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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04:39 作者: 一節藕
賞南腳步慢下來,他小口喘息著,「它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一隻紙紮人。」
賞南:「?」
賞南最怕鬼,他的臉色猛然變得煞白。
[14:紙紮人而已,不是鬼。]
賞南半晌無言:「和鬼區別好像不是很大。」
[14:說正題吧,南南你剛剛幫它撿的眼球,是它自己做的,在眼球模型外糊上一層白色皮子作為眼白,這一層是防水的,再在白皮子上畫出眼珠瞳仁,用的是特製墨水,這種墨水最逼真,可防水略差,受潮太嚴重會把整隻眼球都暈染成黑色。你剛剛撿起來的眼球雪白,是因為墨水都被水洗掉了。]
賞南木然地讚嘆,「不愧是怪物呢。」
[14:還有個好消息就是,怪物的黑化值下降了0.5,這都是南南你的功勞,繼續加油,再接再厲。]
拯救怪物是他的工作,工作有進展,賞南在覺得任務太驚悚之餘,還是有點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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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白看著賞南跑遠,身影從一小點,最後徹底消失,消失在雨幕中。
他對賞南的印象不算好,一個纏人又愚蠢的富二代,但長得足夠漂亮,這種足夠漂亮可以讓他不那麼討厭賞南。
實際上,對方的討厭還在可忍受的範圍之內。
虞知白從書包里掏出傘,連帶著掉出了幾張人形小紙片,圓乎乎的腦袋,短而粗的四肢,還沒有點上五官,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形狀。
雨太大了,幸好虞知白站在屋檐底下,可雨水還是偶爾會吹打進來。
它們害怕被雨水淋濕,順著傘面順著虞知白的手背手臂,挨個爬到了虞知白的肩膀上,整整齊齊地趴了一排。
虞知白從肩上隨便拽了一隻下來,用書包里的鋼筆點上五官,著重畫了眼睛,笑了笑,用筆頭點了點紙片小人的腦袋,「看清楚剛剛那個叫賞南的男生了嗎?」
紙片小人點點頭。
虞知白將小人翻過來,在它背上寫下一行字,將它放到地上,紙片人一腳踩進水窪,邁著小短腿急忙忙跑向賞南離開的方向,看起來一點都不怕水。
賞南到了家門口。
別墅建面寬闊,規律分布的夜燈將花園的綠植照耀得恍若暗黑電影中的布景,水珠順著葉片滾落。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賞南用鑰匙開了門,屋子裡漆黑一片,賞南摸索著拍開燈,卻被背對自己坐在沙發的白衣女人嚇了一跳。
長髮及腰,柔順烏亮,沙發雪白,優雅地搭在膝蓋骨上的五指蒼白,甚至能看清皮膚底下遍布的血管,無名指上的戒指偶爾折射出星點刺眼的光。
聽見開門的聲音,代麗麗側過頭,將掉落至臉頰邊上的幾縷頭髮撩到耳後別住,站了起來打開燈,「怎麼才回來?」
「有個同學沒有傘,我送了他一段路。」賞南將傘遞給阿姨,阿姨從自己的房間出來,還帶著一臉的睡意,問賞南要不要吃點什麼,賞南說不用。
在代麗麗站起來後,賞南才發現對方很瘦,枯瘦的軀幹與四肢,柔軟的家居服布料里空蕩蕩的,隨著代麗麗的步伐一晃一盪。
代麗麗的臉頰消瘦,可不難窺出年輕時的容顏絕色,她眉眼間有幾分氣韻與賞南相似,目空一切的散漫感。
「早點睡。」代麗麗坐在客廳,似乎只是為了等賞南回家。
她走上了樓梯,後背肩胛骨凸起,像兩片並列的小山巒。
[14:代麗麗是你的母親,她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深愛的另有其人,在你父親去世以後代麗麗才發現自己只是你父親用來應付家族長輩的工具。代麗麗她現在患有很嚴重的心理與精神疾病,你們家裡現在的所有花銷都是你父親留給你的股份的分紅,現在這些都由你父親的特助和律師幫你打理。]
這邊賞南到家,虞知白也在午夜十二點準時踏入了小區。
這是一片老小區,樓道里的電燈時亮時不亮,聲控的,在雨夜裡,明明滅滅如螢火。
居民樓年久失修,側邊爬滿了苔蘚和藤蔓。
虞知白住的是六樓,沒有電梯,六樓已經是頂樓。
一樓的鐵閘門從裡邊由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丫頭打開,她貓著腰,臉色兩坨艷麗如霞的紅暈,瞳孔針尖一樣,不仔細完全看不見。
「小白,你又挨打啦?」虞小羽一眼就看見了虞知白嘴角的青色,她又往虞知白身後張望,「小狗沒回來,我真想他。」
她手裡舉著電筒,為虞知白照明樓道。
虞小羽是會使用聲控燈的,只是她的尖叫聲過於高亢尖銳,頭幾次,燈雖然是亮了,可幸福小區11棟鬧鬼的傳言也慢慢流了出去,從那以後,虞知白就讓她拿手電筒,不要再高喊。
」我和鬼也差不多嘛。」虞小羽蹦蹦跳跳上樓梯。
虞婆子在家聽收音機,她老得不行了,佝僂著背窩在沙發里,蓋著一面厚毯子,滿頭銀絲,皺紋從額頭遍布到脖頸,到手背。
聽見開關門的聲音,虞婆子動了動,直起身,毯子從肩膀滑落到腿上。
她年輕時候不在回南坊幸福小區住,和虞知白他媽住在鄉下,那時候她還是遠近聞名的神婆。虞婆子接的活五花八門,幫活人叫死人,也幫死人叫活人。後來這些手藝都傳給了虞知白,她自己身體卻垮了,越來越不成樣子,連路都走不了幾步。知道的人說是她得罪了神仙,要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