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荒界

  「畢竟，我想殺你，二十年前也不會那麼費勁將你從另一端帶過來……」

  當廖建笑著說出這句話時，管昊腦海中仿佛有九天神雷轟然炸響，後腦勺乃至全身在那一刻都仿佛觸電了一樣。

  【原來…我真的不是人？】

  管昊看著廖建，瞳孔放大，臉色有些蒼白。

  雖然他心中早有準備，但當廖建真的親口說出時，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這就好像你談了許久的女朋友，結果帶她去開房時，你卻發現她原來是個男人。

  而且脫了衣服比你還大！

  【不…不對！二十年前？】

  【我今年明明才十八歲而已！】

  【而且…我之前明明有照過鏡子，如果我不是人的話，腦海中那本《萬族譜》肯定會有反應…】

  【但它沒有……】

  固有的認知被真相抨擊的一敗塗地時，人們往往會尋找證據或是藉口去拒絕接受真相。

  然後又在夜深人靜去獨自承受固有認知破碎帶來的傷痛。

  比如當你被偽娘欺騙而又去開房時。

  當褲子脫下的那一刻，你會掄起拳頭給眼前含情脈脈的偽娘幾拳。

  然後嘴裡罵罵咧咧的喊著「這怎麼可能是我的女朋友」之類的話，逃似的離開。

  最後又獨自一人出現在街邊的燒烤攤喝得爛醉如泥。

  直至……下一個她的出現。

  是人都會如此，管昊也不例外。

  在經歷了那麼幾十秒的荒誕以及不知所措之後，他成功的在廖建的話中找到了缺口。

  「二十年前？我今年不才十八歲嗎？」

  管昊的臉色在經過短暫的蒼白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他今年才十八歲，廖建是如何能在二十年將他從壁壘另一端帶過來的？

  莫非他跟孫猴子一樣，是被石頭孕育而來的？

  而且，他照鏡子時，腦海中那本神奇的《萬族譜》也毫無反應。

  種種跡象告訴管昊，廖建是在說謊！

  「不信？」

  廖建手指在桌子上噠噠的作響，他仔細的觀察著管昊的臉色變化。

  在管昊經歷了短暫的錯愕之後，想他提出疑問時，噠噠的作響聲停止了。

  他眼角帶著莫名的笑意，一臉詢問的神情看著管昊。

  果然是這臭小子看出了什麼啊！

  這樣也好……

  有些事遲早是要告訴他的。

  剛剛，廖建其實是在試探管昊而已。

  如果管昊什麼都不知道，在聽到廖建那句話之後，肯定會以為他在開玩笑。

  然後疑惑「另一端」是什麼意思。

  而不是這樣一臉平靜的說出他今年才十八歲。

  【被騙了……】

  看著廖建那有些戲謔的眼神，管昊頓時知道自己被騙了。

  他看著廖建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不自覺的向外瞟去。

  【媽的，暴露了！】

  【要不要現在帶著瑤瑤逃跑？】

  【可院長和張姨最少是武體境的存在，實力差距太大，估計還沒跑就被抓住了……】

  【現在該怎麼辦？】

  「別怕，還是那句話，我們想動手，二十年前我便動手了，不必等到現在。」

  「而且，不是荒界的所有生靈都和那群鬼洞族的瘋子一樣…哦…在這邊他們好像給自己起了一個外號叫使徒……」

  「使命必達，徒勞萬族……嘖嘖嘖，一群廢物，本事不大，口氣卻不小……」

  廖建看出了管昊的緊張，他開口對著管昊安慰了幾句。

  但提到鬼洞族時，他的言語中透露著種種不屑。

  聽著廖建那看似有幾分道理的話，管昊慢慢放鬆了下來。

  想想也對，如果廖建真要殺他別滅口的話，也不至於在這裡跟他嗶嗶賴賴了，而是直接一拳打死完事。

  「荒界？」

  在廖建的話語中，管昊很快便捕捉到了一個特殊詞彙。

  這貌似是對壁壘另一端那個世界的稱呼。

  「嗯，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被稱為地界，而空間裂縫另一端的世界被稱為荒界。」

  廖建看著管昊，點了點頭。

  但他貌似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或者說他不想管昊順著這個問題接著問下去。

  所以他又快速的轉移了話題。

  「而你，確實是來自荒界！二十年前！」

  廖建看著管昊，一臉不容置疑的神色的說道。

  管昊看著廖建那神情，他動搖了、懷疑了。

  最後他相信了，哪怕他心有疑惑。

  「呼……」

  在這一刻，管昊精氣神都散了，他長呼了一口氣，軟座在椅子上。

  雖然他不是人這件事很讓他深受打擊，畢竟兩世為人，心裡根深蒂固的認知被打破，讓人難以接受。

  但比起這個，管昊反而更擔心另一件事情。

  假如他不是人這件事暴露了，柳瑤會有何感想？柳瑤的家裡人呢？

  管昊不自覺的院子裡那個和張曼之躲在一起嘰嘰喳喳，時而傲嬌，時而生氣的背影看去。

  最後所有的擔憂在心裡化成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唉！】

  【眼看著日子就要好起來了！】

  【都快全壘打了，結果跟我整這麼一出！】

  【不過……夸種族可以生孩子嗎？】

  【有空還是問問四舅哥吧，他比較有經驗……】

  管昊前不久還在為柳信喜歡上了一個荒界女孩而感到稀奇，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他就為自己也「稀奇」了一回。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邊，難道荒界過得不好嗎？」

  當事情都說穿以後，管昊反而變得輕鬆了起來。

  他向廖建提問著，就像記憶中前身以前和廖建聊天一樣，隨意平和。

  「在荒界過得確實不好……」

  廖建看著窗外的雪地，眼中露出了追憶的神情。

  在荒界，他執掌了萬族殿數百載。

  除了極少數不愛見光的老傢伙以外，在荒界他幾乎沒有對手。

  再加上萬族殿在荒界萬族眼中的威名，幾乎沒有人敢挑釁他。

  只是那種無敵的時光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結束的呢？

  二十年前？

  不…不，或許更久一點！

  大概一百年前，他在萬族殿的藏書之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荒界數百萬年的歷史中，出現過兩個狠人。

  一個將人族剔除外，囚禁了萬族。

  另一個則是直接屠戮了萬族。

  所為的萬族殿不過是一個萬族的絞肉，所為的《萬族譜》更不過是一個沒有希望的騙局。

  在那之後的數十年光陰里，廖建便再無心打理萬族殿。

  荒界萬族也因此失去了約束里，心懷野望的種族又從暗地裡冒出，對象徵權利的萬族殿虎視眈眈。

  在廖建主宰荒界的數百年裡，許多種族也冒出了些厲害角色。

  二十年前，鬼洞族聯合其他幾個大族對巨人族發起了圍剿，最後成功的推翻了巨人族對萬族殿的主宰。

  廖建也從荒界逃亡到了龍國。

  不過……

  「不過，在地界是你自己選擇的，我本來是不想來這邊的。」

  廖建看著管昊皺了皺眉，似乎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當初管昊為什麼要來地界。

  「我選擇的？」

  管昊又被說懵了。

  【二十年前？我到底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