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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賞南垂著眼,始終保持著下級應有的禮儀,「來之前在家用過,謝謝宗座的好意。」他忍著胃內的翻湧,不緊不慢地作答。
「聽說你所在的轄區出現了一個很難偵破的連環殺人案案件,」古物將麵包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泡進一種看起來像稀釋過後的豬油的湯內,「你要注意安全,讓大家都要注意安全,提高警惕,一切可疑人員,都要好好盤審,不能錯判,更加不能冤枉,知道嗎?」他把濕軟的麵包餵進嘴裡,時不時用眼睛看一眼神父,可真是年輕啊。
賞南表現得非常溫順誠實,「是的宗座,但我想,很快就能偵破了。」
「是嗎?那你到時候可要為那些遇害的聖子們做一場大型的聖告才行,那樣,他們才能去到天堂去為聖主服務。」古物笑著說道。他笑容受臉上沒有肉和牙齒所剩無幾而影響,嘴巴有些張不開,就算張開了,看起來也很僵硬彆扭。
古物繼續說:「還有,懷閃已經在第一教區駐紮了快三月,他性情頑劣,你脾氣溫和,碰在一起容易吃虧,你儘量避著他,懷閃行事張狂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住他的,如果格尼責罵你,你直接向我的執祭去電。」
「格尼也是,讓你一個孩子去管教懷閃,懷閃怎會把你放在眼裡。」
古物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賞南甚至有些聽不清。
如果賞南不知道對方做過的那些事情,光今天這一次見面,他就只會覺得教皇是一個語氣和藹的瘦小老頭兒。
「行了,看見你比上次來的時候精神氣要好,我就放心了,去大廳吧,那裡有很多蛋糕和果汁,我馬上就來。」
侍從將賞南送出去,很快又回到了教皇餐廳。
侍從站在古物身旁,給他遞上擦手的餐巾,「神父還和以前一樣,不怎麼愛說話。」
「他還小,你不用對他太挑剔。」古物咳嗽了幾聲。
「宗座您也是十八歲就成了神父啊,聽說您那時候可比賞南神父開朗多了。」
「那沒什麼用。」古物撐著桌子站起來,侍從忙伸手去扶著他,替他披上搭在椅背上的另一件厚一些的袍子,內里是動物毛,外面一層灑滿了金子,沉甸甸的拖在地上,看起來就重量十足。
古物眼中有些許欣慰,也有些寥落,「我不行了,總要有人接班,神父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的身份可以讓聖主教永遠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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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廳,賞南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和裡面那些人打招呼,就忙找去了洗手間,趴在盥洗盆里吐得昏天黑地,早上他就吃了幾塊餅乾,全吐出來了,沒得東西吐之後就吐黃水。
親吻那位教皇的手背,讓賞南比吃了屎還難受,雖然他沒吃過。
[14:你是心理作用。]
「他吃人肉。」賞南吐得有些虛脫,但他沒停下,把水往嘴上潑,再用力搓,垂下來的幾縷頭髮和寬大的袖子都被弄得**的。
「神父,洗臉啊。」懷閃慢悠悠的嗓音在賞南身後響起,賞南關了水,回頭看著懷閃,細長的耳飾隨著他的動作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搖晃。
神父濕漉漉的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懷閃本來抱著手臂,在看見神父臉色不虞後,他才緩緩放下手臂,正色道:「您這是……」
賞南直接用袍子在臉上胡亂擦了幾下,擦掉多餘的水漬後他才朝外走,「被狗咬了。」賞南輕描淡寫道。
他的嘴被他自己搓得鮮紅,懷閃一把抓著賞南的手臂,垂下眼,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賞南通紅的唇上,他笑了聲,「狗咬了你的嘴?」
「……」
這無法解釋。
他因為親吻了古物的手背而嘔吐,如果他不知道任何事情,他怎麼會因為觸碰了偉大的教皇而犯噁心。
「我自己揉的。」賞南試圖甩開懷閃的手,意料之內的,失敗了。
賞南只能抬起頭看向明顯不相信的懷閃,「主教,我向聖主起誓,這真的是我自己揉的,」說到這裡,他語氣一頓,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不過,主教您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私人問題,就算我被狗咬了嘴巴,和您的關係好像也不大吧。」
「現在不大,」懷閃鬆開了賞南,上身靠在門框上,「但以後說不定就大了。」
賞南裝作不懂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他以前沒覺得自己這麼會演戲,現在對各種事件應該表現出來的反應幾乎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懷閃定定地看了賞南一會兒,最後一眼仍舊是落在賞南的嘴巴上,走的時候,他手指撩了一下賞南的耳墜,「神父,我們走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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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銅鐘被敲響,醇厚古樸的鐘聲在王宮乃至整座園林以及山林上方響起。
如瀑布一般垂下來的水晶吊燈熠熠生輝。綿延十多米的講道台身後是和聖危爾亞大教堂相同的聖主像,只是這一幅的尺寸更加大,更加符合北宮的宏偉氣勢。
大廳內能容納上千人,可能來聽教皇講道的人並不多,需要是主教及以上級別的神職人員,在第一、二、三教區的主教大主教強制性到場,其他七個教區則可以酌情前來,因為他們距離王宮的路程實在是遙遠。但每年聽講道的次數也不能低於六次。
聽過講道,回到教區後,主教要召集自己所管轄的教區內的神父們將自己的所得傳授給神父們,神父則開始將教皇的講道課傳播到每一位聖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