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齊聚（一更）

  一個時辰之後，丁星晴再次回到寧真真跟前，稟報導：「宗主，大家最終決定，廢掉他們的武功，饒了他們的性命，免得說我們玉蝶宗狠毒。」

  寧真真滿意的點頭。

  這正合她的意。

  她也原本有這個打算，如果就這麼輕輕放過他們，這不是寬和而是軟弱，殺了他們又有點兒過了，太過狠毒。

  女人一旦戴上狠毒的名頭，往往惹人反感，尤其是玉蝶宗弟子，更不宜有這個名頭。

  會影響那些外嫁的弟子，也會影響現在的弟子將來嫁人。

  「一共多少人。」寧真真問。

  「十三個。」丁星晴惱怒的道：「一共十三個師妹師姐受過凌霄門的欺負。」

  寧真真皺眉，臉色沉下來。

  丁星晴恨恨道：「宗主，別看他現在低眼耷眉的，凌霄門的弟子可是猖狂得很！」

  寧真真沉著臉慢慢點頭。

  丁星晴道：「宗主，要讓這些師姐師妹們動手嗎？」

  「她們的打算是？」

  「她們不想動手。」丁星晴道：「說嫌髒自己的手，看都不想看他們的。」

  再看到他們，就難免想起當初受欺負的情形，心情莫名的低沉與壓抑。

  如果不看到他們，就記不起來，刻意的拋開這些記憶，還能保持心情的愉快。

  「看還是要看的。」寧真真緩緩道：「不看這些欺負自己之人的慘狀，不看著他們武功被廢，她們永遠走不出來。」

  那受欺負的記憶會是心靈的一片陰影。

  有的人堅韌，這陰影會激勵著她不斷努力不斷強大，而有的人不夠強韌，則會形成心結，再甚者會形成心魔。

  心魔一成，想要踏入大宗師就千難萬難。

  玉蝶宗想強大，便要弟子強大，僅憑自己一個人強大，終究是沙子上的樓閣。

  丁星晴點頭。

  寧真真：「還要她們當面指認，免得凌霄門耍花招。」

  丁星晴用力點頭：「他們肯定會耍花招的，很可能原本有三十個，他們只交出十個。」

  寧真真擺擺手。

  丁星晴退了下去。

  中午時分，寧真真在自己的小院裡吃飯的時候，丁星晴稟報，凌霄門弟子送來一封信。

  寧真真接過來信箋，丁星晴忙道：「宗主，我來打開吧，免得有毒。」

  凌霄門看著服了軟，可人心難測，誰知道是不是真服軟，說不定是緩兵之計呢。

  在宗主麻痹大意時，忽然下毒暗算。

  玉蝶宗上下，一旦宗主受創，不能動手，則玉蝶宗的實力將大損，士氣也大跌，剛剛升起來的信心也會受創。

  寧真真頷首。

  她靈感判斷這封信並沒有毒，可難得丁星晴一片忠心，也沒必要斷然拒絕，不給丁星晴表現的機會。

  丁星晴撕開信箋，輕輕一抖，舉向前呈到寧真真跟前，自己一眼沒看。

  寧真真掃一眼密密麻麻的小字，頷首：「嗯，收起來歸檔吧。」

  丁星晴折起信箋，重新裝好，然後進入寧真真的屋內，將其放到博古架上一個匣子裡。

  寧真真道：「他們要在城外碧雲峰之巔相見。」

  「碧雲峰……」丁星晴哼一聲道：「他們是要耍花招吧？不過碧雲峰離得倒不遠，一出城就到了，十里左右。」

  寧真真頷首。

  丁星晴道：「他們是怕丟臉，所以找一個人少的地方，倒也可以理解。」

  如果真把他們那些弟子都廢掉，確實足夠揚眉吐氣了，玉蝶宗上下都暢心逞意。

  所以能順利的進行最好。

  她不想中間再出什麼波折。

  寧真真沉吟片刻：「明天正午時分，在碧雲峰相見，讓她們過來，我有話說。」

  「是。」丁星晴肅然抱拳。

  ——

  一刻鐘後，十三個美貌少女已經聚集在寧真真的小院，寧真真在屋裡沒出來。

  她們等在外頭，靜悄悄的沒出聲。

  彩衣輕盪，幽香浮動。

  丁星晴推門進來，對眾女點點頭，疾步來到屋內，寧真真正在屋內負手踱步。

