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師生

  不僅是哈利的信念崩塌了，此時霍格沃茨內大部分學生都深有此感。

  因為他們也都收到了佩內洛花費大量資金緊急印刷出來的加急版《唱唱反調》。

  《唱唱反調》上那各種鐵板釘釘的證據讓他們不得不相信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們的英雄，是被他們最最尊敬的人，以撿漏這種丟人的方式所抓捕的。

  一時間，原本喧鬧嘈雜的禮堂頓時變得一片寂靜，大家的臉上都帶著強烈的困惑。

  要知道在他們的印象中麥克和鄧布利多兩人可都是同一陣營的，兩個一起打伏地魔的同志, 為什麼會互相打起來呢？

  而且，鄧布利多既然能夠以碾壓式的姿態制服擊殺了伏地魔的麥克，這就說明他至少是有能力和伏地魔分庭抗禮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

  在伏地魔和食死徒橫行嚶國魔法界的時候，鄧布利多為什麼不出手呢？

  難道事實真就如《唱唱反調》所說的那樣，他們的校長在面對邪惡時唯唯諾諾，但在面對英雄時卻重拳出擊？

  大部分青少年的思維總是兩點一線的，他們粗淺的社會經驗還不足以支持他們以更多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所以當他們發現光憑自己的智慧根本無法給這一系列問題一個合理的答案時, 他們就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去質問鄧布利多。

  於是乎，在短暫的沉寂了片刻之後, 霍格沃茨禮堂內再次變得喧鬧了起來。

  那一個個學生就像是發了瘋似的開始朝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涌去。

  這可把待在禮堂內維持秩序的教授們給嚇了一跳，連忙擋在了學生們前面阻止他們繼續前進。

  要是往常，他們這些教授一出面搞事的學生們就會作鳥獸散，但今天不同了，在一連串事情的刺激之下，學生中的很多人都已經失去了理智，有些人甚至直接掏出了魔杖開始對教授們發動攻擊。

  一直以來，霍格沃茨的教授都是強大的代名詞，這是弗利維、斯內普與麥格等一眾高級教授們硬生生打出來的名聲。

  但實際上就整體來說，霍格沃茨教授們的實力卻並不算高，要知道霍格沃茨歸根結底還是一家學校，他們需要的不是實力高強的戰鬥員，而是掌握了各種深奧知識的老師。

  而現如今固守在禮堂內的教授們則正好屬於後者的行列，這些學者型教授在遭受攻擊的第一時間就懵掉了。

  巫師的戰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麻瓜之間的槍戰很相似，都是進攻端極強但防守端極弱，儘管這只是學生們的攻擊，但真要被這些魔咒打中, 那他們這些人估計也不會太好受。

  於是乎，面對氣勢洶洶的學生們，這些往日裡高高在上的教授們退了。

  大批量的學生們直接衝破了他們的防線，繼續向著自己的目的地涌去。

  就在此時，一股巨力卻從樓梯口湧現，直接將那些學生給硬生生的推回了禮堂內。

  一襲黑袍的斯內普緩步從樓梯口走了出來，瞪著一雙深邃如湖的眼睛默默的看著這些學生們。

  而見狀，原本還氣勢兇狠的學生們立刻就慫了。

  人的名，樹的影！

  斯內普教授這個名字過去幾年裡在他們這些學生心中留下的陰影面積實在是太大了，這導致他們現在只要看到斯內普就會本能的退縮。

  一時間，場面再次恢復到了之前的對峙狀態！

  而就在形勢僵持不下之時，克里斯那高大的身影卻是倏地出現在了禮堂內。

  在這現如今至少聚集了超過百人的禮堂內，克里斯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繞過人群，東張西望的參觀著霍格沃茨大廳，還時不時用手摸一下身旁的牆壁或者桌面，一股怡然自得的樣子。

  而奇怪的是，周圍站立著的這些學生們卻對自己身邊突然出現的這個人熟視無睹，他們就這樣放任克里斯閒庭信步般的穿過人群，抵達了樓梯口。

  望著堵在樓梯口如同門神一般的斯內普，克里斯的嘴角突然上揚了起來。

  只見他將自己的臉貼到了斯內普近前仔細打量著他那油光閃閃的頭髮，在確認了一些事情後略有些嫌棄的皺眉搖了搖頭，加快腳步繞過斯內普朝起身後的樓梯口走去。

  被克里斯近距離觀察了的斯內普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皺眉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後，但最終卻仍舊沒有發現克里斯的身影，只能是悻悻回頭繼續盯著那群學生們。

