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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你們可以接受嗎?」張雪麗問道。
「可以。」回答張雪麗的是賞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見賞南回答得果斷,魯揚表情狐疑地盯著他看打量,直到張雪麗催促,他才痞里痞氣地勾起嘴角,「我沒問題啊。」
張雪麗看著魯揚,眉頭嚴厲地皺起,「學校明文規定,不允許攜帶刀棍,誰讓你帶的?我會請魯先生到學校來一趟。」
魯揚和父親關係並不是很好,他不和賞南撕破臉也是因為如此,父親對外會護著他,但回到家,十之八九會把他打個半死。
今天是他衝動了,可當著賞南的面,他也不可能哀求張雪麗,梗著脖子說:「您要請就請吧。」
「你先回教室,賞南,你去看看虞知白,看需不需要送醫院治療,有事直接來找我。」張雪麗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她自己有孩子,又帶了一班高三的,主要是也不省心,她著實累得不行。
賞南先轉身離開,魯揚緊隨其後。
出了辦公室的門,魯揚抹了把臉,臉上黑乎乎的,手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團,他嫌惡地皺起眉,叫住賞南,「賞南,你一定要和我作對?」
賞南緩緩轉過身,對比狼狽的魯揚,他乾淨得纖塵不染,桃花眼在他臉上看不出一絲爛漫多情,反而冷淡得像一把鋒利的鉤子。
「是。」
「就為了虞知白?」魯揚嗤笑一聲,「他媽是個爛貨,沒結婚就生下了他,生了孩子還不安分,搞什麼唱歌跳舞專門勾引男人,要不是自己虧心事做得多,怎麼會早死?我媽是因為他媽才死的,他憑什麼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做人?」他說到後面,情緒激動起來,一張糊滿墨水的臉,像一張扭曲的鬼面具。
賞南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魯揚,良久,他開口,「嗯,知道了。」
「你知道?然後呢?你還是要幫他?」
「賞南,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魯揚惱怒於賞南的油鹽不進,「我們兩家是有合作的,我們才是一個圈子的人!」
看似不存在的東西其實一直存在,每個人都被嚴格劃分了等級。
賞南,魯揚,還有這所高中的其他一些人,他們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一群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小姐們。
「魯揚,」賞南語氣淡淡的,「你父親才是造成你母親死亡的罪魁禍首,你為什麼不怪他,是不想?還是不敢?」
賞南沒打算從魯揚嘴裡得到答案,魯揚只找虞知白的麻煩,已經足夠說明所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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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在去醫務室的路上,一直在想,他是紙人,為什麼會流那麼多血?
除了出於任務者的義務,賞南心底還出現了隱隱的擔憂。他在這隻紙人身上沒有感受到惡意,但紙人卻承受了來自外界大多數不應該它承受的惡意。
甚至,曾經的人類虞知白早已經被這些惡意殺死。
校醫姓伍,此時,他遭遇到了行醫史上最棘手的問題之一——虞知白同學的傷口無法止血。
看著虞知白同學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伍醫生更換紗布的動作逐漸加快,額間出現熱汗。
身後傳來咔擦一聲,門開了,是賞南。
伍醫生正全神貫注地止血,被這陡然出現的一聲嚇得手臂一抖,鑷子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賞南同學?你來看虞知白同學的?」他說完,趕忙彎腰去撿鑷子,就這麼十幾秒鐘功夫,那幾道不算深的傷口又淌出血來,汨汨往下,鮮血打濕了虞知白的衣領,他來的時候脫了校服,白色毛衣上像開出了一整片鮮紅錦簇的花。
虞知白本來低著頭,聽見賞南的名字才抬起頭,他朝賞南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來了。」
賞南雙手插在衣服兜里,站在醫生旁邊,看著那一大盤子已經使用過的滿是鮮血的紗布,「怎麼了?」
伍醫生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止不住血,傷口也沒多深啊……」
「要不……」賞南遲疑著,「我陪他去醫院看看?」
「可以可以,趕緊送醫院吧。」伍醫生就等著這句話呢,偏偏虞知白是個悶葫蘆,從送進來到現在,紗布用了一大堆,聽自己說了半天「這血止不住啊」「完全不行啊」,他也不接一句話。
還是賞南同學有眼力見,這聰明勁兒,不得了。
「那我先去找班主任開假條。」
賞南說著,急忙出去了,虞知白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走廊里。
就過了幾分鐘,賞南就拿著假條回來了,伍醫生如釋重負,不知怎的,他覺得和虞知白這個學生共處一室,渾身上下都不對勁,對方一言不發,不皺眉,也不喊疼,就靜靜地看著你,看得人心裡發毛。
走時,伍醫生給了虞知白厚厚的紗布,讓他按著傷口。
虞知白捂著脖子,走在賞南身邊,忍不住想要用另一隻手去牽住賞南,它的人類朋友。
賞南卻白了他一眼,「演技不錯。」
虞知白將已經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抿唇一笑,「謝謝誇獎。」
「去醫院?」在電梯裡,賞南看著虞知白手裡又逐漸洇紅的白紗布,低聲問道,他知道虞知白肯定是不用去醫院的。
虞知白搖頭,「不用,我回家就可以。」
「嗯,那我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