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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賞南趴在桌子上,「我不覺得冷。」他還穿著睡衣。

    「哥,給我一件衣服,我要是感冒了怎麼辦?」賞南肚皮朝上,感覺自己像個寵物,但是不用努力的感覺真好。

    陳懸手裡動作慢下來,他回過頭,目光對上C6的,「給阿南找一件衣服。」

    C6表示收到,他順著架子趴下來,歡天喜地地去柜子和抽屜里翻找,他拿了一件就堆在旁邊,堆了七八件,最後一塊兒抱著朝賞南走來。

    他站在桌子下面,拎起一件白色的麵包服,「這個很好看哦,像雲朵一樣!」

    賞南翻了個身,趴在桌沿,「但是會不會很容易弄髒?」

    「你說得對。」C6把白色麵包服放下,又拿了一件海水藍的毛衣,「這件也很好看哦。」

    陳懸跟著掃了眼過去,「感覺有點薄。」

    C6勤勤懇懇,換了件明黃色的連帽羽絨服,「那這件呢,我覺得也也很好看。」

    後面的A2也跟著出聲了,「你不覺得黃色搭配他粉色的頭髮,很奇怪嗎?」

    「好吧,」C6又放下,舉起一件墨綠色的短羽絨,「那這件呢?」

    B4:「顯老。」

    C6似乎一點脾氣都沒有,他蹲在地上,不厭其煩地把衣服拿起來給大家挑,挑了四五件之後,賞南就有些過意不去了,他覺得都好都好,但後面的一群娃娃們嘰嘰喳喳地討論得十分興奮和熱鬧。

    「天吶,我從來不覺得黑色好看,看起來沒有精神。」

    「我喜歡酷酷的風格,太甜了的我不喜歡。」

    「66,看看你左手邊那件。」

    「啊,算了,不好看,還是你屁股後面那件吧。」

    C6幾乎已經快被衣服淹沒了,他的初始設定是一張笑臉,眼睛彎成月牙,看著很是可愛,但他動作明顯已經開始慌亂和不耐煩,賞南想,若是C6可以做表情的話,現在肯定已經黑著臉並緊皺眉頭了。

    工作間裡吵成一團,賞南抱著桌子腿滑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拍拍褲子,爬起來在地上隨便拿了件黑色的棉服,「就這件吧,我覺得還不錯。」

    「可是黑色不夠甜啊!」

    「而且沒有精神!」

    「它都沒有任何款式,上身一定非常醜陋!」

    阿南的隨便,似乎令娃娃們格外生氣和憤慨,它們恨不得跳下來把賞南手裡的黑棉服給拽下來丟掉。

    直到賞南把衣服穿上,拉鏈拉好,它們立馬就不鬧騰了。

    「哇塞,阿南好酷啊!」

    「我以為粉頭髮要穿甜甜的衣服才好看的!」

    「爸爸也給我粉頭髮和黑衣服吧!」

    「為什麼阿南這麼好看啊,阿南的眼睛還和爸爸一樣,會轉,好嫉妒。」

    「阿南你的眼睛和我們不一樣,能摳下來給我們看看嗎?」

    賞南:「……」

    「我眼睛不能隨便摳下來,」賞南抱著陳懸的褲管,順著褲子腿一直爬到陳懸的膝蓋上面,這比這爬桌子腿要省力多了。

    他攀著桌沿,正要繼續往上爬到桌面,手臂卻在這時候被一直隱形的陳懸給拽了下來——他被陳懸按回去,屁股坐在了陳懸的腿上。

    「桌子上冷。」陳懸語氣淡淡的。

    陳懸身形偏瘦,可卻並不乾瘦,坐在他腿上一點都不硌人,手掌底下甚至還能觸碰到硬邦邦的肌肉。

    暖和。

    賞南縮在陳懸的腿上,偶爾看陳懸一眼。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陳懸都是一個還不錯的怪物。

    -

    之後的一段時間,果然如天氣預報所說,一直在下雨,期間李彩碧跑來和陳懸吃過飯,帶著他的女朋友阿娜,阿娜表現得很喜歡賞南,也在店裡斥巨資買下了幾個成品娃和很多衣服假髮回去。

    賞南每天閒得只能和一群娃娃在工作間追著玩,他是最聰明的那一個,一群娃娃把他當老大,他說怎麼玩就怎麼玩。

    只有小蘿從不下來玩遊戲,她永遠都坐在她的位置上,高高在上地注視著下方的人。

    她怕弄髒她的漂亮裙子。

    在賞南發愁任務進度的時候,衛淑給陳懸打來了電話。

    付暄不行了。

    陳懸帶著賞南立馬驅車趕過去,賞南實在是佩服陳懸,身為一個怪物,它並沒有付暄一絲一毫的溫柔和善良,他是付暄的精神失常,是付暄對這個世界的厭惡和不甘,還有他對這個世界無聲的反抗和對峙。

    它作為一隻傀儡,都是傀儡了,還在照顧著付東余和衛淑的心情。

    付東余和衛淑所說的不行,是付暄的表面看起來已經不行了,雖然他們都知道他在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離世,可經過他們的努力維持,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是有希望的。

    可這次氣候驟變,不管屋內的保溫措施做得有多充分,堪堪保存正常的遺體也開始出現了腐壞的跡象。

    「起先是我在給阿暄翻身的時候,在他身上聞見了臭味,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給他用溫水擦了好幾遍身體,但味道還是除不掉。」就這麼幾天沒見,衛淑的衰老速度讓賞南感到意外,她頭髮之前還有幾縷黑色的,現在已經全部變白,臉上的皺紋多了好幾道,眼下的烏青深濃。

    她捉著陳懸的手腕,宛如抓著一根救命稻草,「然後阿暄的皮就變得好軟,臉上的肉也鬆了,塌下來,我掰開他的眼眶,裡頭流出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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