  「宗主，大師姐到了，已經回了自己院子。」

  「嗯。」寧真真停住腳步：「二師姐呢？」

  「二師姐得傍晚才能到。」

  寧真真點點頭，舉步往外，來到了院內。

  十三個少女紛紛行禮，七嘴八舌的拜見宗主，神情嚴肅，灼灼盯著她。

  寧真真面對十三個人的目光，平靜如水：「諸位師妹，明天中午我們將在碧雲峰與凌霄門弟子碰面。」

  眾女頓時神情微變。

  寧真真沒容她們議論，繼續說道：「到時候，你們的任務就是認人，但在明天之前，你們先要弄清楚，一共有多少人欺負過你們。」

  她雙眼炯炯，緩緩道：「你們都學過丹青，將欺負過你們的人畫出來，統計好到底有多少人，到時候看有沒有漏網之魚，這是其一。」

  琴棋書畫是玉蝶宗弟子們都要修習的，而不僅僅是武功，玉蝶宗弟子個個是文武雙全，即使沒有才氣，也都博覽群書。

  眾女用力點頭。

  寧真真道：「其二就是盯著自己不認得的，到時候，丁師妹，你看看那邊有多少生面孔。」

  「是。」丁星晴肅然應道。

  寧真真看向眾女，繼續道：「你們現在的任務是合練劍陣，將十三人的劍陣練熟。」

  丁星晴忙道：「宗主，難道我們要動手？」

  寧真真平靜說道：「凡事都要有備無患，往最壞的方向去準備，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翻臉，趁機動手？」

  眾女忙點頭。

  她們覺得小心無大錯，凌霄門的傢伙不是善茬兒，萬一到時候真豁出去拼命呢？

  寧真真道：「還要規定好暗號，我到時候如果拔出劍來，那便是要你們撤離，不要猶豫，轉身便逃，到時候會有人接應我們。」

  眾女頓時凜然。

  寧真真道：「我如果說動手，並不拔劍，你們十三人結成一陣，放手去殺。」

  眾女咀嚼著她的暗號。

  丁星晴雙眼瞪大。

  寧真真道：「到時候未必真會有廝殺，但一定要有充分的準備，丁師妹，待會兒你便組織人手圍攻她們十三人的劍陣。」

  「是。」丁星晴肅然點頭。

  寧真真擺擺手：「去吧。」

  眾女抱拳行禮，嘆服於她的周密與小心。

  ——

  傍晚時分，寧真真來到大師姐蘇星晨的院子時，發現院子裡已經有了大師姐與二師姐三師姐。

  三女正在院內的小亭里喝著茶閒聊，談笑風生，笑聲咯咯不停的響起。

  看到她翩翩進院子，蘇星晨笑道：「瞧瞧，我們的小師妹大駕光臨啦！」

  她英姿颯爽，落落大方。

  二師姐鍾曉旭美艷動人，嫣然嬌笑之際風情萬種：「小師妹大駕光臨！」

  三師姐孟婕端莊美麗，搖頭道：「你們呀……」

  寧真真落落大方的上前見禮。

  她在三女跟前，容貌便遜色一籌。

  見禮過後，四女坐下來閒述。

  「小師妹，我是剛剛玩到興頭上，你就喚我回來。」蘇星晨道：「到底有什麼大事？」

  二師姐鍾曉旭笑道：「我這個罪人也被放出來，肯定是有大事，難道到了我們玉蝶宗生死存亡之機？」

  她是因為叛亂，被罰面壁十年，現在提前出關，自然是有大事發生。

  如果沒有大事，宗主雖然有赦免之權，卻不會濫用，尤其她還是因為寧真真出手而落敗被罰。

  孟婕肅然看著寧真真。

  寧真真將明天要去碧雲峰的事說了一遍。

  「好，就該如此！」蘇星晨一拍桌子，讚嘆道：「這才是我們玉蝶宗的威風！」

  她斜睨一眼孟捷：「你比三師妹強多了，瞧瞧她做了宗主之後，我們玉蝶宗多麼窩囊！」

  孟婕搖頭：「我沒有小師妹的修為與掌法，我們宗門實力也太弱，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就是膽子小！」蘇星晨沒好氣的道。