  而此時的克里斯則是早已踏上了一節樓梯，任由那塊漂浮著的樓梯將其送到了更上面的一處通道才走了下來。

  有些懷念的回首看了一眼那熟悉的樓梯，克里斯便再次踏上了旅程。

  但還沒等他走出多遠，一個虛幻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皮皮鬼！

  只見皮皮鬼一邊桀桀怪笑，一邊朝禮堂方向飄去。

  克里斯的眼睛內閃過了一絲喜色，他頗有興致的打量著屁屁鬼，儘管在霍格沃茨皮皮鬼基本就是個人見人厭的角色，但此刻在克里斯眼中他卻更像是一個久違鋒面的老朋友。

  而在克里斯打量皮皮鬼的同時，皮皮鬼也在觀察著克里斯。

  原本皮皮鬼是不想去整這個學生的，要知道他皮皮鬼大爺作為霍格沃茨城堡最知名的惡作劇大師還要跟著去禮堂參加『宴會』呢！

  但克里斯那直勾勾盯著他的舉動卻是引起了他的憤怒。

  現在的小屁孩都這麼不懂事的嗎？

  碰到了皮皮鬼大爺不逃也就算了，竟然還敢用這種目光盯著看？

  於是乎，皮皮鬼決定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教訓！

  可正當皮皮鬼怪笑著俯衝而下，準備穿過克里斯的身體給對方來個透心涼的時候，他那半透明的身體卻突然僵住了。

  「你……你是……」

  話還沒說完，皮皮鬼的身體就劇烈顫抖了起來，他猛的一個轉身就想要鑽進牆壁里逃跑。

  但這已經太遲了。

  只見克里斯手指輕輕一勾，皮皮鬼的身體就仿佛被一隻大手給抓住了一般被強行拉到了克里斯的面前。

  「皮皮鬼啊。」

  克里斯一邊呢喃著，一邊伸手在皮皮鬼那虛幻的身體上反覆揉搓著。

  他的雙手仿佛具有一股神奇的魔力，皮皮鬼在他的揉搓之下跟快就變成了一個球，被他一邊顛著一邊向前走。

  拿到了皮皮鬼牌皮球之後的克里斯心情似乎更加好了，他的腳步輕快了許多，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前。

  和平常不同，那頭巨大猙獰的怪獸石像此刻並沒有守在辦公室門前，那扇黑漆漆的扇形甬道就這麼暴露在克里斯的面前，就仿佛是裡面的主人早就預料到了會有客人到來，所以提前打開了大門一樣。

  見狀克里斯朝著手中皮球上那張扭曲驚恐的鬼臉笑了笑，隨手將其扔到了一旁便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不出他所料，甬道盡頭那扇古老華麗的木門也大開著，不知為何此刻的他看起來竟是有些緊張，只見他猶豫了片刻，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進入了辦公室。

  才剛一進入辦公室，克里斯就聞到了一股腐朽的怪味，這讓他皺起了眉頭。

  不過很快他的眉頭便舒展開來了，因為放眼望去，整個校長辦公室內的情形和他當初來時幾乎一摸一樣，就連牆壁上那些老校長畫像們擺放的位置都沒有改變。

  「啊呀！」

  辦公室角落的一根木架子上，鳳凰福克斯警惕的朝克里斯鳴叫著。

  和其他東西不同，福克斯的身體比他上次來時明顯小了一圈。

  但克里斯對此卻沒有感到意外，他很清楚，鳳凰這種生物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浴火重生，所以體型發生變化是很常見的。

