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5章 隱憂（二更）

  法空笑看著李鶯。

  李鶯的任務極重，既一統了魔宗，又要控制好魔宗，不與三大宗及朝廷發生衝突。

  這便如駕馭一隻巨獸，需要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是智慧，還有一些運氣。

  如果智慧不夠，運氣不夠，那很可能是內亂，到時候大乾都要成為一團亂麻，血流成河。

  不過憑李鶯的手段與智慧，應該沒什麼問題，前提就是沒什麼意外。

  李鶯輕輕點頭：「我明白了，盡力而為吧。」

  「你沒問題的。」法空笑道：「天時地利人和，你都占全了，再不成，那魔宗真的沒希望了。」

  「天時地利人和？」李鶯失笑，搖頭道：「哪有一樣合的！」

  法空道：「天時，是大雲虎視眈眈，三大宗與朝廷需要六道一統來抵擋大雲的威脅，人和，卻是你威望足夠，三大宗因為伱是女子，而對你戒心沒那麼重，朝廷也認同你，把你當自己人，……地利呢，有前面兩條，也就夠了。」

  李鶯笑道：「我覺得時機還是差點兒的。」

  「你覺得合適的時機，是內部時機，而不是外部。」法空搖頭：「當你覺得合適，三大宗與朝廷不覺得，你覺得能破開他們阻礙嗎？」

  「再過幾年，我能。」李鶯道。

  憑自己的修為，再過幾年，三大宗與朝廷再無能威脅到自己的，除了法空。

  法空是傾向於魔宗一統的，所以也就沒人能擋自己了。

  法空道：「如果三大宗都不同意，我恐怕也不能同意。」

  李鶯歪頭看他。

  這話根本不靠譜，如果這一次不是他主動派慧南老和尚出馬說服三大宗，三大宗不會同意。

  這一次能說服，下一次也一樣。

  法空道：「往後才是真正的挑戰。」

  「是啊……」李鶯嘆息，想到往後的路，心中一陣發憷，覺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看看法空，心裡漸漸有底。

  有法空在，自己犯錯的機會不多，可以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智慧與見識了。

  魔宗定然能成為天下第一宗。

  法空看到了她心中所想，無奈的搖頭：「天下第一宗不會是魔宗的。」

  「那是你們大雪山的？」

  「差不多吧。」法空笑道：「大雪山會越來越強。」

  李鶯哼一聲：「沒必要太強了，否則朝廷也不會願意，會對付你們的。」

  法空輕頷首。

  這句話確實沒錯。

  朝廷對於宗門，就是最典型的平衡之道。

  三大宗彼此之間需要均衡，不能有一家獨大，現在要加上魔宗，四家要均衡。

  不管是三大宗還是魔宗，只要一家獨大，那便要承受朝廷的打壓。

  現在魔宗剛立，朝廷還不會下狠手，關鍵還是要看大雲的動作。

  李鶯明眸閃動，看一眼遠處，輕聲道：「魔宗已立，大雲會有所行動嗎？」

  法空瞥一眼大雲的方向，點點頭。

  李鶯蹙起黛眉：「沒能阻止大雲的動作？」

  「他們沒那麼容易改變主意。」法空道：「箭已經在弦上，怎麼會輕易的改變？」

  「即使我們魔宗成立？」

  「現在魔宗還是剛立未久，旁人還沒辦法斷定到底能不能立住呢。」法空搖頭道：「更何況，即使立住了，戰力究竟如何還不知道呢。」

  李鶯緊蹙黛眉。

  法空道：「所有的威名都是打出來的，沒有捷徑可言。」

  「這一戰是難以避免的了。」李鶯哼道：「我魔宗弟子非要死一批不可？」

  魔宗弟子再強，可大雲也不弱，真要硬拼一定會折損弟子。

  每一個魔宗弟子都是精銳，都是難得的天才，她一個也不想折損。

  雖然知道自己想法不對，慈不掌兵，身為魔尊，怎能如此的心慈手軟？

  可偏偏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軟。

  她寧肯自己親自出手，代替他們去廝殺，寧肯自己冒險而不想他們冒險。

  法空看著她。

  李鶯明眸閃閃，沒有躲避他的目光。

  法空嘆一口氣：「你不是心慈手軟，是吝嗇，是把他們當成了你自己的，所以不想損失。」

  李鶯白他一眼道：「我沒這麼冷血。」

  法空笑著搖頭。

  李鶯蹙黛眉沉吟。

  她在反問自己，到底是不是這樣的，自己所在意的是折損，還是他們的性命？

  原本沒怎麼多想，只覺得自己心軟，現在仔細分析分辯的話，確實是有區別的。

  法空笑道：「該說的都說啦，走啦。」

  李鶯盯著他看。

  法空卻沒有再多說的意思，微微一笑，倏的消失無蹤，唯有清風徐徐。

  李鶯嘆一口氣。

  自己是準備向法空求助的，讓法空幫忙暗中出手，避免魔宗弟子殞落與折損。

  如果有法空在一旁施展佛咒，尤其是清心咒與回春咒，魔宗弟子必然是士氣大振。

  此事並不會有違他的原則，畢竟他們對付的是大雲，他幫忙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法空根本不給自己開口的機會。

  他顯然是沒有幫忙的打算，否則不會這麼快的離開，宛如落荒而逃。

  她輕哼一聲，無奈的搖頭。

  法空不想幫忙，自己勉強不得。

  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

  ——

  法空來到慧南和尚小院時，慧南和尚仍舊在練功，雙掌揮動，身隨掌走，輕柔如風。

  練的是一套修心養性的掌法。

  法空出現，慧南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練掌，身形越來越靈動輕盈。

  法空站在一旁等候。

  一刻鐘後，慧南和尚才收掌，接過他遞上來的毛巾哼道：「那邊如何了？」

  法空將事情說了一遍，慧南和尚沉默不語。

  法空道：「師父擔心魔宗尾大不掉，會滅我們大雪山？」

  「唉——！」慧南和尚嘆一口氣，搖著頭進了屋。

  法空沒跟進去，先是沏了茶，待慧南和尚換了衣裳出來，兩人坐到院中石桌旁喝茶。

  法空笑道：「師祖不必擔心，有李鶯在，魔宗不會成為禍害的。」

  「她如果不在呢？」慧南和尚道。

  現在法空與李鶯的關係極好，能通過李鶯來避免魔宗與大雪山結仇。

  但李鶯不可能一直是魔尊，下一任魔尊呢，或者下下任，再下任呢？

  沒有了李鶯在，魔宗還會與大雪山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嗎？

  他是持悲觀看法的，覺得兩宗終究還是難免為敵。

  如果到那個時候大雪山不敵魔宗，那自己與法空便是大雪山的罪人了。

  法空笑道：「師祖想得太遠。」

  「反正你就胡來吧。」慧南和尚哼道。

  法空笑容滿面。

  儘管覺得自己是胡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支持，舍下一張老臉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