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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它是受虞知白指示前來,和之前那隻不一樣,之前那隻的五官甚至都不全,這隻有眼睛有鼻子還有嘴巴。

    賞南攔了計程車到家,到家時已經快凌晨一點了,客廳的燈光從落地窗照在院子裡,賞南走在院子裡的石子路上,透過窗戶,對上代麗麗冷漠的眼神。

    [14:代麗麗現在情緒不穩定,從以往你的身體和對方相處的經驗數據我可以得出,你今晚百分之九十九會挨揍,需要消痛嗎?]

    賞南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他擁有這副身體所有的記憶,他記得,代麗麗在發病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雖然哪怕是正常時,她也算不上一位稱職的母親。

    「好的。」

    [14:但時長只有十分鐘,南南你現在積分太少了,積分越多,我可以給你的便利才可以更多,你現在的積分只有一千。]

    [14:不過沒關係,如果這個世界可以成功拯救,南南你可以獲得十個億的積分,這些積分除了可以兌換我的眾多功能以外,剩下的,你還可以兌換成你原世界的金幣帶回去使用。]

    十分鐘,賞南要在十分鐘內安撫好代麗麗。

    賞南打開門,書包還沒放下,鞋還沒來得及放下,一進門,便是一耳光扇在臉上,哪怕痛覺消失,賞南也還是被這突然而至的一耳光打得將頭偏向一側,他整個人被這股力揮得往旁邊倒去,扶住門後,他抬起頭,茫然無措地看著代麗麗,「母親…..」

    雖然沒有了疼痛感,但耳光切切實實落在賞南臉上,賞南膚色白,白得像一片質感極好的牛奶,被張苟咬上一口尚且紅得如血,更何況是這麼重的一耳光,賞南的半張臉迅速洇紅,連左眼的眼白都出現了淡淡的血絲。

    代麗麗面色不改,她將落在臉側的頭髮撫到耳後別著,長睡裙裙擺席地,「不是讓你早點回來?現在幾點了?」

    「一點。」

    「那……」

    「母親!」賞南打斷了對方,他的唇微微顫抖,哀傷地看著代麗麗,「您愛過我嗎?」

    「就像您愛著父親那樣,您也曾那樣愛我嗎?」賞南哽咽著。

    代麗麗的臉突然煞白,她像想起了什麼令人絕望的往事,她看著賞南現在和自己,還有他父親神似的面孔,少年出落得越發俊秀,可隔著這張臉,她看見了自己抱著尚在襁褓的賞南坐在沙發上,賞南父親天快亮才從公司回來,換了衣服又要走,她不可置信地質問對方是不是把家當旅館,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不看她,也不看賞南。

    代麗麗回過神來,她手指動了動,緩慢抬手撫摸著賞南已經微微腫了起來的左臉,喃喃道:「誰會愛一個騙子的後代?騙子的後代,也是騙子。」她嘴角耷拉下來,放下手臂,提著裙擺,裊裊婷婷往樓上走去,語氣輕柔,「下不為例。」

    賞南看見代麗麗提著裙擺的手在發抖。

    [14:南南,疼嗎?]

    「不疼。」原身體對代麗麗的愛大過恨,而真正的賞南,對代麗麗的憐憫大過於恨,起碼在現在的賞南的眼裡,代麗麗更像一個受害者。

    她看見賞南,就好像看見了他那個騙子父親,以及她痛恨的悲哀愚蠢的過去。

    賞南不想將拿捏人的手段用在代麗麗頭上,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是切實存在的人,他無法站在上帝視角,心安理得地去利用他們的弱點。

    代麗麗可能厭惡賞家小少爺,可母親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但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沒有死在紙人手上,反而被代麗麗打死在這個世界,那也太不可理喻了。

    -

    快天亮時,賞南睡得正熟,虞知白的小紙片人在賞南門口站崗,保護他,小紙片人是不用睡覺的。

    門被什麼東西從外邊用力擠開,小紙片人反應及時,死死抵住門,雙手雙腳都在用力,但門還是被推開了一個很寬的縫隙。

    一個腦袋猛地塞進來,木然地盯著小紙片人。

    小紙片人渾身僵住,嚇得原地石化,只能眼睜睜看著扎著滿身銀針、充滿怨氣的紙紮人走進來。

    紙紮人面容清秀,雪白的皮膚和烏黑的髮絲足以以假亂真,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做的眼珠顏色漆黑,唇塗得血紅。

    小紙片人只是一張單純的小紙片人,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它貼在門板上,屏住呼吸,看著這隻怨氣衝天的紙偶走到賞南的床尾,跳上賞南的床,它跳過去的地方,床墊微微凹陷。

    紙偶掀開被子從床尾鑽了進去,被子一直在蠕動,到床頭,它從被子裡鑽了出來,然後做出了讓小紙片人匪夷所思的行為——紙偶沒有傷害賞南,而是調整了一個可以靠著賞南的姿勢,將臉頰輕輕貼在了賞南的臉上,睜著眼睛,露出滿意的微笑。

    「……」

    紙偶靠過來的時候,14剛好進入休眠時間,也正好有時間整理從進入世界起,直到目前為止的一些數據。

    它的宿主殊非尋常,溫柔勇敢,聰明卻不賣弄,膽大卻不莽撞,有自己的考量卻不自以為是,14實在是佩服主腦的眼光。

    可能,不畏懼,對於怪物來說,也是一種很奇妙的存在。

    那隻渾身怨氣的紙偶在賞南醒來之前悄悄離開了,走時狠狠踹了靠在門邊的小紙片人一腳。

    !

    小紙片人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動。

    「我不陪你去學校了,我自己回家去。」小紙片人站在賞南腳下,薄薄的一張紙,生怕賞南洗臉時把水灑到它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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