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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這裡很無趣,沒有遊樂場,只有枯燥的賽馬和高爾夫以及一些你不會喜歡的活動,沒有學校,所以你也找不到小夥伴,規矩繁多,你只能永遠陪著大少爺,這樣,你也喜歡?」香夫人問道。
「喜歡。」
「我喜歡陸及。」
香夫人一愣,隨機忍不住大笑起來,但她即使大笑,姿態度始終非常優雅,「大少爺待人和善,你當然喜歡啦。」
幸好賞南年紀小,十五周歲,十六歲不到,哪怕說這樣的話,也不會讓人多想,換成成年人就不一樣了。
醫務室在主屋,占上中下三層,是陸家花重金聘請的醫療團隊坐鎮,專門為陸家人服務。
陸及在最上面的重症監護病房,裡面很多醫護人員在走動,賞南只在站在外面看著裡面,他眼前有一扇玻璃,可以看見裡頭。
陸及躺在病床上,臉蒼白得像一張紙,他臉上戴著氧氣面罩,呼吸機持續工作中,他脖子上扎進去很長一根管道,最後留了一截露在外面。
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快死了,呼吸微弱無力。
這樣的怪物,真的能對這個世界造成恐怖的傷害嗎?
賞南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沒多一會兒,噼里啪啦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來了,是陸荔,陸荔穿著吊帶裙,裙子外面套了件米白色的針織長衫,頭髮亂糟糟的,她身後跟著一路小跑的胡蝶蘭。
」我哥沒事兒吧?」陸荔問香夫人。
香夫人畢恭畢敬地回答,「三小姐不必擔心,醫生之前說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原因呢?」陸荔神色冷厲,「為什麼?」
「說是受了涼,所以……」香夫人慾言又止。
受涼?
陸荔:「我哥那麼注意自己的身體,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受涼,他昨晚來和我們一塊兒吃飯時臉色都好好的。」
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陸荔在發火,陸荔罵了一圈,還是不解氣,目光落在了賞南臉上,「你,是照顧我哥的人,他受涼,你難辭其咎,去院子裡跪著,我沒同意,你敢起來試試。」
胡蝶蘭看見怒火蔓延到了同伴頭上,她擔心地看著賞南,想上前幫忙說話,「陸荔……」叫名字是陸荔讓叫的,陸家人每個人有自己的喜好,但她一開口,就被陸荔打斷了。
陸荔:「你幫他說話啊?那你去幫他跪咯?」
胡蝶蘭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賞南慢慢站了起來,走時看了一眼病房裡還沒醒的陸及,抬頭看著香夫人,「陸及醒了後,您能告訴我一聲嗎?」
香夫人說好的。
賞南從容不迫,也沒哀求陸荔高抬貴手,他走了後,陸荔並不覺得解氣,但一時間也沒什麼撒氣的東西了,香夫人是看著陸及長大的,相當於陸及半個媽,胡蝶蘭是她的人,還是個女孩子。
看著陸荔氣得恨不得撞牆的樣子,香夫人笑著說道:「您何必為難小南呢?他才十五歲,什麼都不懂。」
「總不能永遠都不懂吧,他不懂,我就教他懂唄。」陸荔終於坐下來,頭靠著胡蝶蘭的肩膀,無所謂道。
香夫人不贊同,「大少爺看起來挺喜歡小南的,要是知道您這麼對待他的孩子,可能會對您生氣。」
陸荔不自然地看向賞南離開的方向,過了會兒,「本來就是賞南的失職,本來就該罰,這是我們陸家的規矩,不能因為他喜歡就不守規矩,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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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主要部分是由磚塊鋪就,其後才是草坪和石子路,中央噴泉一直在循環工作著,在清晨的陽光底下,水珠濺起來時會有彩色的光點產生。
賞南找了地方跪下來,他的正面就是昨晚陸及彈鋼琴的地方,那架鋼琴靜靜地處於房屋正中央。
側面的牆壁上,有一張很大的人物油畫肖像,穿極顯紳士風度的黑色燕尾服,輪廓流暢清雋,眸子及其溫柔的注視著畫外的人。
給人的感覺……和陸及有些相像,或許是因為疾病,陸及給人的感覺更加柔和和虛弱,而畫中的人溫柔卻不失力量,如果說陸及像朦朧的月,那畫中的青年則更加像現在清晨的陽光。
[14:畫裡的人是陸家第一位家主陸紳,陸家起於六百多年前,這座老宅便是陸紳在的時候所修建的,那時候的陸家在陸紳和幾個兄弟姐妹的共同經營下極其繁榮,可是富貴迷人眼,垂涎家主之位的大有人在,但陸紳實在是太年輕,又太有能力,並且未婚,等他下台估計得等到死,於是幾個兄弟姐妹就聯手,將陸紳燒死了,陸紳死後,他們又將那房子重新修葺,也就是你現在住的那房子,陸紳曾經死在裡面。]
[14:這架鋼琴是陸硯的,陸硯生於兩百多年前,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熱愛美術和音樂,只不過後來因為車禍而死,這幅陸紳的肖像畫就是他為陸紳畫的,他沒見過陸紳,卻能將陸紳的面貌原本的還原出來,連畫中陸紳的燕尾服都是陸硯為其設計的,因為在陸紳那個時代,還沒有出現這樣的服飾,陸硯在美術方面的造詣十分之高。]
賞南腦子裡的一根弦突然斷了,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他產生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測,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與有違常理。
陸紳的畫,陸硯的鋼琴,昨天晚上,陸及曾在這裡彈奏鋼琴。
賞南的視線穿透窗戶,看著畫上俊美青年的眼睛,透過這雙眼睛,他總覺得像是在看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