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丞相，此事……」

  趙高關上御書房大門後，欲言又止。

  李斯見狀，頗為焦急：「趙大人，你倒是快說啊！」

  他不知曉，嬴政臨時前，到底說了什麼？

  趙高來回踱了幾步，拿起放在龍案上的傳國玉璽，道：「陛下，要傳位與公子扶蘇！」

  李斯微微一愣，回過神來，道：「公子扶蘇仁慈寬厚、素有賢名，又是長子，陛下傳位於他，自然是最好！」

  李斯說完，卻發現趙高正陰惻惻的看著自己。

  他道：「趙大人，陛下可還有說其它。」

  趙高深深看了李斯一眼：「陛下還說，蒙恬、蒙毅兄弟德才兼備，是難得的大才。新皇扶蘇登基後，建議讓蒙恬為太尉統領天下兵馬，蒙毅為丞相位列百官之首，主管內政！」

  「這……」李斯心中咯噔一下。

  若陛下真是如此安排，那致自己於何地？

  不過，李斯深吸口氣，道：「蒙氏兄弟確實具有大才幹，而且蒙氏一族數代忠於大秦，陛下如此建議，我等為臣者，謹遵其遺命便是！」

  「謹遵其遺命……」

  趙高抓著玉璽，聲音低沉道：「丞相大人，扶蘇登基，蒙氏兄弟被重用，只怕到時你我都要命歸黃泉了！」

  「趙大人，你這話……」

  李斯臉色很不好看。

  趙高道：「丞相大人，扶蘇與蒙氏兄弟都是偏向與儒家的，他們的治國方略與你我根本不同。屆時，他們豈能容得下丞相你，我與蒙氏兄弟有恩怨，他們也容不下我！」

  「那……趙大人有何高見？」

  李斯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

  趙高抓起玉璽和一卷空白的詔書，送到李斯面前，道：「丞相大人，現在要讓誰成為繼任之君，還不是由您說了算？」

  李斯豁然一驚，趕忙後退一步，查看周遭，壓低聲音誠惶誠恐道：

  「趙大人，你讓我篡改遺詔，這是大逆不道，要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再者，陛下待我不薄，我從楚國隻身來到大秦，若非陛下看重，定將泯滅於眾生之中。我豈能篡改遺詔，行如此大孽不道之事？」

  趙高聞言，嘴角浮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丞相大人，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是天賜於你我的良機。若不抓住，將來你我就只能任憑蒙氏兄弟宰殺了，錯過這村可就再無這店！」

  「還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丞相大人難道就不為自己和李家，好好想一想嗎？」

  李斯沉默了……

  趙高繼續添油加火，道：「丞相大人，公子扶蘇親蒙氏兄弟，他上位蒙氏兄弟魚龍升天，若是我們扶持公子胡亥上位，自然又是另外一番結局。胡亥乃是您的學生，而且……」

  在趙高三寸之舌的遊說下，李斯最終點了點頭。

  趙高見狀，滿臉笑意地拍了拍李斯肩膀：「丞相大人這就對了！」

  接著，趙高話鋒一轉道：「丞相，雖然胡亥公子繼位了，但是扶蘇、蒙恬、蒙毅也不能留！若是留著他們，肯定是大禍害！扶蘇聲望甚高，加之蒙恬、蒙毅，一文一武兩大能臣輔佐，若是造反，只怕胡亥帝位不穩，到時我們也將蒙難！」

  「趙大人的意思是……」李斯看著趙高。

  「我們再發一份遺詔，派遣心腹送往上郡，令扶蘇、蒙恬自我裁決！我想扶蘇素來孝順，定會遵命！」趙高陰惻惻道。

  李斯得知此事，脊背冷汗涔涔。

  這個趙高，還真是夠狠夠絕！

  趙高見李斯猶豫，低聲陰沉道：「難道丞相大人，以後想寢食難安嗎？扶蘇、蒙恬他們不死，等於在我們頭上時刻懸著一把劍，隨時有可能要了你我性命！」

  李斯最終艱難點點頭：「一切都聽趙大人的！」

  趙高眉開眼笑：「好，丞相大人事不宜遲，我們擬詔吧！」

  二人便在御書房中，開始篡改遺詔。

  擬好詔書，趙高立刻令心腹趕往上郡，賜死扶蘇、蒙恬。

  趙高自己則與丞相李斯一起，帶著另一份詔書，前往麒麟殿，並召集一眾大臣到來。

  當眾臣趕到麒麟殿時，皆是好奇不已。

  「不知丞相大人、趙大人，深夜召集我等進宮，所謂何事？」有臣子詢問道。

  趙高一臉「悲痛」道：「陛下，龍御歸天了！」

  啊？！

  眾臣聞言，無不震驚。

  繼而麒麟殿中哭聲一片，哀鳴不已！

  「陛下啊……」

  趙高環視眾臣一眼，沉聲道：「好了，諸位安靜！」

  眾臣紛紛止住哭聲，看向中車府令。

  趙高道：「陛下龍御歸天了，但國不可一日無君，下面請丞相大人宣讀陛下遺詔，宣布大秦皇帝繼承人！」

  他將遺詔遞到丞相手中。

  李斯握著遺詔，不禁身軀微微顫抖，頗為緊張，深吸口氣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展開詔書宣讀道：

  「秦始皇29年，X月X日，朕遭歹人天道樓主所害，服下毒丹，性命將終，朕縱使不舍大秦，但終將離去。

  公子扶蘇受奸逆蠱惑，深中儒毒，政見與朕相左，若大秦交予其手，大秦將崩！

  公子胡亥，生性純良，謙恭好學，深得朕心……朕將大秦交予胡亥，朕赴九泉也瞑目，望諸卿全心輔佐之……」

  當李斯念完遺詔後，麒麟殿中一片譁然。

  「怎麼是公子胡亥？陛下一直不是看中公子扶蘇嗎？」

  「丞相大人、趙大人，這……」

  趙高臉色陰沉道：「大膽，都給我住嘴！陛下前腳剛走，你們就要違抗遺命嗎？」

  「我等不敢……」

  「不敢……」

  眾臣誠惶誠恐道。

  違抗先皇遺命，乃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這個帽子，他們可不敢戴。

  趙高環視眾人，冷冷道：「諸位大人，我們作為大秦臣子，自然要謹遵先皇遺命，全心全意輔佐新君，為大秦貢獻自己的力量！若是大逆不道，違抗遺命的話，什麼結局你們是知道的！」

  「我等謹遵先皇遺命！」

  眾臣紛紛道。

  「趙高，你搞錯了吧？」

  忽的，卻有一道不和諧聲音響起。

  麒麟殿內太過嘈雜，趙高並沒有聽清是何人所言，只覺這聲音有些熟悉。

  趙高眉頭一皺，冷喝道：「何人敢放肆？給我站出來！」

  只見，從麒麟殿外走進一雄壯威武的大漢，正是通武侯王賁。

  趙高盯著對方：「通武侯，你這是何意？」

  王賁沒有說話。

  又一人步入麒麟殿。

  其頭戴帝冕、身著帝袍，威嚴無比，正是秦始皇嬴政。

  他道：「剛剛乃朕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