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軟飯

  更詭異的是，現在的菌屍腐毒，儼然具備了凝聚毒疫的能力，只不過它不是真正的毒母，所以傳播的範圍有限，而且普通人中毒無法形成疫源，只有體魄夠強的人中毒之後，才有可能凝聚菌疫。

  但如果把這種毒大面積散播出去，就有足夠的機率釀造毒疫，而毒疫一旦形成，散播速度將無比驚人，到時候無論體質強弱，感染毒菌的人都將成為疫源，整個暮瀾城很快就會被毒疫所席捲！

  現在他徹底恍悟，展抄為什麼對一個乞丐下手，因為丐修在暮瀾城數目龐大，而且覆蓋和流動性極廣，是傳播毒疫的最佳群體！

  更陰險的是，丐修以乞討為生，用碎肉餅等業餐施捨他們，根本沒有人會拒絕，丐修也不可能覺察到肉餅中有毒！

  中了菌屍腐毒之後，七日之內就會死亡，就算法衙察覺到異常，卻也根本找不到證據，而且一個乞丐死去，很難引起別人注意，如果這些乞丐中出現一個體質超凡者，那麼一場可怕的毒疫也就不可避免！

  「真是可惡！」他暗暗咬了咬牙，紅拂的煉毒能力提升這麼快，必然是大有原因，而且葛家抬去的那七口棺材，肯定也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紅拂失去了菌屍草，根本不可能煉製出毒液！

  隨後他來到萬香樓，躲在街口的角落裡觀察動靜，展抄那群痞修從小院退出，果然也來到了這裡！

  萬香樓是廚翁留下的家業，薛紅揚只有一半地契，但是隨著法衙通緝，萬香樓也處於封禁狀態，整個廚坊再也不能對外營業。

  這樣一來，萬香樓的弟子全都撤離，到其它地方另謀高就，而只有一個人留了下來，這個人就是萬香樓的繼承者，康城！

  康城是廚翁跟薛紅揚所生，他自幼苦學廚藝，業術造詣在同儕當中已是佼佼者，然而坊間早有傳聞，他根本不是廚翁的骨肉。

  廚翁已死，薛紅揚下落不明，萬香樓被法衙封禁，康城無可奈何，守著這座空大的基業自力更生，靠製作簡單的業餐到坊市擺攤。

  然而展抄的到來，似乎為他帶來了生計，那些香脆可口的碎肉餅，正是這位深居簡出的萬香樓少主做出來的！

  接下來的事情印證了他的猜想，展抄進入萬香樓之後，不到一個多時辰便退了出來，隨後他在丐修最集中的幾條坊街，大量施捨那種碎肉餅！

  「凶咎否卦，暮瀾城絕不能毀滅在你們手裡！」莊嵐看到成千上萬的乞丐吃下了碎肉餅，面色頓時變得鐵沉，他再也無暇去管剛剛有些眉目的野邙陵，立刻動身返回了樓堡！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推衍出破解菌屍腐毒的醫咒！

  樓堡是妙虛子留下的，不但防禦強大，而且十分隱秘，平時根本沒有人住，也就不會引人注意。

  即使如此，他以乞丐的身份在附近等了很久，確認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才以敏捷的身手開啟陣鑰，閃身進入了樓堡之內。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他在樓堡的頂層一直陷入全力推衍，但是體內的毒紋深不可測，他的浣毒咒每當施展到一定境界，就不得不半途而廢，因為推衍的程度越深，魂力的消耗越大，如果不及時返回，他就會困死在浩繁的毒紋深處！

  「真是可惡！」他雖然料到了菌屍腐毒的強大，但顯然實際的破解難度還是遠超他的想像，因為毒紋就像是一張無盡的網，普通的巫術很難在迷宮一樣的網線中走到盡頭。

  而且要想得到完整的醫咒，必須持續不停地進行推衍，期間只要稍有中斷，就只能從頭再來，而魂力的消耗難以維持太長的時間，所以菌屍腐毒的醫咒近乎無解！

  要想獲得醫咒，除了超凡脫俗的巫術之外，還必須有足夠持久的魂力，而莊嵐現在只具備了第一個條件，天蚩九訣的浣毒咒在毒紋當中能夠遊刃有餘，但他的魂力消耗無法維持到通衍整個毒譜！

  隨著修為提升，魂力的持久力也會成倍提高，但現在危機迫在眉睫，他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等修為提升再推衍醫咒，而且奇怪的是，在業徒八層滯留了這麼久，他到現在居然都沒有突破。

  以之前的進階速度，這次的進階明顯慢了許多，但實際上他獲取的業力總量早已超過了進階極限，而且還學會了大裁決術、賢農訣、毓木皇經、無間滅等眾多上乘業術，學會這些業術本身就會得到豐厚的業力積累，但偏偏沒有讓他進階到業徒九層。

  正鬱悶的時候，從樓堡頂端的窗戶上突然傳來一聲空響，他驀一抬頭，伸手向窗閣上打出一道業氣！

  業氣應聲而中，一道信靈帖隨之飄了過來。

  「這……真是天助神機！」他把信靈帖看完之後，眉頭強忍住一抹大喜，然後急匆匆地走出樓堡，向田府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去。

  一個多月不見，田府的人氣比以前大有長進，進進出出的賓客絡繹不絕，閔家倒閉之後，田府再次成為了暮瀾城農家的領袖，雖然田秋雲已死，但田家業術還在，田夫人的業術修為並不比田秋雲差，最主要的一點是，田家擁有其他家族所無法抗衡的田產規模！

  大部分農修，實際上都是需要租種靈田，所以一個家族的田產規模，也就決定著家族勢力，因為田產越多，前來歸附和租種的農家弟子也就越多。

  不巧的是，莊嵐剛一進門，就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申屠閣！

  申屠閣應該是有事而來，但肯定是吃了閉門羹，所以臉色相當難看，而正當他出門之際，莊嵐偏偏趕巧踏了進來，兩個人迎面相對，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

  「是你？」申屠閣見到他頗感意外，但眼神中充滿明顯的敵意。

  莊嵐沒有回應，他現在用的自己的身份，也就是田琳的表哥。

  申屠閣見他如此冷漠，似乎顯得有些懊惱，於是又揚起眉梢說道：「一個寄人籬下的窮農，居然還這麼孤傲，現在的世道，難道連吃軟飯都能引以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