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灌頂（一更）

  皇后也在靈空寺。

  雖然現在的靈空寺不再是皇家寺院，而是徹底為法空大師的私產。

  可自己再進來，對皇后來說，肯定是侵犯地盤的，這有違自己一向以來的行事原則。

  楚雄皺眉。

  要說自己最愧疚之人，便是皇后。

  原本以為皇后與自己結合純粹是利益，自己是為了江山社稷而娶的她，沒有感情。

  可這一陣子皇后不在身邊，卻發現自己並沒想像的那般無情，會不由自主的想念皇后。

  皇后溫柔如水，無聲無息間已然浸沒了自己，無法覺察，卻是無處不在。

  這與飛瓊截然不同的。

  飛瓊是如冰如火，灼烈刺激，而皇后是溫柔如春水，寧靜柔和。

  不能沒有飛瓊，否則生命毫無滋味。

  也不能沒有皇后，否則心無法寧靜、不能消除疲憊。

  自己的生命中，她們兩個一個也不能缺少。

  法空輕輕點頭：「皇后娘娘也在寺內，確實不宜，那便進我金剛寺外院吧。」

  「這樣最好。」冷飛瓊輕頷首。

  「真是胡鬧。」楚雄哼一聲。

  法空道：「要不然，明月別院？」

  楚雄緩緩點頭。

  如果是明月別院的話還好。

  明月別院是明月庵的外院，是尼院，這樣才會無礙於飛瓊的名聲。

  法空笑了笑。

  這是楚雄吃醋了。

  要知道靈空寺也是寺院，是自己的寺院，皇后娘娘不是照樣住著？

  如果靈空寺不是賜給自己，不是照樣會有皇后與太后及一些公主過來？

  不過正因為皇后娘娘住在這裡，所以靈空寺只有自己一人，並沒有讓別的和尚過來。

  從前的時候，還有一些內侍。

  皇后非常自覺，如今已經揮退了那些內侍，如果不是楚靈陪著，就太過空蕩蕩了。

  「我會跟妙音神尼說一聲。」楚雄哼道：「讓飛瓊進明月別院帶髮修行。」

  法空頷首：「再好不過。」

  「可是……」冷飛瓊蹙眉。

  如果進明月別院的話，男子不能隨意進出，法空大師終究是男的。

  法空笑道：「皈依只是一個名頭，明月別院也有諸多高尼，能解貴妃之惑。」

  「論佛法之精深，天下何人能勝過大師。」冷飛瓊搖頭。

  她身為皇帝的枕邊人，知道的消息更靈通，知道法空的佛法是如何深湛。

  平時從來不顯露，可是與諸高僧辯經，卻無人能勝，堪為世間第一高僧。

  楚雄皺眉看向冷飛瓊。

  冷飛瓊道：「皇上，我確實想向大師請教佛法，修習佛法，皇后與太后都篤信佛法。」

  「佛法！」楚雄哼一聲：「那這樣罷，我在宮裡建一座寺院，你們便在宮裡修行吧。」

  他是不信佛法的。

  他覺得法空的佛咒與神通與其佛法精深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佛法不過是用來輔助修煉武功之用。

