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天元道君微微一愣，覺得有些無語。

  他是該說通天教主自信呢，還是該說通天教主太過自大呢？

  人家魔祖以大羅金仙修為創造出一門誅仙劍陣，通天教主都成聖了，還在啃魔祖留下的老本，沒有創造出一門能和誅仙劍陣相提並論的陣法。

  光是這一點，通天教主就被魔祖甩了好幾條街。

  天元道君不是對通天教主有偏見，他覺得，成聖之前的通天教主要和魔祖比拼大道，必敗無疑，一絲勝算都沒有。

  「通天道友把誅仙四劍煉入自身的大道，讓自己和誅仙劍陣人陣一體，威力倍增，這固然很好。可是，他也把自己變成了誅仙四劍的養料，他一成聖，誅仙四劍的威力也壯大到了聖人層次。本來，他仗著高深的道行可以壓制誅仙四劍，然而，界牌關一戰，他魔心大起，一念生萬惡做，魔心壓過聖心，墮入了魔道！」

  女媧娘娘面帶惋惜之色道。

  「這麼說，老子和元始二位聖人破掉誅仙陣，奪去誅仙劍陣，是想要鎮壓誅仙四劍，防止它們繼續侵染通天聖人？」

  得知了真相，老子和元始天尊的意圖就不難推斷了。

  天元道君還知道，老子和元始天尊失敗了，不然就不會有萬仙陣了。

  女媧娘娘讚許的看了天元道君一眼，輕聲道：「可惜，二位道友沒有取得成功，他們為了以防萬一，請來西方二位道友助陣，還是功虧一簣。因為誅仙四劍中的魔道力量，在誅仙陣被破之時，脫離了誅仙四劍，進入了通天道友體內。現在的通天道友，已經是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還好！」

  聽完女媧娘娘的講述，天元道君反而鬆了口氣。

  他對擺下誅仙劍陣之前的通天教主還是非常敬重的，如果不是誅仙四劍的原因，那通天教主這前後不一的性格和行為，只有一種解釋。

  那就是，通天教主和江別鶴一樣，表面上仁義無雙，實際上卻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

  表面上愛護弟子，到了大劫之時，卻把弟子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表面上注重聖人身份，不對晚輩出手，卻在暗地裡用六魂幡暗算凡人；表面上悲憫眾生，要為眾生截取生機，自己一敗陣，就要滅世重生，讓天地萬物生靈為自己的失敗買單。

  這種人設的通天教主，天元道君接受不了。

  女媧娘娘又又看出了天元道君的想法，她嚴肅的道：「聖人不以其私，故而成其私。聖人之所以能夠成聖，是因為他們永遠把眾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當你做到了這一點，你也就成聖了！」

  這一回，天元道君無話可說了。

  從鴻鈞道祖和女媧娘娘成聖的經歷來看，女媧娘娘說的沒有一點毛病。

  鴻鈞道祖，捨生忘死，力戰魔祖，挽救了天下蒼生。

  女媧娘娘，以身補天道，一點也沒有考慮自己的死活。

  這兩個人成聖，絕對是人心所向，任何人都說不出不對。

  三清和西方二聖是怎麼成聖的，天元道君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絕不可能像他前世看過的小說一樣，扯著嗓子吼兩聲，天道就降下功德，然後成聖。

  所以，通天教主的本性，和其他聖人是相同的。

  「怎麼，你現在後悔叛出截教了？」

  女媧娘娘似笑非笑，問道。

  天元道君搖頭，堅定不移的道：「第一，我當初加入截教，是迫於形勢。聖人親自開口，我若拒絕，就算通天聖人不計較，他的那些弟子也會覺得我掃了聖人顏面。到時候，有數不清的麻煩。」

  「第二，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通天聖人的理念不同，不適合留在截教。」

  「哦？」

  女媧娘娘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她正色道。

  「通天道友有教無類，為眾生截取一線生機，你不贊同？」

  第一個理由，女媧娘娘能夠理解。

  聖人要收徒，背後沒有靠山的人，拒絕的代價太大了。

  「當然！」

  談及自身的道，天元道君變得無比認真，他抬起頭，直視女媧娘娘。

  「呵呵。」

  女媧娘娘笑了，就像母親看著一個天真的孩子，發出了笑聲。

  然而，天元道友接下來所說的話，讓女媧娘娘笑不出來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生機不應該由其他人來截取，而應該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獲取。」

  女媧娘娘為之動容了！

  她還從沒有聽過這麼大膽的言論，自強、自立，在這個拼後台，拼靠山，拼出身的洪荒，從來沒有出現過。

  「你說什麼？」

  女媧娘娘眼中放出精芒，追問道。

  天元道君繼續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聖人能為眾生截取一次生機，卻不可能像奶媽一樣，永遠守護著眾生。只有讓他們懂得自強不息的道理，為他們開發智慧，他們自己就能找到自己的出路。」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女媧娘娘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有錯愕，有欣慰，有驚喜，不一而足…

  她回想起天元道君的成長之路。

  由一個默默無名的散修，在危險的洪荒中摸爬滾打，人仙、天仙、真仙、玄仙、金仙…一步一步爬到大羅金仙。

  她猛然間發現，天元道君確實沒有靠過任何人。

  就連證道時的九靈元聖之劫，天元道君早就準備好了應對方案，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殺不死他！

  女媧娘娘發現了一個漏洞，她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你到本宮這裡來做什麼？」

  天元道君應變的道：「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且，母神不是贊同我脫離截教的嗎？」

  女媧娘娘點了點頭：「其實，入魔的人性情並沒有改變，只是個人的性格和欲望被無限放大，完全表露了出來而已。說到底，通天道友心中存在的魔性，才是他入魔的真正原因。即使沒有誅仙四劍，沒有魔祖的影響，他也會走到這一步。」

  「聖人也有魔性？」

  天元道君皺了皺眉，問道。

  「有！每一個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和陰暗的一面。斬三屍之術，不是一次就能斬盡惡念。人心一動，就有無窮的念頭產生，在修煉過程中，惡念會不斷的生發。就算是聖人，也時時刻刻都在斬殺惡念。比如本宮，軒轅墳三妖之事，就是本宮動了惡念的結果。你覺得通天道友的性格前後不一，其實是看到了他的兩面。」

  女媧娘娘的話引發了天元道君的沉思。

  不過，在女媧宮，不是思考問題的地方，天元道君拱了拱手，直接開口：

  「我這次來，是為了萬仙陣一事。這萬仙陣一破，聖人在洪荒大戰起來，恐怕會生靈塗炭。」

  說話間，他伸手一抹，顯露出了雍天域中，各大宗門螞蟻搬家一樣的畫面。

  「這是我經過雍天域時看到的景象。」

  女媧娘娘沒想過嗎？

  她想過了，她也無能為力。

  五個聖人大戰，已經毀天滅地了，她再加進去，是火上澆油。

  她只希望，老子四人能夠壓制通天教主，不給通天教主魔性爆發的機會。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即使是聖人，也有做不到的事。」

  女媧娘娘只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