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紅塵紛擾

  隨著土木之變，英宗身陷囹圄。

  以于謙為首的一干忠烈，雖是為了天下黎民力扶鼎傾、肩挑江山。

  但也到底總攬大權、威逼於上，致使君臣亂節、天子失格。

  此後便有朝臣逐漸肆意，把持朝綱，以致現在朝野上下結黨營私，代天行政。

  天子寓居於宮室之內，政不出紫金，令不下百官。

  黨爭之下，金鑾之上袞袞諸公全然忘了于少保重仁取義、憂國忘家的情懷。

  只為一己之私竟肆意藉助旁門左道、幽冥妖鬼之力，排除異己，黨同伐異。

  至如今天災人禍之下，怨聲四起，天下鼎沸。

  也攪得陰陽錯亂，妖鬼四起，天象頻發。

  「唉，也不知道這天下能撐到什麼時候。」

  每每說到這裡，燕赤霞總是忍不住扼腕嘆息。

  他也曾思慕忠君，只是奈何報國無門，於是憤懣之下棄功名雲遊天下。

  對於這些腌臢事見得多了，直欲以掌中飛劍斬盡天下不平事。

  但這世間不平非只個例，又如何斬得盡？

  如今也是心疲神倦，準備找個地方歇歇腳。

  「雖有心扶大廈將傾，拯生民於倒懸。

  然則世道不靖，求報無門，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啊？」

  嘆罷，燕赤霞伸手從一旁折下三尺翠竹，手捏劍訣，如龍舞動。

  卓然長嘯道：「紅塵非是久留地，不如駕鶴乘風去！

  拋卻功名似浮雲，逍遙自在且為仙！」

  一時之間翠葉翻飛，流風迴轉，蓮台頻頻，青荷曳曳。

  庭室之內身影縱橫，劍氣沖霄，青光爍爍。

  「唉！」

  靈青見狀也是一嘆。

  依著燕赤霞的本事，本該有一番功業的。

  如今流落江湖，雖是因其性格所致，但也無不說明了，如今這個世道有志難伸。

  他自問沒有左右逢源、架海擎梁、分清厘濁的手段，自是不敢想著扶龍定鼎、重整山河。

  也只能似如今這般尋個山頭躲起來，自修自道、自度自身罷了。

  見燕赤霞雖口說解脫，但手中竹劍卻越舞越烈，心中憤慨越積越多。

  於是他一甩手中拂塵，欺身而上。

  「燕兄，一人獨舞豈能痛快，不如與貧道過兩手如何？」

  說著以白猿攀枝之意，一圈手中拂塵，塵絲盤轉向燕赤霞手中竹劍捲去。

  「來得好！那就請道長品鑑品鑑某家的劍術！」

  燕赤霞聞言眼睛一亮，大喝一聲，手中竹劍順著靈青拂塵卷勢一抖。

  只見青影一閃，脫將出來，隨即劍勢微收，猛地刺出，直奔靈青手腕神門穴處。

  神者，氣也；門者，出入的門戶也。

  神門乃是手少陰心經要穴，一經刺中氣血失散，整個手掌立時虛浮使不得半點力道。

  但這神門又不是死穴，謀此處者多是為的繳其兵械之意。

  而兵械既失，自然勝負立判。

  也是燕赤霞往日打鬥大多為的求勝，雖明知乃是切磋，仍舊下意識的奔著大勝而來的。

  「怎能如你意！」

  靈青大笑一聲，擰腕一抖，既是避開了劍鋒，也將散開的塵絲重新纏在竹劍之上。

  然後在其舊力將盡、新力未生之際，猛地發力一扯。

  燕赤霞見其拉扯，哈哈一笑，腳下在半空一點，憑空借來三分力，將竹劍猛地向前一送。

  稍緩了幾分力道後，就要發力將其奪回來。

  「又如何……」

  然則剛一發力，就覺竹劍如生石中，竟奪之不動。

  「能順你心？」幾個字還未說出口。

  便卡在喉嚨處，將臉憋得通紅。

  靈青心中一笑，自己身負九牛二虎之力，豈是如此輕易就能撼得動的。

  「嘿~」

  而後開聲吐氣，手中拂塵向後一甩，如繅絲般輕易的將其連人帶劍扯了過來。

  隨即一抖，鬆開竹劍，一拂塵帶著破空之聲，向燕赤霞胸腹之間抽去。

  燕赤霞危機之中，將身一旋，如陀螺般在半空中憑空而上，將這一記拂塵躲了過去。

  手中竹劍順勢下擺，如羚羊掛角、似經天長虹，朝著靈青眉心刺來。

  靈青身如熊蹲，將這一劍躲了過去，手若猿攀，拂塵在身前劃了個弧度又向竹劍纏去。

  同時左腳如白鶴涉水在地面一點，右腳如鹿翹首盼一般，一腳踢向燕赤霞面門。

  燕赤霞一抖手中竹劍，躲開拂塵。

  同時一掌拍在靈青腳面，借著反震之力又是飄身而起。

  身子向後一翻，腳下點在蓮池圍欄上，忍不住甩了甩酥麻的手掌，讚嘆道。

  「道長好膂力，某家是比不得了。

  不過且看某家飛身術如何？」

  說著將身一閃，以極快的速度衝來，眨眼間化作八道人影，分八方襲來。

  「貧道正好也有幾式急行術，請燕兄品鑑。」

  靈青說完，將身一伏，勢如猛虎下山。

  「呼吼~~」

  裂空如虎吼，瞬間拉出一道殘影撲向正前方的人影。

  左手五指捏爪成印，如白猿獻果，向其胸口拍去。

  噗的一聲，人影扭動之間化作蜃樓殘影消散。

  同時一道劍鋒從左後方襲來。

  靈青如受驚之鹿，腿腳微動，身形一閃躲了過去。

  擰身扭腰，手中拂塵帶著抽散空氣的嘶嘶聲，一鞭抽了過去。

  噗~

  又是一聲輕響，人影渙散。

  未等他再有所動作，就見一枝翠竹抵在他喉前一分處。

  其上鋒利的劍氣激得他汗毛直豎。

  靈青一愣，他知道單憑武藝，自己定然不是燕赤霞的對手。

  畢竟劍仙本就善殺伐，且他又是真刀實槍，以命搏殺出來的手段。

  比之都沒有幾次動手經驗的自己來說，自然來的厲害的多。

  只是沒想到人家剛一認真自己就輸了。

  「燕兄高明！」

  靈青贊了一聲後一甩拂塵將身前竹劍掃開，然後又是一抖攻了過去。

  只不過這一次就沒有之前那麼凌厲了，更像是討教一般。

  畢竟放著這麼一個武藝高強、經驗豐富的大高手不去請教，難道還等著敵人來教自己嘛？

  「道長也是不凡。」

  燕赤霞贊了一聲，順勢將竹劍一轉，遙指靈青招式破綻處。

  這一回兩人也不再在乎輸贏，只是相互切磋。

  輾轉騰挪，施展輕身功夫飄舞於蓮池之上。

  劍來塵往，化用奇思妙想纏鬥於花葉之間。

  一時之間倒是各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