  二師姐鍾曉旭點頭：「二師姐你確實是膽子小，當初我反對，也是因為這個。」

  孟婕白她一眼：「二師姐你就是單純的貪戀權勢，不知道權勢也是責任，這位子根本沒那麼有趣。」

  「那也要做過了才知道。」鍾曉旭笑道：「我還沒嘗過滋味呢。」

  「當初我們兩個一起做主，也臨不到我是宗主了。」

  「兩個人與一個人怎能相同。」鍾曉旭搖頭：「況且當時還有師父在上面呢。」

  「行啦行啦，你們兩個！」蘇星晨不耐煩的擺手打斷她們爭辯，看向寧真真：「小師妹，你說說，到底為何要把我們也弄回來？」

  「是防備凌霄門出險招。」寧真真道。

  「現在的凌霄門根本不足為慮。」蘇星晨道：「小師妹你過份小心了吧，他們真敢亂來，你一個人就能滅了他們一門！」

  她已經從孟婕嘴裡知道了寧真真的厲害。

  寧真真輕輕搖頭：「不能大意。」

  鍾曉旭笑吟吟說道：「小師妹你膽子既大，還足夠小心，確實更適合這個宗主。」

  她說著還瞥一眼孟婕。

  孟婕裝作沒聽到她的話，仔細思索：「真有可能困獸猶鬥，是一個陷阱？」

  「世事無常，多做一些準備總是好的。」寧真真道。

  「小心一點兒沒問題，」蘇星晨道：「不過小師妹，你是不是小心得過份了？」

  現在玉蝶宗弟子的實力提升巨大，尤其是有了劍陣與九鼎鎮元訣之後，更是提升巨大。

  這話深得另兩女之心。

  她們不反對寧真真的小心謹慎，可是這般小心，就有點兒小題大做了。

  把她們三個都聚齊，更像是緩和她們的關係，恢復她們的同門之情。

  她這是想岔了，雖然因為爭奪宗主的位子，她們彼此針鋒相對，可並沒有傷及私誼。

  寧真真微笑道：「大師姐，我覺得再怎么小心都不過分，任何一個宗門都不能小覷，誰知道他們隱藏著什麼手段，多少力量？」

  「……嗯，也有道理。」蘇星晨想了想，點點頭同意：「行吧，那我們怎麼做？」

  「三位師姐在城門外接應。」寧真真道：「我帶著別院十三名弟子前去，她們是受欺負之人，親眼見證凌霄門那些人被廢武功，……一旦事有不諧，我會讓她們往回逃，很可能半路遇凌霄門的阻攔，需要師姐們幫忙。」

  「沒問題。」蘇星晨痛快點頭：「我們藏在暗處。」

  「三位師姐小心埋伏。」寧真真道：「埋伏別人，往往容易被別人埋伏。」

  「……行。」蘇星晨失笑道：「小師妹你確實處處小心，這種行事風格太累了。」

  「也需要足夠的智慧。」鍾曉旭笑道：「滴水不漏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她隱隱感覺到了寧真真的行事之風，滴水不漏，思維縝密，這需要足夠聰明的大腦。

  不夠聰明，便有心無力，想縝密也做不到。

  孟婕笑著點頭。

  看到寧真真這般費心費力，她越發覺得自己用禪讓令是對的，沒看錯人，更重要的是渾身輕鬆，不用再這麼累了。

  ——

  碧雲峰

  太陽高懸，散發著明媚陽光。

  碧雲峰上，清風徐徐，絲毫沒有炎熱之感，反而覺得明媚舒服。

  寧真真站在碧雲峰最高處的一塊巨石上，身邊是丁星晴，身後是十三個少女。

  長老們與蘇星晨她們一起行動。

  寧真真閉著雙眸，一動不動仿佛入定，又仿佛與周圍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丁星晴緊繃著玉臉，不時抬頭看一眼天空。

  最後一次看過之後，她不悅的道：「師姐，他們食言了，時辰已經到了。」

  「來了。」寧真真睜開明眸。

  明眸泛清光，看向一片竹林。

  竹林隨著清風簌簌而動，洶湧如碧浪。

  碧浪之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群人。

  當頭者是一個英俊中年，身後是十二個青年，個個神情沉肅。

  丁星晴皺眉掃一眼，輕聲道：「沒見著那個丁副門主。」

  寧真真點點頭。

  丁星晴道：「既然是他答應的，應該他也出現才對，是不是凌霄門反悔，不承認他所答應的？」

  寧真真扭頭瞥一眼十三女子：「看清楚了，熟悉的不必管，找陌生的。」

  「是。」十三女子灼灼盯著遠處慢慢穿過竹林的十二青年。

  寧真真瞥一眼丁星晴，丁星晴肅然點頭。

  待十二個青年到了近前時，丁星晴已然給寧真真傳音入密：「宗主，一共八個是欺負人的，剩下的五個，除了那個年紀大的，剩下的都沒見過。」

  「你呢？」

  「一個也不認得。」

  「不是凌霄門的？」

  「應該不是。」丁星晴以傳音入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