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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14:所以我十分慶幸傅蕪生是夢魘,但最可怕的也是這裡,傅蕪生不會傷害別人,可黑化值是會上升的,它自己本身就是夢魘,它更加難以從過去抽離,當黑化值滿以後,它所經之處的所有人,都會被魘住。]
[14:加油吧賞南。]
「靠近他也會做噩夢?」
[14:有這個可能性,心智不堅定,心裡有陰影的人,更容易被魘。]
賞南表示知道了。
他再回神時,面對傅蕪生的心境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傅蕪生是真正的光風霽月之人,道盡一身蒼拔風骨。
「傅老師,以後我在演戲方面如果碰見到了什麼困惑,可以請教您嗎?」賞南接過化妝師遞過來的一套衣服。
傅蕪生在看劇本,聞言抬起頭,看了小年輕幾秒鐘,點了下頭,「可以。」
能為了小徒弟被人當作玩意兒戲耍的人,想必會是一個好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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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日頭最盛的時間段。
賞南捏著劇本,等著導演喊開始,他低頭將馬上要開始拍的劇情又看了一遍,拍他在院子裡穿著褲衩子洗澡的片段,因為孟冬說沒專門的浴室給他沖涼,要衝自己用水管子在院子裡沖,院子就直面孟冬的工作區,李岩把衣服扒了往身上沖涼水的勁兒其實有點賭氣的意思在裡面。
張星火舉著水管在頭頂,另外一隻手在自己身上撫摸著,扭頭看著賞南,「等會鏡頭給到這裡,你就把衣服褲子脫了,擰開水龍頭之後,從頭上往下淋水,沒有沐浴露,只有肥皂,會打肥皂吧?」
「會打。」賞南點頭,打肥皂並不是難題,難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扒得只剩一條褲衩,幸好這是夏天。
「傅老師我就不說了,傅老師對劇情的理解想必比我還全面透徹。」張星火卷著劇本,看著賞南,「這段不太好演,動作一定要做得利落漂亮,放開了脫,放開了洗,彆扭捏,扭捏我可是要發火的。」
各單位準備好之後,張星火在大監視器後面喊了開始。
孟冬從車尾繞到車頭,單手撐起了車前蓋,盯著內里看了會兒,他側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年,「把扳手給我,從左數第三把。」
李岩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腿,充耳不聞地打遊戲。
「李岩。」孟冬語氣平靜地叫了聲少年的名字。
李岩這才從桌子上跳下來,他把手機蓋在桌面上,從堆放工具的長桌上邊拿了三號扳手,他遞給孟冬之後不肯鬆手,「我要洗澡。」
「洗澡不需要向我打報告。」孟冬淡淡道。
「浴室在哪裡?」李岩追問,他鬆了扳手。
孟冬半個身子都埋進了車裡,汗水順著臂膀流下來,暈了層汗水的肌肉在從身後照進來的太陽底下泛著光,「沒有浴室,要洗去院子裡洗。」
李岩就不是一個會低聲下氣的人,哪怕低聲下氣會讓他日子好過點,可要說他多有骨氣,也不見得,他要是真有骨氣,書包一提,直接不幹了,這學校他不去了,去工地和水泥,去馬路撿垃圾,都能活下去。但他偏偏又豁不出去,就這么半推半就地仰人鼻息了,少年人的自尊心和廉價骨氣照舊日日蠶食著他。
他賭氣真跑去院子裡洗澡,也是自尊心作祟。
夏季衣服單薄,要扒下來簡直不要太容易,李岩把脫下來的衣服隨手丟在了旁邊菜園子壘起來的一堆水泥磚上,彎下腰時,後背那一條脊骨凸起,真的是很瘦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水管里一直不見有水出來,賞南額頭泌出了細汗,攝影組扛著攝像機對著水龍頭的腰都酸了。
賞南手背上的青筋鼓了起來,努力了半天,他直起腰,看嚮導演組,「我擰不開水龍頭。」
全場的人笑得停不下來,他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呢。
張星火也是不忍心苛責,「你直接說啊,我看你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還以為你是有什麼獨特的表達手法呢。」
「傅老師能幫幫忙嗎?」離賞南最近的人也就是傅蕪生了,其他人手裡都扛著傢伙,一時間騰不出手來。
傅蕪生放下扳手,他過來的時候,攝影師下意識地把鏡頭往他身上放。
幾乎所有鏡頭都是圍著傅蕪生在轉,哪怕是在戲外,賞南第一次直面這種在專業上被碾壓的感覺,不過轉念一想,傅蕪生是什麼人吶,那是台柱子,是名角,這些都是應該的。
傅蕪生在水龍頭邊上蹲下來,這是劇組特地找來的生了鏽的水龍頭,孟冬這個人其實挺摳的,看他衣食住行就能看出來,生了鏽的水龍頭也能更加凸顯生活環境的破爛。
賞南兩條細腿就站在傅蕪生的身側,他穿著李岩的人字拖,鞋子上印著海綿寶寶,可能是因為拖鞋材質滑溜,他腳趾頭都是摳緊的狀態,骨節微微泛白,很生動。
「嘩啦。」
水管噴出冰涼的水來,賞南下意識後退一步,傅蕪生抹掉臉上的水,「好了。」
「謝謝傅老師。」賞南感激道。
「嗯。」
張星火重新喊了開始之後,賞南再次彎腰擰開水龍頭的過程很順利,他握著水管,冰涼的水兜頭澆下來,還是有點冷的,賞南幾乎瞬間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小手臂上的汗毛也跟著立了起來。
即使賞南已經很努力了,這場戲也重拍了兩次,張星火給出的理由是:「方便到時候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