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腐軀

  但莊嵐卻果斷否定了這種觀點，因為再高明的遁術，能做的只是遁移，卻不能抵抗路徑上的業術攻擊，更不可能憑空躲開這些業氣。

  更何況喬霸和閔常青在逃走之時，也根本沒有使用任何遁符！

  然而有一個細節莊嵐卻看到了，那就是在沖向音波之時，喬霸和閔常青的手中，分別湧現出一團詭異的血暈！

  這團血暈的氣息，跟喬霸之前從雙目中透出的血息完全一致，但莊嵐偏偏判斷不出它的業力屬性，只是對它那種邪異氣息深感不安！

  隨著喬霸逃走，眾多法士在暮瀾城展開搜捕，莊嵐也回到了法衙，因為他的廉青身份，一時半刻無法擺脫，而且他剛到法衙，領主府的管家就來傳信，讓他迅速回府參見領主。

  回府之前，他從汪侯的口中得知，在他審決薛紅揚之前，薛紅揚已經被救走了，救走她的那個人，正是閔府的管家瘸尺！

  瘸尺之所以回到暮瀾城，原來就是為了救出薛紅揚，閔常青或許已經意識到不妙，為了萬無一失，他把薛紅揚救了出去，憑藉他們的遁術，再加上法衙中的內應，救出薛紅揚根本不難。

  薛紅揚、喬霸、閔常青三人全部逃脫，讓莊嵐倍加沮喪，他原本以為將這三人繩之以法，朱青所說的凶咎否卦就能破解，現在看來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唯一的收穫是，閔家已經徹底淪陷，法衙把閔府翻了個底朝天，所有家產全部充公，包括閔家手下的田產，也被領主府沒收！

  跟隨管家來到領府，莊嵐再次見到了廉布虛。

  失蹤這麼久，突然又出現在暮瀾城，無論是誰，都免不了充滿疑惑，更何況廉布虛還是廉青的父親！

  廉布虛依然坐在那隻玉壇上，渾身上下老態龍鍾，但犀利的目光卻讓人不寒而慄。

  莊嵐站在他對面，房門關閉之後，他默默地站了片刻，隨後退掉擬容術，恢復了自身的原本面貌。

  「我寧願你一直欺騙我，而不是這麼快告訴我真相。」廉布虛面無表情，眼神中毫無波瀾。

  「前輩，人死不能復生，還望你節哀！」莊嵐俯身而答，廉布虛是業匠強者，又是廉青的親生父親，假的廉青當然瞞不過他。

  「有膽有識，我倒很佩服你！」廉布虛隨後說到。

  莊嵐把腰彎得更低：「冒充廉青前輩，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並非晚輩大膽，還望前輩恕罪！」

  「你怎麼能認得廉青，並且學會了大裁決術？」廉布虛顯然知道了極樂樓剛才發生的一切，所以直問莊嵐。

  莊嵐於是把前後細節據實相告，所有說辭在來領主府之前，早就已經滾瓜爛熟，除了不該說的隱秘之外，他把能說的全部說完，最後將廉青的遺物取出，恭恭敬敬地擺在了地上。

  「第一次來見我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得到了這些遺物？」廉布虛沉默許久才脫口問道。

  「前輩原來早就知道，我的徐諒身份是假的？！」莊嵐驀然一驚，業匠級強者的洞察力果然非同小可，他的鏡悉擬容術竟然沒有瞞過他！

  廉布虛依然面無表情：「一個人的面相、形態、聲音、甚至習慣都可摩仿，但內在的氣質獨一無二，我作為業匠級法修，如果連這點洞察力都沒有，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原來如此！」莊嵐低聲回道，廉布虛原來也沒有看破他的鏡悉擬容術，只是看透了他的內在氣質而已，這也說明他的鏡悉擬容術還沒有真正大成，否則就連內在氣質也能摩仿出來！

  「我至今有個疑問，你既然是個農修，為何又能修煉法術？莫非你也是個忍者？」

  「晚輩不是忍者，只是因為體質特殊，所以可以兼修法家，廉青法尉的死是我親眼所見，之所以沒有把他的遺物交出來，是因為他的案宗中有我需要的東西，那就是葛岩被殺的線索！」

  「葛家跟你什麼關係？」廉布虛疑問道。

  莊嵐：「原本沒有關係，只是因為一個口信，我跟葛家捲入糾葛，那個刺殺葛岩的兇手，也威脅到我的生存。」

  「所以你留下了廉青的案宗，並且學會了大裁決術，想要親自調查兇手？」

  莊嵐點頭道：「是的，這樣可以幫廉青前輩報仇，同時解除我的危機。」

  「大裁決術和案宗都是加密過的，你怎麼可能還原這些業訣？」廉布虛突然又問。

  「除了法家，晚輩還兼修過儒術，並且懂得一門能夠破解業訣的方法。」莊嵐謹慎翼翼地回答。

  「匪夷所思！」廉布虛的眼光更加凌厲，看著莊嵐不知是怒是喜。

  許久之後，他才微闔目光說道：「不管如何，是你把廉青的遺物帶回來的，而且查出了殺他的兇手，所以我不怪你。」

  「前輩難道不想將兇手繩之以法？」莊嵐壯膽問道，喬霸不但精通忍遁，而且實力強勁，憑法衙的力量，很難將他抓捕歸案，但業匠級境界的廉布虛出手，那就輕而易舉。

  「你想讓我出手，親自去抓捕兇犯嗎？」廉布虛的目光倏然又睜了開來！

  莊嵐不禁心底一顫，正常來說，如果自己的親生子嗣被殺，親自出手追捕兇犯有何不可？但廉布虛對此似乎並不認同！

  但隨後，他便開始瞠目結舌，因為廉布虛突然解開了衣衫，露出了他的整個上身！

  「這……」看著這副令人發瘮甚至作嘔的肉軀，莊嵐的後背隱隱透出了一層冷汗！

  廉布虛的肉軀千瘡百孔，連骨縫甚至都已經開始腐爛，腥臭的膿水從肉瘡里向外滲流，簡直讓人慘不忍睹！

  「我修為停滯，壽元失衡，這個樣子已經十幾年了，如果妄動業力，情況還會更加嚴重！」

  「前輩的壽齡不是只有八百多歲嗎？」莊嵐強忍著不適問道，法修的體魄相對虛弱，如果壽元嚴重不足，肉軀就有可能提前腐爛！

  但廉布虛只有八百餘歲，跟一千多歲的業匠級壽元還有一段距離，按理說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

  「一個人的業劫如果太多，壽元會被嚴重消耗，我早些年的時候貪功冒進，修煉了許多能力之外的業術，所以積累的業劫越來越多，最終成為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