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入魔

  山谷之中。

  李玉為小白虎捉了幾隻山雞野兔，燒烤的時候，還特意刷上了他從世俗買的特製醬料，在山風的吹拂下，整個山谷都瀰漫著一種誘人的香味。

  向來嘴饞的小白虎，這次卻沒有狼吞虎咽，而是先叼了一隻烤好的山雞，一隻野兔，將它們放在了山谷里一個隆起的小土堆上。

  望著那個以前沒有的小土堆，李玉似乎明白了什麼。

  它的母親，應該是離開了。

  上次李玉就發現，那隻老虎，已經差不多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李玉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

  陪了小白虎一整天，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李玉讓小白虎在那山谷里等他，自己則是回到了白雲觀。

  今天是除夕，世俗的村子城池之中，早已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年節的氛圍，白雲觀中，依舊和平時一樣。

  在這裡的兩年苦修，關乎著他們能不能踏足仙道，所有人都卯足了勁頭修行，逢年過節，都不會回去。

  和小白虎在外面跑了一天，李玉回到白雲觀時，已經是深夜。

  整座白雲觀，只有為數不多的房間還亮著燈。

  李玉來到孫長老的小院，小院的房間中，還閃爍著燭火。

  李玉剛剛走進來，房間之內便響起一道聲音：「是李玉回來了，進來吧。」

  雖然沒有結丹成功，但孫長老的實力，也是實打實的築基巔峰，比李玉在紫雲峰的那幾個老朋友要強大的多，神識力量也遠非一般築基可比。

  李玉推開房門，看到房間正中的位置，孫長老依舊躺在那張搖椅上。

  兩個月不見，他比李玉上次見時，更加的蒼老，臉上再也沒有以前的和善感覺，而是像一具恐怖的骷髏，甚至讓李玉產生了一絲沒來由的寒意。

  築基期的修仙者，有一定駐顏能力，若是經常服用一些駐顏的丹藥，甚至可以做到兩百多歲，看起來仍舊只有中年人的樣子，只是，在壽命的最後幾年，由於肉體極度腐朽，他們會衰老的很快，法術和駐顏丹也無法維持。

  孫長老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聲音飄忽的說道：「沒記錯的話，今天是除夕，想不到，最後一個年節，你會來看老夫……」

  李玉道：「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孫老對我有恩，白雲觀，也像是我的家一樣。」

  孫長老睜開眼睛，眼眶深陷的他，似乎只剩下兩顆眼珠在黑乎乎的洞裡。

  看著李玉，他渾濁的目光動了動，忽然說道：「看來，這兩個月，你在宗門又有奇遇，五條靈脈都打通了，還都修到了鍊氣三層，馬上鍊氣四層，宗門的那些核心弟子，也沒有你修行的速度快……」

  李玉抱拳道：「多虧了孫長老的那些靈幣，三十多顆通脈丹，差不多可以將五條靈脈都提升一層了，再加上姜離幫了我很多，才有現在的修為……」

  「不止是因為那些靈幣和姜離吧，老夫還聽說，伱第一次參加丹道學徒大比，就獲得了魁首，甚至進入了連四品煉丹師都夢寐以求的天人之境……」

  孫長老的聲音，讓李玉察覺到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他頓了頓，說道：「這是因為我運氣好，畢竟打通了五條靈脈，在煉丹上有很大的優勢，又碰巧的進入了天人之境，其實很多師兄師姐的丹道造詣都比我強……」

  孫長老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李玉，你身上有秘密吧？」

  李玉心中一緊，臉上卻露出疑惑之色，問道：「孫老，您說什麼？」

  孫長老從搖椅上坐起來，緩緩說道：「你是老夫看著修行的，你的天賦，老夫比誰都清楚，可自從聚氣之後，老夫就有些看不清你了，你就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奇遇連連，就是到了崑崙，也能這麼快的脫穎而出，甚至晉級了一品煉丹師，你應該有什麼秘密，瞞著老夫吧……」

