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推讓（一更）

  元德和尚轉身便走，去了本因大師的院子，看到高大魁梧的本因大師正在院子裡踱步，神情肅穆的走來走去。

  「師父？」

  「嗯——？」

  「法空大師到了，說九元老人奪舍已成，正是適合動手之機。」

  「唔。」

  「那師父……？」

  「今天早晨醒來，為師便一直心血浮動，心神不寧。」本因老和尚緩緩道。

  他雙眼乍一看是浮腫的，原本的大眼睛被浮腫眼皮一擠，僅僅露出一條縫來。

  紅光滿面，沒上沒有一絲皺紋，宛如三四十歲狀態，比從前年輕了很多。

  這讓元德和尚大為放心，感慨不已。

  元德和尚一聽本因老和尚如此說，臉色頓時微變：「那還是算了！」

  這是不詳之兆。

  師父修為高深，到了這一步已經能避凶趨吉，提前感應到危險臨近。

  這樣的徵兆便是警告，是要遠離危險。

  「不能算了。」本因老和尚搖頭。

  「師父！」元德和尚頓時急了：「明知不吉，怎能再去勉強冒險？」

  這可是跟師父一直以來的教導不符。

  性命第一，不可執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些都是師父的教誨。

  可現在，師父竟然明知道凶多吉少的情況下，還要去赴險，這便是不智。

  本因老和尚徐徐說道：「法空大師的人情怎麼還？」

  「還人情可以在別的事情上，不必非要在這件事上！」元德和尚道：「師父，我跟法空大師一起便是。」

  「你——？」本因老和尚露出笑容，搖搖頭。

  「師父，我剛剛精進一層，即使打不過九元老人，自保無虞的。」元德和尚道：「況且我沒感應到危險，九元老人現在處於虛弱期。」

  「越是虛弱，越是危險。」本因老和尚搖頭道：「虛弱的時候，他是真要拼命的。」

  九元老人這種邪門傢伙，不知道身懷什麼樣的邪惡異術，一旦開始拼命，自己都要避其鋒芒，元德恐怕未必能避得開。

  元德畢竟經歷得兇險少，沒那麼敏銳。

  「師父……」

  「難道為師要臨陣脫逃？」

  「唉——！」元德和尚重重一嘆氣。

  「走吧。」本因老和尚舉步往外走，叮囑道：「你不要多嘴。」

  元德和尚道：「師父，這又何必，跟法空大師他不必逞強的。」

  他覺得沒必要在法空跟前逞強，法空之強，超乎想像，自己有什麼便說什麼即可。

  本因老和尚搖搖頭。

  「是。」元德和尚無奈點頭。

  他已經暗自決定，要跟著一起，不行便扯著師父先跑，法空有神足通，逃得更快。

  兩人來到法空跟前。

  法空合什行禮，笑道：「見過國師，國師別來無恙？」

  本因老和尚微笑合什：「多謝法空大師的回春咒。」

  「舉手之勞，國師不必客氣。」法空笑道：「這一次對付九元老人，恐怕兇險異常，國師就不必參加了。」

  「嗯——？」元德和尚一怔。

  他沒想到法空如此說話。

  難道法空聽到了自己與師父的話？

  法空笑道：「九元老人已經奪了舍，正處於虛弱期，我一人足以應付。」

  元德和尚忙道：「能應付？」

  法空微笑點頭：「足矣。」

  元德和尚看向本因老和尚：「師父，既然如此，那便交給法空大師吧，我跟過去看看，關鍵時刻也能幫一把。」

  法空笑道：「元德大師，你過去太慢，九元老人的閉關之處距離此處甚遠。」

  「多遠？」

  「三千多里。」法空道：「你得跑上兩天。」

  「三千多里……」元德和尚皺眉沉思，緩緩道：「我一天之內能趕過去。」

  他決定動用寶物助行。

  本因老和尚雙眼眯縫著，打量法空。

  法空笑道：「國師可是不放心元德大師？」

  「九元此人，陰險狡詐。」本因老和尚道：「護身寶物肯定有不少。」

  法空道：「祝玉泉身上的天元寶甲世間僅有一件？」

  「天元寶甲……」本因老和尚咀嚼這四個字，最終慢慢搖頭。

  法空眉頭一挑。

  他因為自己時輪塔里的三件套而好奇，不明白為何啟王身上也有。

  如果不是楚雄親自出手，冷飛瓊是根本殺不死啟王的，即使啟王重傷也一樣。

  是楚雄破開了天元寶甲的防禦，冷飛瓊才能得手。

  而想破開了天元寶甲的防禦，八極境足夠了。

  這便是八極境的恐怖之處。

  自己如今雖是七星境，也能破開防禦，可惜罡氣需要時間來精純，自己一年之內很難達到八極境。

  本因老和尚道：「天元寶甲，一共有四套，出自一處洞府。」

  「四套……」法空皺眉。

  本因老和尚道：「一套是大雲所得，一套是大乾所得，一套大永所得，最後一套，則是九元所得。」

  法空道：「這位九元老人如此厲害？」

  他可以想像出來，三朝的高手一起進入這洞府，然後互相爭搶。

  必然是打得激烈，不知死多少人。

