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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49:26 作者: 金玉其內
飯菜的香味兒鑽進景沅鼻子。
不得不說,紀家的晚餐很精緻。
就是太素了。
景沅不想吃素菜,圓潤明亮的眼睛打量寡淡的白粥,抬起腕子推了一下:「叔叔,我吃不下。」
年齡剛剛四十的陳天扯了下唇角。
隨後,好脾氣地頷首:「您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景沅抿了抿唇,神情楚楚可憐:「紀晏不在,我吃不下。」
陳天和護工同時愣住。
過去景沅雖然喜歡紀晏,但從來沒說過這些話,表達愛的方式,僅限言語威脅叫囂。
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半晌,陳天打破了寂靜。
「景少爺,紀先生今晚有重要的事情,恐怕不能回來陪您吃飯。」
景沅可憐巴巴的眼睛微斂,方才的神采奕奕頓時消失。
他皺著眉,本就蒼白的臉掛上幾分憂愁,更多了幾分讓人憐惜的保護欲。
「那,我能訂個外賣嗎?」
陳天微微扯著唇:「當然可以。」
望著景沅頓時恢復的愉悅,他懷疑景沅的最終目的是這個。
入夜,寧城氣溫驟降。
還有半個月,就要到新年。
縵合Club,雲端會所私人包廂內,幾位衣著得體,氣質矜貴的男士正在談笑聊天。
紀晏手指夾著煙,寡言嚴肅的氣場與幾人格格不入。
面前的兩位男士名叫謝凜和陳記風,是他為數不多的摯友。
在容家對紀家落井下石時,給予了最大限度地幫助。
謝凜那時在謝家沒有實權,偷偷幫助他被大哥發現,捅到謝家老爺子那裡,發配國外,在他重生的前幾年,遇到車禍。而陳記風也沒好到哪裡去,為了幫紀氏反吞併,自家生意遭到重創。
這件事,一直是紀晏的心結,同時也在他瘋狂報復時,帶走了他最後的善良。
那些傷害過他的人,都是罪有應得。
痛苦的記憶被抽絲剝繭般地提起,紀晏臉色極差,蒼白的皮膚異常冰涼。
明亮雅致的吊燈下,他的唇色很淡,眉宇間的複雜愁緒很快吸引兩人的注意。
這時,紀晏手機震動。
他抬腕,面無表情:「處理乾淨就行,以後這種事不要找我匯報。」
謝凜凝視著紀晏。
這句話紀晏說得很平靜,表情也不見半分狠厲,卻莫名讓他心底一沉。
紀晏孤僻不愛說話他知道,但今日有些不太一樣。
「紀晏,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公司瑣事。」
陳記風也看向紀晏:「總覺得你,心事重重的。」
紀晏舉起酒杯:「沒。」
陳記風謝凜二人沒再追問,跟紀晏碰了碰杯,開始聊一些生活趣事。
謝凜笑道:「紀晏,縵合最近招了幾個跳舞不錯的演員,要不要讓他們過來跳個舞,給你解解悶?」
縵合是謝家旗下的俱樂部,主打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高端商務會所。這裡分為很多區,有負責閒情雅致的雲端區,有勁爆奢華的酒吧DJ會所,也有商務談判的悅璟華府。
在寧城,縵合Club最著名的就是裡面的舞者。這裡的舞者不光舞藝精湛,而且多才多藝,喝茶聊天時點兩個小曲兒看看表演,心情必然舒暢。
說到這,紀晏想起雲疏這個人來。
上一世,他與雲疏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縵合會所。
那時,經過多方調查,助理告訴他雲疏是他父母發生車禍時的目擊者。那時他和雲疏走得很近,甚至謝凜和陳記風都以為他喜歡雲疏。
但那時他沒什麼心情解釋,一心只想知道父母車禍的真相。
這輩子,他已經記下雲疏曾經告訴他的關鍵信息,沒有必要再去找雲疏。
「不用,不想看跳舞。」
紀晏仰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謝凜實在擔心紀晏,笑呵呵道:「是不是景沅又作妖呢?這一晚上,就沒見你笑。」
提起景沅,紀晏眼睛蒙上一層陰鬱。
陳記風趕忙說:「別提那晦氣人。」
謝凜:「是啊,喝酒。」
一直到晚上,紀晏才忍著頭痛欲裂,緩緩坐上車準備回紀家。
車內很悶,他打開窗,輕輕解開領口,眯著眸子享受著涼風灌入胸口的寒意。
要不是景沅吃軟不吃硬,他出於無奈才使用這個方法,他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景沅加倍承受他當初的痛苦。
上一世,儘管紀家重現輝煌,但父母的事始終沒有明朗,景沅到死都不肯說,就是為了折磨他。
紀晏忽然垂眸笑了笑,緊握的十指咯吱作響。
轉眼間,邁巴赫停在紀家的莊園旁。
「紀先生,景少爺好像在門口。」
紀晏雖喝得不多,但冬天的夜裡瀰漫著霧氣,視野容易模糊,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鼻息間是威士忌的苦澀,他抬起長腿下車,入目的是景沅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
陳天陪在景沅的輪椅旁,朝紀晏頷首。
坐在上面的景沅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因大病初癒,護工不建議他出來,但拗不過他,只能幫他戴上一頂保暖的針織帽。
景沅纖瘦的身子幾乎陷在暖和的冬裝內,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和那雙寫滿期盼靈動明亮的褐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