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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詫,你想怎樣活著?」他在床沿坐下,挨著溫暖的床墊,賞南心裡莫名踏實了些許。

    詫站在原地沒動,他嘴角慢慢放了下來,他感覺到了賞南情緒的低落。

    「和你在一起。」

    「既然和我在一起就行,為什麼還要半夜跑出去?」賞南抬起眼,他眸子太平靜,平靜得有些冷淡,也令詫開始心慌。

    詫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半夜跑出去,「我不想讓你知道。」

    「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你覺得這是不對的事情?既然知道我不會同意讓你做,你卻還是做了,」賞南步步緊逼,「如果你今晚死在了別人的車輪下,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不……」

    「你明知道不對,卻仍是要去做,詫,你並不在乎我的感受,不是嗎?」賞南笑起來,笑容有幾分自嘲之意。

    「我不需要你出去掙錢,你上次跑出去帶回來的現金,已經非常足夠。」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跑出去,我會擔心?」

    「不,不知道。」詫垂著眼,明明是被訓斥,卻一點都發不起脾氣來,惡意連半點泛濫的意思都沒有。

    他受著訓,可又感到開心。

    賞南擔心他,賞南也喜歡他。

    賞南若是看不見詫眼底的欣喜和彎起來的嘴角,那他就是眼瞎了。

    他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都是白說了,對方只聽自己想聽的。

    仿佛什麼東西在賞南的心底天塌地陷,轟隆轟隆,他血氣翻湧,按住胸口,疼得彎下腰。

    這副身體的條件本來就不算好,連日的動盪勞累已經是超負荷了,面對詫的反叛和陰奉陽違,賞南一時之間門不知道該如何適合,他嘔不出血來,情緒全化作了眼淚。

    「哥?」詫嗅到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味道,他本能開始慌亂起來,笑容也消失了。

    直到看見從男人鼻尖上掉落下來的那顆晶瑩的眼淚。

    落在地板上,也落在了詫的心上,好像把它的心臟都砸了一個大洞,這種疼痛無法言語,比被車輪碾過身體要痛多了。

    它髒兮兮濕漉漉的身體直接把賞南撲倒在了床上,它悶不做聲的舉動嚇了賞南一跳,賞南踹了它一腳,它卻變本加厲湊上來。

    濕滑有力的舌頭把賞南的眼睛舔得發痛,賞南感覺自己眼珠子都快被舔出來了。

    「你他……」賞南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了,他覺得詫不是無法溝通,對方完全是森森的惡意組成,它就是壞,蔫壞,壞到了自己身上。

    直到在掙扎推拒當中,賞南手掌一空,兩具身體頓時都怔住了。

    賞南緩慢地移動著目光,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完全推進了男生的胸膛內,溫熱的血液裹著溫熱的臟器,他指縫間門變得黏膩,心臟就在它手邊跳動著。

    詫能感覺到痛,他蹙著眉,臉色慘白,「好像還沒有完全好起來。」

    紅血絲爬上了賞南的眼白,他看著仿佛已經習慣了忍受疼痛的詫,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對不起。」

    「你……是不是好痛?」賞南不可抑制地感覺自己和詫感同身受了,他並不希望詫受到傷害,他剛剛的怒氣也只是因為他恐懼,恐懼詫一步步走上絕路。

    男生趴在賞南身上,他搖了搖腦袋,欣喜又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底,他低下頭,像貓一樣用頭蹭了蹭賞南的下巴,「哥,你是第一個為傷害我而真正向我道歉的人。」

    「哥,我喜歡你。」

    [14:黑化值-1。]

    第232章 惡意

    小手臂的三分之一,包括手腕和整個手掌與五指,全部都被鮮血給染透了。

    雖然是怪物,可身體也和人類的沒有任何不同之處,除了它會快速修復傷口以外——但賞南不敢將那個拳頭大的汨汨往外淌著溫熱血液的洞口只稱之為傷口。

    這樣的傷口,出現在任何一個人類的身體上,都只能被稱之為要命的災難。

    但詫明顯已經習以為常了,他脫下了衣服,長短不一的疤痕,深深淺淺,分布在他的胸膛與腹部,肩背和腰身。

    賞南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它淌血的速度慢了下來,但鮮紅的傷口還存在。

    賞南將手伸到洗手間的水龍頭底下,流水立刻順著手臂滑進雪白的瓷盆。

    血液的腥味在屋子裡瀰漫開。

    流水聲變得比之前要大血多。

    賞南將滲進指甲里的血色也給摳了出來,皮膚上好像還殘留著溫熱黏膩的人血,他實在是難以接受,他將自己的手捶進了詫的身體當中。

    疼嗎?他只想問,肯定是疼的,詫只是擁有不死的身體和強大的修復能力,它受傷時候感受到的疼痛和人類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惡意,是在人類給予的惡意當中成長的,可它真正的成長,卻是依靠著賞南給他的愛意和溫暖。

    新的傷口,正好也是他給的惡意。

    賞南眼淚掉下來,他哭起來也好看,渾身都在發抖一樣,眼淚只是唯一的情緒宣洩口。

    「哥,你哭什麼?」詫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他站在了賞南身後。

    「出去。」賞南聲音低低地,他沒看身後,只看見詫那打著一個死結的褲腰帶,他不會打蝴蝶結,一個褲腰連著打了四五個結,疊在一起,成了一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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