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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52:02 作者: 橋六舟
    「喲,順風順水了嘍,忘了根了嘍。」卿百戶,「你說你也本事,怎麼釣到那個叫沈緒之的大款的……」

    卿百戶手裡的動作突然停了。

    他拿著一份紙質合同,不確定地讀出了上面的字:「……合約情侶?」

    卿臨僵住,拳頭緊了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卿百戶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還合約,演戲啊!也對哦,你倆怎麼可能啊。」

    他看著卿臨,說:「我就說嘛,他怎麼會喜歡你啊。」

    「閉嘴!」卿臨咬著牙,眼裡的陰霾越來越濃郁,胸腔湧上氣,他吼道。

    「這是急了?」卿百戶像是在看笑話,犯賤地說,「卿臨,你該不會喜歡上真喜歡上他……」

    話音剛落,就見耳旁穿過疾風,下一秒,卿臨冷著臉,一拳打在了卿百戶的臉上。

    卿百戶被打懵。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打老子?」

    卿臨的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他沒啃聲,又用力地往男人臉上揍了一拳。

    他用膝蓋撞他的肚子,隨著一聲悶響,卿百戶碰倒了茶几上的水壺,玻璃砸下來摔成碎片。

    雷陣雨都是一陣一陣,只是這時候下得尤為的大罷了。

    卿百戶和卿臨扭打在一起,他嘴裡罵得難聽,讓人噁心。

    「你他媽發什麼瘋!那明星能看上你什麼!啊!你一個沒錢沒背景的賤種!忘恩負義的東西!虧老子還把你帶出來!你就活該在福利院待一輩子!」

    「你還想他真喜歡你?放他媽狗屁吧!人家和你玩玩你還當真!要是他真喜歡你,到時候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也他媽早把你踹了!」

    卿臨像是失了理智,力道極重,捏著卿百戶的脖子就往地下砸。

    他聽不下去一點,像是察覺不到疼痛,脖子上冒起青筋,唇線拉直,冷冽的帶著血漬的面龐在外面隱隱進入的燈光下半暗半明。

    玫瑰全部落在了地上。

    ……

    等房東跑過來的時候,卿百戶已經被打跑了。

    這整個住宅樓的燈似乎全是暗的,門口緊閉著,頂上的廊燈微弱。

    樓道里夏季的水汽很重,潮濕而骯髒,卿臨屋子的大門敞開著,屋內一片狼籍。

    少年孤零零站在屋裡,背影清瘦蒼白,冷硬的骨骼質感讓肩膀顯得更薄。

    他低著頭,一聲不吭。

    房子裡沒有開燈,暗得有些可怕,地上七零八落,東倒西歪,亂踩的腳印,污噠噠的水印。

    在混亂中,還散落著一地玫瑰。

    房東本來想來罵人,可看到這家還有卿臨這模樣,嚇得不敢說話。

    半晌,就見那男生沉默地彎下腰,一根一根撿起掉在地上的玫瑰花。

    他沒有說一句話,面無表情,碎發落於額前,看不清眉眼間的情緒。

    只是嘴角有傷,衣服被扯得很皺,整個人看得略顯狼狽。

    他把花枝牢牢握在手上,落著手臂,走過房東身邊,慢慢走下了樓。

    ……

    雨已經停,這裡偏僻,住宅區這個點沒有任何人。

    雨過後氣壓更低,小巷的空氣的味道令人窒息。

    卿臨拖著身子,帶著花,毫無目的地往前走。

    卿百戶來這找他,絕對是來要錢的,他能翻到合同,那想必也把卡和存摺一併拿走了。那筆錢他本來打算寄給福利院,這幾年他都會往那寄錢資助。

    卿百戶有這樣的底氣直接上門找他,應該是得到了什麼支持或者慫恿。

    要不就是真的走投無路,不得不到他這裡再鬧一番。

    但今天,本該不是這樣的。

    卿臨停在原地,抬起了頭。

    烏雲散開了不少,漸漸露出還算清晰的天。

    他現在能去哪。

    卿臨落寞地低頭。

    他深呼吸,努力調整,想把理智找回來,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在重新抬起的剎那 ,他在路的前方,看到了一個人。

    沈緒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站在那巷口的盡頭。

    像是一直在等著他。

    卿臨有些驚愕,看到沈緒之,情緒居然有點繃不住。

    沈緒之本來還在打電話找人,發現卿臨後,緊縮的眉目頓時鬆了下來。

    他跑向他,看著現在甚至可以說是衣冠不整的人,眼裡滿是心疼。

    一眼,就那麼一眼。

    卿臨原本的堅強,忍著不吭聲的做了很久心理建設的堅強,瞬間破防。

    霎時間,委屈都涌了上來,複雜的情緒糊在心裡,鼻子又酸又疼。

    「我本來想送你花。」

    雨水沾濕卿臨的發尾,輪廓隱在光中,他臉上還有些剛剛受傷的痕跡,眼眶是紅的,像雪白中染上的胭脂。

    開口的聲音有點顫抖,或許是在強忍著委屈,或許是太擔心失望。

    玫瑰只剩下枝幹,枯枯地立著,上面的嬌瓣留下零星的幾片,殘殘掛落。

    它被人兒緊緊握著,急切而惶恐。

    卿臨不敢上前,怕不美的花太不真摯。

    但他又捨不得不送,不想讓真摯的感情敗給了不美的花。

    他好想哭啊。

    頃刻,沈緒之伸手,接過玫瑰。

    他的指尖勾過卿臨的手指。

    玫瑰的花瓣已經消散了,孤零零地待著,好似淒淒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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