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機緣（一更）

  「人太多啦。」他們一行六人，看到這般情況，都有點兒焦急。

  人太多，恐怕沒有地方，得趕緊往前趕才是。

  可看到周圍那麼多人，心中擔憂，恐怕再怎麼趕也來不及了，大家都往前趕呢。

  隨著往前走，他們心裡越來越發涼。

  人群漸漸密集起來。

  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不是平時的暖融融，好像灼熱了幾分，不由的心浮氣躁。

  「唉——！」

  「都怨老馬，說早點兒來早點兒來，他偏說不急不急，早到了也沒用。」

  「早到了確實沒用嘛。」一個長臉龐的中年說道：「到得太早也要等，反正法空大師是正午開始的。」

  「早到了，就有地方，晚到了，就沒地方！」

  「總能找到地方的。」長臉龐的中年笑呵呵的道：「我有一個主意。」

  「嗯——？」

  「老馬，你還好意思賣關子！」

  「行行行，我說便是。」老馬笑道：「我們其實不必跟他們一塊兒擠，南天峰周圍是有幾座山的，想看到南天峰，其實到旁邊的幾座山反而更清楚，上南天峰反而看不清！」

  「唔……，有道理啊。」

  「走吧，跟我來！」老馬得意的笑道。

  他們往旁邊一拐，去往南天峰南邊的駱駝峰。

  他們推斷駱駝峰會看得更清楚，不管是東邊山峰還是在西邊山峰，陽光都會影響視線，還是南邊的駱駝峰最為開闊與清晰。

  六人加快速度，來到駱駝峰山腳下時，發現一群披甲士兵正把駱駝峰圍起來。

  他們一靠近，四個披甲士兵迎過來，擺擺手。

  他們停住腳步。

  一個中年男子壓低聲音：「是步兵衙門的，這是有什麼大人物在這裡。」

  「我們覺得這裡好，大人物也一樣，跟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嘿，還真是。」老馬搖搖頭，不忿的道：「不過這山又不是他們的，他們能上來，我們憑什麼不能上？！」

  「老馬，算了，我們還是換一處地方吧。」

  「就是就是，別惹麻煩。」

  「我就是不服氣。」老馬憤憤不平。

  他們六個都是富豪，沒有足夠的身家不敢在觀雲樓吃飯。

  六個之中，一個經營布莊，兩個經營米店，一個經營胭脂店，兩個經營成衣鋪，還有一個經營車馬行。

  雖然都不是頂尖的大店，卻也不是小規模的，花錢是不愁的。

  但想往上爬，把攤子鋪大了也不太可能，會觸及到大商家的利益，風險太高。

  那些巨商富賈背後都有金主，或者高官，或者貴人，惹不起。

  他們想擴大規模就得攀上這些金枝，可惜沒門路，人家眼光高，也看不上他們。

  他們能做的，便是好好經營自己這一攤。

  高不成，那便死心塌地了，心也不再蠢蠢欲動。

  所以便是知足常樂。

  六個人湊在一起，淨想著怎麼吃好喝好玩好，有時候生意上彼此還能幫襯一把，關係越來越緊密。

  「老馬，我們都多大歲數了，別有這意氣之爭，走吧，換別處。」

  「對，除了駱駝峰，還有其他山峰呢，我們換一處。」

  「要是其他地方也有大人物呢？」老馬陰沉著長臉，哼道：「我們還要換地方？」

  「老馬，你犯什麼邪呢。」旁邊有人低聲罵道：「別犯混啊，趕緊走人。」

  「再亂說話，惹怒了大人物，想走都走不掉！」

  四個披甲士兵冷冷瞪著這邊，目光與他們鎧甲反射的冷光相似，讓他們心裡發緊。

  這些當兵的可不會跟你講道理。

  「快走快走。」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有什麼大人物！」老馬不忿的哼道。

  有人低聲問：「老馬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一批貨被吞了唄，咽不下這口氣。」

  「誰幹的？」

  「德芳堂。」

  「德芳堂啊，惹不得！」

  「你知道跟腳？」

  「端王府的。」

  「怪不得吶！」

  他們同情的看向老馬，拉著他便要往外走，免得惹麻煩上身。

  端王爺現在是南監察司的司正，可謂春風得意，比當初的信王爺權勢更盛。

  現在這個時候，他府下的人囂張猖狂一些也可以理解，得意便張狂嘛，換了自己也一樣。

  老馬被他們拉著往前，雙腳拖地不想走。

  其餘五人對視一眼，搖搖頭，索性把他抬起來。

  兩人抬胳膊兩人抬腳，還有一個托屁股，要把他抬走，免得惹麻煩。

  「慢著！」一個披甲士兵忽然喝道。

  五人頓時一僵，暗叫不妙，扭頭瞪向臉色微變的老馬。

  老馬臉色僵住，忽然湧起後悔。

  先前的忿怒不平全部化為了懊惱，自己真是腦子發熱，竟然干出這種糊塗事！

  如果真牽連了他們，那自己的罪過就更大了。

  他忙翻身掙扎出來，抱拳道：「幾位軍爺，不關他們的事，都是我。」

  其餘五人看他如此，心下感動。

  可感動歸感動，心裡還是惴惴不安，暗罵不已，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脫身。

  「十五公主殿下有令，讓你們上去。」

  「公主殿下？」六人怔了怔，扭頭看了看彼此，迷茫無措又覺得驚奇。

  他們想過上面有大人物，可萬萬沒想過會是公主殿下，尤其是十五公主殿下。

  「還不快上去！」一個披甲士兵看他們呆呆的，懵懵懂懂，不耐煩的哼一聲：「放心吧，不是治你們的罪，殿下仁慈，不會亂罰人。」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六人反應過來。

