性質的地質災害發生了。矮人們的厄運也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