  今天的孫長老，讓李玉感覺到很不對勁。

  他心中已然警惕起來。

  孫長老的影子，在燭火的晃動下，變的有些縹緲，他繼續說道：「你服用朱果打通穴位的事情，是假的吧，能夠打通你靈脈穴位的朱果，足以將你撐爆，一定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李玉目光微凝，朱果打通穴位是真的，但丹爐的事情，卻被他有意隱藏了，他沒想到，孫長老居然早就發現了端倪，只是一直沒有拆穿。

  李玉沒有開口，孫長老自顧自的說著：「老夫快要死了，本來對你的秘密，沒有什麼興趣，畢竟，修仙界每個人都有秘密，只是，後來你在崑崙的事情，讓老夫明白，你的秘密，恐怕不是小秘密……」

  李玉依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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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世界上，要說最了解他的人，恐怕非孫長老莫屬。

  在崑崙，他的一切，在姜離的背景下，都顯得那麼順理成章，不會引起太多的懷疑，但孫長老，卻是在他實力最弱的時候，一直在他身邊看著，最能感受到他的變化……

  李玉沉默時，孫長老還在繼續自言自語：「老夫這一生，修行二百餘載，差一點，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就能踏足金丹大道，老夫不甘心，不甘心啊……」

  孫長老看著李玉，忽然哀求著說道：「李玉，看在老夫對你還不錯的份上，幫幫老夫好不好，老夫不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啊……」

  平心而論，孫長老是對自己不錯，在修行之路上，給了他很大的幫助，如果自己可以幫到他，李玉也一定不會猶豫，哪怕付出一定的代價。

  李玉是有秘密，可惜，這個秘密，幫不了他結丹。

  李玉嘆了口氣，說道：「對不起，孫老，我的秘密，幫不了你。」

  孫長老看著李玉，臉上的表情有不忍，有可惜，但也有那麼一絲瘋狂。

  很短的時間之內，他的這一絲瘋狂，就被極致的癲狂代替，他的雙目似乎變成了跳動的火焰，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罷了，就算老夫問你，你恐怕也不會說出全部的實情，倒不如老夫自己搜魂，李玉，老夫幫了你這麼多，現在到你報恩的時候了……」

  就在孫長老的表情變的瘋狂的時候，李玉的神識鎖定了空間戒指中的紫霄雷符，一整瓶回氣丹，也已經準備好了。

  搜魂，是修仙界一種十分惡毒的秘術，搜魂者，可以得到被搜魂者的全部記憶。

  但在搜魂之後，被搜魂者，輕則痴傻，重則暴斃，除非是面對罪大惡極之輩，這種秘術，在正道是被絕對禁止的。

  李玉後退半步，看著癲狂的孫長老，沉聲道：「孫老，別這樣，你入魔了……」

  並非每個人都是周師姐，修仙者對長生的痴求，有可能讓他們形成執念，一旦這個執念被摧毀，他們便極其容易被心魔入侵，說是心魔，其實也是他們的惡念。

  真正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他們會抓住一切有可能救命的稻草。

  「入魔？」

  孫長老哈哈大笑，幾近癲狂，厲聲道：「如果能結丹，入魔又何妨，為了結丹，老夫只能對不起你了！」

  他的話音落下，李玉已經被一道強大的力量鎖定，難以逃離。

  孫長老赤紅著雙眼，一步一步向李玉走來。

  李玉從未見過這樣的孫長老。

  築基期的威壓撲面而來，這恐怕是他穿越以來，面對的最大危機。

  即便孫長老對他有恩，但他想要自己的命，李玉也不會給他。

  那道符籙，李玉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李玉打算祭出三階的紫霄雷符，孤注一擲時……

  下一刻，孫長老的腳步忽然頓住。

  他的目光，望向李玉身後。

  與此同時，李玉也察覺到，他身體上所承受的那道巨大壓力，忽然之間消弭無形。

  燭光搖曳之下，這小小的房間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多出了一道影子。

  一道淡漠的聲音，從李玉身後傳來。

  「殺我的人，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