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換位（一更）

  有時候在沒有線索，毫無頭緒的時候，靠著靈覺捕捉天機，便可以破局。

  現在這個時候，便是用到靈覺的時候了。

  黑暗之中，茫茫不知時間的流逝，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僅僅過了一瞬，忽然一抹流光閃現。

  他瞬間捕捉到了這一抹流光。

  片刻後，他睜開眼睛，目光露出複雜神色，搖頭無聲的苦笑，一閃消失。

  萬萬沒想到，這烙印之法竟然原本就在圓牌之中，便在絕天遁世訣之中。

  卻是將絕天遁世訣逆轉，便是烙印之法。

  誰能想到這一點兒呢？

  而絕天遁世訣的精妙也可見一般，正轉與逆轉都是一套精妙絕倫的奇法。

  往往身在寶山而不知，還在到處尋找，這便是世人最常犯的錯誤。

  他站在金剛寺外院的藏經閣外，遙看天機派，搖搖頭。

  現在的天機派，如果被其當初的祖師看到，一定會氣得跳腳，大罵不屑吧。

  這也是常態，一個人再利害，也難免後輩們不成器，最終弄得一團糟。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感慨變多了，變得多愁善感了，是因為絕天遁世訣之故？

  他已然在無形中影響了自己？

  還是因為自己做出了要進入朝廷的決定？

  「師父。」徐青蘿發覺了法空回來，便跑過來。

  楚靈與周雨周陽也跟著過來，殷切的盯著法空，雙眼炯炯，興奮莫名。

  「師父，真要進朝廷？」徐青蘿忍不住問道：「真要做官了？」

  法空笑了笑：「沒你們想得那麼簡單。」

  「憑師父的本事，不管做什麼官，都是易如反掌。」徐青蘿興奮道。

  憑師父的智慧，不管什麼官職都是遊刃有餘，再加上神通，更是如虎添翼。

  她已經暢想師父如何在任上大發神威力的模樣。

  法空道：「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你們是皇上，如此忌憚我的情況下，要我做什麼官？」