  佛法是有獨特之妙，參考著采其精華即可，不必盡信。

  不過她們確實都信佛法，誰讓出了一個法空呢。

  與其她們在外面，不如留在宮內修行。

  後宮原本就有一座小寺院，供太后與皇后們誦經奉香，現在擴大一些便是。

  之所以一直不提這個，是不想法空進宮。

  依法空的神通，一旦進宮，恐怕宮裡什麼秘密都沒有了。

  「在宮裡修行……」冷飛瓊蹙眉：「這樣旁人便不知真假，說皈依，卻不見修行。」

  「那容易。」楚雄淡淡道：「舉行一個皈依儀式，在諸多人的見證下，皈依進法空門下。」

  憑法空現在的地位與修為，飛瓊皈依到他門下也不算委屈。

  不知不覺中，已然是七星境，簡直驚人。

  照這麼個精進速度，是不是很快就追上自己了？

  想駕馭法空，依靠的得是人情與恩情，不能用威脅。

  要加大對金剛寺的恩澤，加大對靈空寺的恩澤，還有加深皇室與他的羈絆。

  讓飛瓊皈依到法空門下，既可以避免飛瓊被流言蜚語所攻擊，也可以加深與法空的羈絆。

  大雲還想招攬到他，難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這樣……」冷飛瓊看向法空。

  法空沉吟一下，慢慢點頭：「也行。」

  收了冷飛瓊做皈依弟子，也能提升自己的名望，而提升名望便是發展信眾的捷徑。

  人們更容易相信德高望重之人。

  皇妃皈依，也是給自己背書，提升威望。

  「那就這麼辦！」楚雄沉聲道：「十天之後吧。」

  「十天太久。」法空道：「七天吧。」

  十天之後，大雲已然反應過來，流言蜚語便要開始傳出來了，還是要提前一步的。

  「好，那便七天。」楚雄點頭。

  冷飛瓊合什一禮。

  法空微笑合什。

  「飛瓊，」楚雄道：「往後你跟大師就不是外人了，不必這般客氣。」

  「現在還不是呀。」冷飛瓊笑道：「大師之恩無以為報……」

  法空笑道：「我只是張張嘴，動手的還是你們，不必言謝，況且皇上也大方。」

  「嘿，我不大方也不行啊。」楚雄沒好氣的道：「東西隨後就送過來。」

  「多謝皇上。」法空笑道。

  在楚雄與冷飛瓊離開之後的一刻鐘，十二名內侍便抬著三個大箱子來到寺外。

  法空打開來看了看，天元寶甲，太元神鏡，通天神冠，祝玉泉身上的寶物竟然出現在這裡，再加上先前得到的玉佩，確實是難得的收穫。

  任何一件，都能保命。

  他直接一伸手，將三個箱子收入袖中，合什謝過正處震驚中的十二名內侍。

  他回到靈空寺，找到皇后與楚靈，將冷飛瓊打算皈依自己的消息說了，惹來了楚靈的惱怒。

  楚靈橫眉冷目，嬌嗔道：「竟然收她做皈依弟子，和尚你到底要幹什麼？」

  皇后娘娘按了按楚靈的肩膀。

  楚靈沒壓住怒氣，明眸瞪著法空，哼道：「到底為什麼呀？」

  法空便將冷飛瓊要面對的境況說了一遍，聽得皇后皺眉不已。

  男人對名聲看重，是因為名聲是男人的臉面，可名聲對女人來說便是性命。

  一旦清名被毀，那便是人人喊打，人人鄙夷，那還怎麼活？還不如死了，以死明志。

  所以大雲這一招就是要冷飛瓊死，手段太過歹毒，比暗殺刺殺更歹毒的手段。

  楚靈不忿的道：「太陰毒了吧？……不在意便是了，假的終究是假的。」

  皇后輕輕搖頭。

  這個想法太天真了。

  她看向法空，柔聲道：「大師此舉，功德無量，確實是救了冷貴妃一命。」

  以法空大師的名聲來阻隔潑向冷飛瓊的污水，確實是極有效的。

  所謂愛屋及烏，法空神僧的名聲在神京是崇高的，人們都記著他的功德，也都指望著他的神水。

  在這般情況下，相信流言還是相信法空神僧，沒有什麼選擇餘地。

  法空道：「這也是形勢逼人，否則的話，皇上如何能點頭？」

  「正是如此。」皇后輕輕點頭。

  皇上對法空的忌憚深重，非是情不得已，絕不會讓冷飛瓊皈依法空。

  這無形中便低了法空一輩。

  「她如果回天海劍派，管別人怎麼說吶。」楚靈撇撇櫻桃小嘴：「誰能奈何得了她？」

  「那也要皇上願意。」法空道：「我看冷掌門是願意回天海劍派的。」

  「那倒也是。」楚靈又撇紅唇：「父皇肯定是捨不得她的，絕不會放她走。」

  皇后輕聲道：「這樣挺好的，皈依到大師門下，在後宮所建寺院裡修行，兩不耽擱。」

  她面露羨慕神色：「能皈依到大師門下，也是冷貴妃的福份。」

  法空笑著搖頭。

  楚靈道：「母后，你也想皈依到他門下？要不然跟父皇說說，父皇會答應的。」

  法空擺手笑道：「娘娘不必皈依的，想學什麼，儘管開口便是，無不傾囊相授。」

  「這還差不多。」楚靈這才平了忿忿不平，嬌笑道：「母后你想學什麼？佛法還是武功還是佛咒？」

  「這……」皇后遲疑。

  「母后是都想學吧？」楚靈笑道：「那就從佛咒開始唄，能學會佛咒吧？」

  法空笑道：「下狠功夫修習佛咒的話，施給別人的效果可能差一點兒，治自己是足夠了。」

  「那便佛咒吧。」楚靈道：「母后學了佛咒，保持身體康健，長命百命！」

  「大師不為難吧？」皇后不好意思的道。

  法空笑著搖頭，左手忽然駢指如劍，輕輕點中皇后黛眉中央，將回春咒與清心咒灌注其中。

  這灌注的不是力量，而是經驗。

  有了這個經驗，皇后便如修持了十幾萬次，而且會烙印入腦海及身體。

  十幾萬次的修持，無異於苦修一生，即使沒有外景，也能出現內景，從而導致身體的靈敏反應，類似於催眠效果。

  這便如國師本因的修持水準。

  不同的是，通過灌頂，皇后的回春咒有自己的烙印。

  只要在小西天極樂世界內施展，便能感天應地，獲取天地之間的力量加持。

  但在小西天極樂世界之外，效果就不那麼好了。

  不過，整個皇宮如今已然納入了小西天極樂世界內，所以她在靈空寺與皇宮施展，都會獲得非凡的效果。

  雖不如自己的回春咒與清心咒，但也達到了十分之一的效果，遠勝過神水。

  楚靈看皇后微闔眼帘一動不動，輕聲問：「要多久？」

  「一刻鐘。」法空輕聲回答：「我先去了。」

  「嗯。」楚靈道：「青蘿他們何時回來？」

  「快了。」法空微笑。

  楚靈白他一眼。

  幾天前就說快了，現在還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