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仙道永恆

  「……」

  被當眾誇讚，周紫璇俏臉緋紅，李玉則面不改色。

  孫長老一句話堵住了眾人的嘴，絲毫不顧及眾人的感受，說道：「美貌向來都是一種優勢，修仙界也是如此，要怪，就怪你們的爹娘吧……」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話，孫長老忽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眾人也不敢插嘴，靜靜的等待下文。

  許久，孫長老才繼續說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他目光望向空處，徐徐開口：「兩百三十年前，就在這白雲觀，有二十名年輕弟子面臨宗門的挑選，那一年，宗門挑選弟子的人中，有一位兩百多歲的女執事，她看中了其中長得最為俊俏的兩人，想要和其中一人結為雙修道侶……」

  眾弟子沒想到還能聽到兩百多年前的八卦，紛紛屏息凝神，側耳傾聽。

  孫長老目光游離，繼續說道：「其中一個天賦好一些的，直接拒絕了她，另一個則是答應了……」

  眾弟子聞言，忍不住紛紛開口。

  「兩百多歲的女執事，都能當我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了，她怎麼好意思開口……」

  「被挑選的弟子，最多不過二十歲，怎麼可能答應她，是我我也拒絕！」

  「真瞧不起那個答應的傢伙！」

  「呸，真不要臉！」

  「噁心！」

  ……

  孫長老扯了扯嘴角，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幾分自傲，說道：「是啊，那個時候他才十九二十歲，修行第一天就成功聚氣，當然有他的傲氣，他自認為是天之驕子，這輩子能夠坐金丹而望元嬰，怎麼可能答應那個兩百多歲的老女人？」

  「這才是修仙者啊！」

  「就是，修仙者要有傲氣！」

  「後來呢，後來呢……」

  ……

  一些喜歡聽八卦的女弟子忍不住催促，孫長老沉默片刻後，聲音沙啞著說道：「後來啊，那個自認為是天之驕子的，兩百多歲，馬上就要死了，修為還只是築基後期……」

  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眾弟子還以為，那個傲氣的年輕人，已經結成金丹，成為宗門金丹長老了呢。

  有人忍不住問道：「那那個不要臉的呢？」

  「那個不要臉的，那個不要臉的，沒幾年就熬死了道侶，繼承了她的遺產，三十歲築基，兩百歲金丹，如今在宗門身居要職，哈哈哈……」

  「……」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十幾人愣在原地，愕然無聲。

  「哈哈哈哈……」

  孫長老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喉嚨里發出破風箱一樣的聲響，渾濁的老眼中甚至笑出了眼淚，他狠狠抓著椅背，雙手青筋暴起，惡狠狠的盯著眾弟子，問道：「你們說，好不好笑！」

  這一刻，一股駭人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在場這些剛剛聚氣的年輕弟子，怎麼能承受得了這種壓迫，紛紛嚇得面如土色，癱軟在地。

  李玉的實力最強，在這股壓力下，身體依然挺立。

  周紫璇面色蒼白，挽著李玉的手臂，也強行的站定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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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股氣勢來得快去得也快，眾人再次抬頭的時候，孫長老已經從那狀若癲狂的樣子中恢復了正常，好像是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等眾人好不容易爬起來，他才緩緩說道：「所以說啊，長得好看，哪怕是在修仙界，也是有優勢的，伱們看，宗門的那位金丹長老，不就是因為長得好看，才結成金丹，憑空多出兩百五十年壽元的嗎？」

  眾人的目光不由的望向李玉和周紫璇，兩個人挽著手站在那裡，真像是一對金童玉女。

  說句心裡話，如果他們是築基長老，在臨死之前，也想享受享受……

  一眾年輕弟子連崑崙派山門都沒有踏入，自然不敢議論金丹長老，不過，聽了這個故事，他們心裡的一些想法，也發生了改變。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世俗中都有顯赫的身份，為什麼放棄了世俗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放下身份，跑來這窮山僻壤的地方修仙？

  不就是為了長生嗎？

  和擁有五百歲的壽元相比，二十歲的年紀，擁有一個兩百歲的道侶怎麼了？

  在他們剛剛聚氣的時候，就有一位築基期的道侶，這能讓他們少奮鬥多少年？

  女大兩百抱金丹，宗門的那位金丹長老就是例子。

  周紫璇對此嗤之以鼻，小聲對李玉道：「如果要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長生又有什麼用，活得越久越煎熬，李玉，如果是你，你會答應嗎？」

  李玉聳了聳肩，說道：「看情況了……」

  周紫璇瞪大眼睛，問道：「看什麼情況？」

  李玉笑了笑，說道：「如果那位女執事，有周師姐這麼年輕漂亮，身材也這麼好，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周紫璇臉色一紅，在他腰間輕輕擰了一下，羞道：「討厭，要死啦你，有這麼年輕漂亮的築基期嗎……」

  躺在搖椅上的孫長老呵呵一笑，說道：「自然是有的，在大門派，二十歲築基，甚至不能冠以天才之名，二十歲金丹，雖然鳳毛麟角，但也不是沒有……」

  眾弟子聞言，紛紛怔在原地，三觀被狠狠擊碎。

  他們二十歲的年紀，還在為聚氣而煩憂，絕大多數人，還停留在鍊氣一層的第一個穴位，別人在他們同樣的年紀，居然已經金丹了？

  這對他們來說，和神話沒有什麼區別。

  孫長老今日罕見的話多，他很滿意眾人這副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悠悠說道：「用不著大驚小怪，那些人和你們不一樣，他們從一出生，就被帶到宗門培養，不僅有金丹元嬰境界的長輩悉心教導，更是服用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寶，靈丹靈藥，是真正的天之驕子，你們這輩子，和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李玉雖然也被孫長老的這番話所震驚，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他想起了那妖女。

  李玉善於察言觀色，雖然只有短暫的一次接觸，但從她的言行舉止來看，那妖女的年紀並不大。

  孫長老的修為是築基後期，有他坐鎮白雲觀，那妖女還能來去自如，不被孫長老發現，她的實力，肯定在孫長老之上。

  這麼說起來，他和那些天之驕子，還是有交集的。

  雖然不是什麼好交集。

  向來沉默寡言的孫長老，今日罕見的說了很多，每一番話，都在反覆的刷新眾人的三觀和認知，以至於他說完之後，不少人渾渾噩噩的站在原地，思緒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孫長老扶著椅子站起來，目光最後一次望向眾人，悠悠說道：「老夫再送你們最後一句話，修仙一途，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顆堅定的向道之心，你們記得，尊嚴骨氣，都是虛妄；功名利祿，皆為塵土；紅顏美色，終究枯骨……，大道萬千，唯仙道永恆！」

  周圍一片寂靜，唯有一道蒼老的聲音迴蕩。

  「大道萬千，唯仙道永恆！」

  此時此刻，在場的年輕弟子們，並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然而，數十上百年後，當他們壽元臨近斷絕，躺在床上，氣若遊絲，回顧自己這一生的時候，無論他們生前多麼的顯赫富貴，取得了多少功名，打下了多大的家業國土，腦海中卻頻頻想起，在遙遠的從前，陳國某處山間道觀中，一位老人對他們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