  「這個……」四人沉吟。

  法空道：「別從你們自己的角度出發，而是站在皇上的立場去想。」

  他們頓時皺起眉頭。

  如果從這個角度的話，自己先前的官職都不適合，好像權柄太重了。

  楚靈道：「我一直覺得綠衣司最好。」

  法空失笑道：「皇上頭一個否的就是綠衣司與南監察司。」

  「為何？」楚靈蹙眉道：「憑你的本事，做了綠衣司的司正，哪一個內諜能瞞得過綠衣司？」

  法空的天眼通再加上他心通，哪一個內諜能瞞得過綠衣司，大乾上下各司各衙很快就變得乾乾淨淨。

  法空搖搖頭：「權柄太重。」

  楚靈蹙起黛眉。

  法空道：「站在皇上的角度，不要想著我發揮多大作用，而是要想著防備我坐大，權柄過大而不能制，……制衡才是皇上首要考慮的。」

  「制衡……」四人沉吟，細細揣摩這句話。

  如果依照這個角度去想的話，綠衣司確實不適合，綠衣司掌管了太多的隱秘。

  「綠衣司不行，南監察司呢？」楚靈道。

  「南監察司……」法空搖頭：「我一個大雪山弟子掌握了南監察司，三大宗的平衡一下便被打破，一旦聯成一體，皇上如何能制？」

  「還有神武府啊。」

  「神武府再強，不能壓過大雪山與南監察司聯手吧？」法空道：「即使能壓得住，也損失巨大，朝廷不堪承受。」

  「唉——！」楚靈嘆一口氣：「我先前建議讓你去欽天監的，父皇不同意。」

  法空失笑道：「欽天監可是對抗我的最重要力量之一，怎麼可能讓我過去。」

  楚靈蹙起黛眉，不解的看他。

  法空道：「欽天監與皇上明面上不對付，其實還是一體的，欽天監也在幫著皇上對抗我。」

  楚靈半信半疑。

  法空搖頭：「對於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皇上是絕不放心的，一定想辦法壓制的。」

  自己的天眼通便是其一。

  楚雄想盡一切辦法要克制天眼通，欽天監便是最重要的輔助之一。

  徐青蘿笑道：「師父原來與皇上在暗鬥呢。」

  法空道：「我不想斗，可皇上非要斗，如果不想乖乖的聽話任其驅策，只能顯一顯手段。」

  徐青蘿笑道：「如果站在皇上的角度，師父你的存在確實挺麻煩的。」

  周陽與周雨皆點頭。

  他們換位思考，確實覺得麻煩。

  想殺又有點兒不舍，不殺又不能放心的啟用，如鯁在喉，左右為難。

  「所以你們要用什麼手段對付我？」法空問。

  「如果是我的話……」徐青蘿笑道：「我會拉攏師父你，想盡一切辦法。」

  「例如呢？」法空問。

  徐青蘿道：「例如讓皇妃拜入師父你門下，皇子拜入你門下，甚至親自拜到你門下，奉你為國師，賜你寺院土地，加尊號，推崇備至。」

  法空笑了笑：「就不怕尾大不掉？」

  徐青蘿道：「師父你畢竟是出家人，皇上越尊崇，越是束縛你手腳，總不能起兵造反改朝換代吧？……更何況，越是親近越是了解，才能找到師父你的弱點。」

  她明眸看向楚靈：「如果實在不行，便派人打入師父你內部，觀察你的性情與行事之風，以尋找克制之法。」

  她明眸閃動，看看楚靈，驚奇的道：「嘿，皇上已經在做這些啦！」

  前有楚姐姐一天到晚在金剛寺外院玩耍，一天到晚跟在師父身邊，後有冷飛瓊拜入師父門下，成為記名弟子。

  這些都能極好的了解與拉攏師父，行事於不知不覺中，潛移默化。

  楚靈不滿的嬌嗔：「青蘿，胡說什麼呢！」

  「嘻嘻，楚姐姐你是無心，可是皇上有心吶，既能讓楚姐姐你了解師父，還能通過楚姐姐你影響師父對朝廷的態度。」徐青蘿讚嘆道：「要說手段，還是皇上手段厲害，佩服！」

  她一臉讚嘆神色，搖頭道：「皇上不愧是皇上啊。」

  如果沒有師父提醒，沒有站在皇上的角度去細細揣摩，還真發現不了這些。

  施展手段於無形無跡，這才是真正的厲害，自己比起皇上的手段還差得很遠。

  周陽道：「師伯，如果我是皇上，我會想辦法打倒你，不讓你成長起來。」

  「有什麼辦法？」法空笑問。

  周陽歪頭道：「可以從壞你心境入手。」

  「怎麼壞我心境？」

  「找幾個美人兒。」周陽嘿嘿笑道：「施展美人兒計，一定會奏效的。」

  這話惹來了徐青蘿三女的嗔瞪。

  周陽不以為意，反而得意洋洋：「英雄難過美人兒關，師父你心境再厲害，也擋不住美人兒的。」

  「淨胡說八道！」徐青蘿沒好氣的道：「師父遇到的女人，哪一個不美，哪一個動心啦？」

  寧師叔與李少主，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姿容絕世，也沒見師父心境動搖，依舊在突飛猛進。

  「不一樣的。」周陽搖頭道。

  「有什麼不一樣？」徐青蘿哼道。

  周陽搖頭：「就是不一樣。」

  他知道徐青蘿所說的是誰。

  可李少主是殘天道的少主，即使美貌，卻註定無望。

  寧師叔呢，那是帶髮修行的，註定要入庵遁世的。

  她們美則美矣，卻註定不屬於師伯，以師伯的冷靜性情，不會任由心動發生，一動則會直接滅掉。

  換成其他絕美女子，如果是一般宗門的，還主動追求，所謂女追男隔層紗，師伯未必抗得住。

  「這確實是一個妙法，」法空笑道：「如果在前期，我修為未成之際，這辦法可能奏效，修為初定之後就沒用了。」

  「是啊……，前期恐怕皇上也沒料到師伯你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周陽無奈的點點頭：「除非他也有天眼通。」

  周雨輕聲道：「欽天監的人難道看不到？」

  法空搖頭：「我身懷天眼通之後，本身便是變數，欽天監看不清楚的。」

  「這已經是最大的威脅了吧？」周雨道。

  法空笑了笑：「欽天監與皇上畢竟還是不和的。」

  周雨恍然。

  徐青蘿笑道：「這麼說，師父你能成長起來，還是要感謝欽天監嘍。」

  法空看向欽天監的方向，笑道：「也算是有恩情吧。」

  其實最開始，他們是看不到自己的。

  到後來能看到自己，自己便變來變去，他們也不能斷定，所以不敢妄言。

  再後來，已然成長起來，他們想做什麼已經晚了。

  這過程之中，欽天監不是沒出手，孫碧芫與呂樂天便找過自己數次。

  「這樣的話……」周陽搖搖頭：「那就實在沒辦法了。」

  法空的目光看向周雨。

  周雨輕聲道：「如果我是皇上，我會忽視師兄你，重用大雪山。」

  法空笑道：「如何重用？」

  「讓大雪山取代天海劍派的地位，成為三宗第一，然後提拔大雷音寺的高僧，令其在朝中任職。」

  法空點點頭。

  周雨道：「大雪山為一體，大雷音寺的高僧遇到難題自然要找師兄你求助，再者，也能讓大雪山成為眾矢之的，……大雪山成為第一宗，天海劍派與光明聖教絕不會服氣，再加上魔宗六道，他們一定會找麻煩，這些就夠師兄你忙的，無暇顧及其他。」

  法空撫掌微笑：「甚好。」

  這一招借力打力，堪為絕妙。

  通過他們的辦法便可見他們的性情，徐青蘿極端，周陽重情，周雨綿密。

  都有其獨特的辦法。

  可真論手段，卻遠遠不如楚雄了。

  「你們可以細細想一想皇上的手段，再與自己的比較。」法空道：「值得學習的有很多。」

  這是讓他們增漲智慧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