  本因老和尚感慨道：「他是以卑鄙手段所得，不過九元確實是天下罕有的奇才，號稱千年一遇，可惜……」

  他搖搖頭：「終究還是走上邪路，不走正路。」

  元德和尚訝然。

  他知道九元老人厲害，一人震懾，令朝廷不敢動手，從而讓九元聖教昌盛。

  可沒想到如此厲害。

  本因老和尚道：「如果九元當初進入大妙蓮寺，國師便是他的，還輪不到我。」

  元德和尚聽得不入耳，反駁道：「師父何必妄自菲薄，師父也不遜色於他，況且他心性不成，怎能成為國師！」

  「心性嘛……」本因老和尚搖頭：「九元的武功，多是奇遇所得或者自悟，而我則是站在大妙蓮寺的肩膀上，不可同日而語的。」

  法空道：「如此人物，也難怪練成了前人練不成的奪舍之法。」

  他跟元德和尚一樣，知道九元老人很厲害，可並不知道如此之厲害。

  這位九元老人可謂是一位風雲人物。

  可能是因為七百年過去，已經漸漸低調，人們已經漸漸忘了他的厲害。

  只有九元聖教的弟子們記憶猶新，狂熱的崇拜著他。

  「所以，對付他，還是要謹慎的。」本因老和尚道：「他一定會有所防備。」

  換成自己，也會有所防備，防止有人趁虛而入。

  法空緩緩點頭：「好，我會小心，……國師，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

  「九元老人一死，九元聖教恐怕便要分崩離析，從而造成動亂。」

  「大師的意思是……？」

  「還請國師早做準備。」法空道。

  寧真真已經拒絕了先前的提議。

  她覺得自己無法勝任，沒辦法做九元聖教的教主，不想扮成祝玉泉。

  法空也沒勉強她。

  扮成祝玉泉，固然沒有扮成莫幽蘭那麼糾結那麼大的壓力，可真正做起來就會發現，未必好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一旦在九元聖教的埋單久了，也會發現九元聖教弟子身上的閃光點，也會不忍心。

  寧真真拒絕是明智的。

  如果換成徐青蘿來，便不會有這種糾結與壓力，這便是兩人的天性不同。

  徐青蘿成為鳳凰樓的樓主，他很放心，讓寧真真成為祝玉泉，他卻不放心。

  不過實在是沒人可用。

  總不能讓林飛揚與傅清河過來扮成祝玉泉，實在是智慧不足，難堪大任。

  「阿彌陀佛！」本因老和尚合什，宣一聲佛號：「大師慈悲。」

  法空能想到這個，便是身懷悲憫之心。

  元德便沒能看到這個，不是智慧不夠而想不到，是缺了一份悲憫之心。

  這是大多數年少得志之人的通病，目光只盯著上面，掃不到百姓身上。

  法空道：「國師想如何解決？」

  「大師以為呢？」本因老和尚一下便改變了對法空的看法，戒備慢慢放下。

  法空道：「找個人假扮成祝玉泉，帶著九元聖教改邪歸正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本因老和尚宣佛號。

  法空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

  元德和尚道：「師父，大師，那讓何人去假扮祝玉泉？恐怕很容易露出馬腳。」

  「大師你便是最好的人選。」法空笑道：「大師是極了解祝玉泉的。」

  「我——」元德和尚皺眉沉吟。

  本因老和尚打量元德和尚。

  元德和尚忙搖頭：「我對他了解，可並不是很深入的了解，很容易露馬腳的。」

  法空笑道：「待我殺了九元老人，找到他的根本心法，大師練一練，世間沒了九元老人，誰還能指認祝玉泉是假的？」

  元德和尚面露難色。

  自己根本不知道祝玉泉的平時做了哪些事，很容易露出馬腳的。

  法空道：「大師，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說自己練功出了岔子，不能理事。」

  元德和尚遲疑。

  法空笑道：「你先做一個名義上的教主，然後慢慢站穩腳根，在這個過程中，一點一點影響，便沒人會懷疑你是假的。」

  「這一招……」元德和尚皺眉。

  這一招確實厲害，確實能避免自己露馬腳，可是耗時太久，非短期能見效。

  法空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便是了，大師年輕的很，好像九元聖教的總壇便在天京吧，大師在總壇與小妙蓮寺兩頭跑便是了。」

  「阿彌陀佛。」本因老和尚宣一聲佛號，緩緩道：「那便如此吧。」

  元德和尚劍眉深鎖。

  他覺得此事極為麻煩，擔子很重，可是隱隱的竟然有三分興奮之意。

  扮成祝玉泉好像是一件很刺激的事。

  換一個身份，以另一種面目生活，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