  那披甲士兵擺擺手：「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公主殿下吧，隨我來！」

  「是。」六人乖乖跟著他往山上走。

  這駱駝峰平時常常有人過來遊玩，有石階從山腳下鋪到山頂。

  他們沿著石階往上，不時有一隊一隊的士兵巡視過來。

  這些士兵都不是尋常的步兵衙門的人，不時的掃過六人，目光森冷如看死物。

  他們膽顫心驚，小心翼翼的跟著往上走，走一段便發現一隊士兵，走一段便發現一隊士兵。

  待走出一百多米，帶他們往上的披甲士兵便停住，對正等候在那裡的青衫中年抱拳一禮，然後退下。

  「你們隨我來吧。」那青衫中年淡淡道：「不要多說話，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免得掃了殿下的興。」

  「是。」六人忙答應。

  青衫中年帶著他們六個往上。

  他們發現，越往上，巡視的士兵越少，到了最上面的部分時，已經沒有巡視的。

  兩邊樹林差不多落盡了葉子，一陣風吹來，儘管陽光明媚，蕭蕭聲仍舊引人惆悵。

  駱駝峰得名，是因為最高峰處有兩處巨石高聳，一處高一處低。

  此時，兩塊巨石下面站了不少人。

  一群彩衣女子，個個秀美動人。

  一群紫衣內侍，或者鶴髮童顏，或者俊雅輕捷。

  他們簇擁著的是三個女子。

  一個五十多歲，一個三十多歲，一個十八九歲，即使五十多歲的婦人，也美麗不凡，氣度高華。

  三十多歲的宛如神仙妃子，美艷華麗不可直視。

  十八九歲的，美麗靈動清冽，宛如落在人間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正是楚靈與皇后及太后。

  「見過公主殿下。」老馬他們一看便猜測到年紀最小的應該便是了十五公主楚靈，忙低頭躬身行禮。

  楚靈擺擺玉手：「行了，不必多謝，你們倒也是好眼光，知道跑這裡來看。」

  「是。」六人低頭不敢多說話。

  儘管是神京城的富翁，喝酒聊天扯閒篇的時候，常常會指點天下，說皇上如何如何，公主如何如何。

  而且同在神京城內，他們府邸隔著禁宮不過十幾里二十幾里，距離不遠，其實卻如生活在兩個世界。

  他們能見到皇帝一家子的時候僅僅是在中元節。

  中元節，普天同慶。

  皇上與太后帶著一大家子人會登上禁宮的觀星樓，與神京城內的百姓們共同觀看彩燈觀看節目，觀看焰花。

  其餘時候，他們是沒機會見到皇帝與公主的。

  即使能看到皇帝與太后他們，也不可能看得清。

  禁宮的觀星樓高有百米，下面的百姓看不清皇帝臉龐，除非那些武林高手運足目力。

  他們六個都練武，但還沒到天元境，看不清皇帝與太后皇后的臉。

  太后笑眯眯的道：「你們相信法空大師能求下雨來？」

  「是。」六人低頭回答。

  楚靈道：「皇祖母，現在法空的名氣足夠大，大家都相信他能求下雨來呢。」

  「這個時候，如果他求不下來……」皇后輕輕搖頭：「這種事也不是每次都準的吧？會不會偶爾不准？」

  老天爺的脾氣誰說得准，一會兒旱一會澇，全憑他一念之間，萬一真求不下來雨……

  如果一般的求雨，大家都知道是有可能不成的，成不成要看運氣。

  法空大師卻不同。

  他舉行過的大典無一失敗，讓人們篤定又期待。

  大家都是來看怎麼下雨怎麼求雨的，成功是理所應當的，失敗便是鬧笑話。

  「母后你過慮啦，我是知道他的，沒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做，一旦做了就不會有差錯的。」

  「人哪有不出差錯的。」

  「他不會。」

  「你這丫頭。」皇后笑道：「對大師倒是放心，行吧，那我們就看看求雨到底是什麼模樣的，上一次錯過，委實可惜。」

  楚靈看一眼老馬六人：「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呆到一邊去，別礙眼！」

  「是。」六人忙低頭應一聲。

  青衫中年帶他們到一塊巨石上，讓他們站在這裡觀瞧。

  站在巨石上，既能將對面的南天門看得清清楚楚，又背對著楚靈她們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