  他朝著福克斯笑了笑，又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了中間星象儀後邊的一張躺椅。

  此刻在那張躺椅之上，正躺著一個人影——鄧布利多。

  現如今的鄧布利多變得更加瘦了，全身上下幾乎都沒什麼肉，那層乾癟褶皺的皮膚就這麼緊緊的裹在他那比正常人粗大了許多的骨架之上。

  他頭部那些長長的白色鬍鬚和頭髮亂極了，再配上那乾枯細長的身子，使得他看起來活像是一隻是被寫炸了毛的大型毛筆。

  如果讓樓下那些憤怒的學生看到鄧布利多現在的樣子他們一定會堅定的認為鄧布利多已經死去很多天了，因為此刻他看起來跟一具乾屍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但克里斯卻知道，鄧布利多還沒死，儘管他已經離死不遠了，但至少他現在還活著。

  深吸了一口氣，克里斯緩步來到了鄧布利多跟前，小心翼翼的蹲了下來輕聲呼喚道：

  「教授，鄧布利多教授。」

  「嗯？」

  鄧布利多艱難的睜開了雙眼朝聲音來源看了過去，他那雙原本美麗的藍眼睛此刻已經消失不見了，一層濃濃的白翳覆蓋在了他的眼角膜上，讓人非常懷疑鄧布利多此刻到底還能不能看得見。

  克里斯對此也深感疑惑，所以為了能讓鄧布利多儘量看清自己，他還故意將自己的臉貼的近了一些。

  「湯姆啊，原來你還沒死啊。」

  沙啞似岩石磨礪般的聲音從鄧布利多那乾澀的喉管里傳了出來，而聞言，笑容卻是在克里斯的臉上的綻放了開來。

  「是啊，鄧布利多教授！」克里斯笑著說道，「我當然沒死。」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繼續艱難說道：

  「你是來殺我的嗎？」

  鄧布利多此言一出，克里斯臉上的表情立即就僵住了，頓在那裡一言不發。

  此刻牆壁上那些原本還在呼呼大睡的畫像們也皆是睜開了雙眼，警惕的打量著底下的這一對師生。

  而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在那一眾老校長的魔法畫像當中竟是混著一副屬於鄧布利多的畫像。

  和躺椅上那具乾屍不同，畫像上的鄧布利多紅光滿面，身姿挺拔，笑容依舊，一副活力十足的模樣。

  而就在這詭異的寂靜當中，克里斯突然開口了。

  「教授，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您是否能為我解惑？」

  克里斯詢問著，卻根本沒有給鄧布利多拒絕的機會，繼續開口道：

  「當初您為什麼要拒絕我申請成為霍格沃茨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要求呢？」

  此言一出，鄧布利多那灰濛濛的雙眼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他望著面無表情的克里斯緩緩搖了搖頭道：

  「因為你當時的目光。」

  「目光？」

  「是的，那目光我很熟悉，那是屬於怨憤者的目光。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重新回到霍格沃茨前都經歷了什麼，但那一定是一段讓你痛心疾首，變得憤世嫉俗的經歷。」鄧布利多有些感概的說道，「我也是過來人，所以我很清楚，以你當時的狀態根本就不適合成為霍格沃茨的教授。每一個學生都是一張空白的羊皮紙，你當時那極端的情緒會感染他們，並最終讓他們變得和你一樣極端。所以……我拒絕了你，並期待著你能有所改善，再度回到這裡。結果……」

  「結果卻是我的確回來了，但卻變得更加極端了是嗎？」

  克里斯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話，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逐漸出現了一絲猙獰。

  鄧布利多沉默了。

  而見狀，克里斯似乎是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起身指著鄧布利多怒吼道：

  「你當初明明看出來了！你明明看出來了！那你為什麼就不願意幫一幫我呢？嗯！？身為教授，開解學生走出困境難道不是你的職責嗎？」

  「你總是這樣……這樣的看不起我！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燒掉了我的柜子！後來到了霍格沃茨更是不停的針對我！我就這麼招你恨嗎？」

  伴隨著克里斯的怒吼，一股恐怖的魔力突然自其體內湧現了出來。

  牆壁上的那些畫像立刻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覺，就連鳳凰福克斯都躲到了角落裡，用翅膀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至於鄧布利多，此刻的他作為克里斯的直接目標，所承受的壓力幾乎是鳳凰福克斯的好幾倍。

  但他卻像是沒有絲毫察覺般的與克里斯那雙猩紅的雙眼對視著。

  良久之後，一行渾濁的淚水從其眼角滑落，只見他乾癟的嘴唇輕輕張合，哽咽著說道：

  「你受苦了，湯姆，是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