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了卻心愿

  夕陽西下，灑下淡紅色餘暉，照耀在這片墓園之上，更添一分妖異。

  老者雙眸如利劍，直視著面前的俊秀青年，滿是褶皺的老臉上帶著一分不信。

  這也正常，畢竟凌仙看起來太年輕了，而且此人方才已經用透骨鏡查探過，得知他今年只有二十二歲！

  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又怎能修復連江大師都束手無策的神陣？

  要知道，為了保住情比金堅陣，燕家可以說是心力交瘁，能用的方法全都試過了。然而結果，卻依然是毫無起色，只能任由此陣隨著歲月瓦解。

  可是此刻，燕雄飛卻說凌仙修復了此陣，這讓老者怎能相信？

  「是我。」

  凌仙神情平靜，並未因老者的恐怖氣勢而有所動容，他看了一眼燕雄飛，示意這位一族之長將陣盤取出來。

  燕雄飛輕輕點頭，旋即自儲物袋中將陣盤取出，遞到了老者面前，笑道：「老祖請看。」

  老人接過紅藍陣盤，而後頂尖看去。只見陣盤雖然仍舊破損不堪，但是那上面有近三成的紋絡已經接上，並且綻放出原有的光芒，這便足矣證明一件事了。

  那便是此陣，已經被修復到了三成威力！

  「哈哈哈，好，好啊。」

  老者神情激動，放聲大笑道：「太好了，雖然只是修復到了三成威力，但這已經足夠了。不僅可以保住我燕家的精神信仰，也可以讓燕家屹立不倒，長盛不衰！」

  對於燕家而言，可以捨棄如今的風光，但是情比金堅陣卻不能捨棄，只要有此陣在，便意味著燕家可以延續香火！

  故而，老者此刻才會如此激動。

  笑了足足片刻，此人才平復了胸中的激動，將目光移向凌仙，讚嘆道：「想不到，困了我燕家上萬年的難題，居然被你破解了，好一個無雙天驕。」

  「前輩過譽了。」凌仙神情如常，依舊是那般淡定從容。

  見狀，老者眼中的讚賞之色越發濃郁，滿意笑道：「不驕不躁，這份心性著實難得。」

  凌仙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道：「不知現在，我可否去祭拜一下燕心顏前輩？」

  「哈哈，當然可以。若是換做別人，我根本不可能讓他進來，即便是燕家子弟也得提前申請。」老人哈哈一笑，拍了拍凌仙的肩膀，道：「不過你是例外，只是你得記住，千萬不可在祖奶奶的墓前做出不敬之事。」

  「前輩放心，我的祖上與燕心顏前輩有舊，我身為後輩，又豈會做出不敬之事？」凌仙輕輕點頭。

  「如此甚好。」

  老人滿意一笑，越看凌仙越順眼，他沉吟了一下，竟是許下了一個諾言：「你對我燕家有大恩，以後若是遇到難事，儘管來此地找我。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絕不推辭。」

  聞言，凌仙嘴角揚起，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一個結丹巔峰強者的諾言有多麼珍貴？稱一句價值連城也絲毫不為過。

  尤其是他將要對上白家的關鍵時刻，這樣一個承諾的價值更是無可估量！

  「真是不虛此行啊。」

  凌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拱手道：「多謝前輩。」

  「哈哈，不，是我該好好謝謝你才是。」老人放聲大笑，道：「好了，雄飛啊，領著仙大師去祖奶奶的墳前吧。」

  說著，他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仙凌啊，這次你可走運了，不僅得到了老祖的同意，而且還得到了他的承諾。」燕雄飛感慨一嘆，道：「你是不知道，這位老祖脾氣十分古怪，即便是面對我，也沒有露出這麼多的笑容，更別說是得到他的讚揚了。」

  凌仙淡然微笑，提醒道：「燕族長，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好，我這就帶你去。」燕雄飛點點頭，而後領著凌仙來到了墓園最深處。

  此地十分空曠，只有一座墓碑屹立在那，任風吹雨打，亦是巍峨不動。

  墓碑大概有半人高，乃是修仙界一種十分珍貴的石頭所造，上面刻著七個黑色的大字，流露出幾分蒼涼的意味。

  慈母燕心顏之墓。

  剛一踏進此地，凌仙便眉頭皺起，因為他體內的九仙圖正在震動，而且是那種極其強烈的震動。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封青冥控制不住情緒了。

  「過了萬古歲月，仍舊沒有忘記曾經的感情，陣仙……真是痴情啊。」凌仙暗嘆一聲，對燕雄飛說道：「燕族長，你可否離遠一點？」

  「唔……好吧。」

  燕雄飛沉吟了片刻，轉身走到了十丈開外之處。

  見狀，凌仙在心底傳音道：「仙人，出來吧。」

  話音落下，一道流轉道韻的身影浮現在半空中，而後二話沒說，便走到墓碑前方，眼圈頓時紅了。

  「心顏……」

  一聲顫抖的呼喚，隔了無盡歲月，隔了兩個時空，終於傳到了燕心顏墓前。只可惜，她已魂歸幽冥，聽不見情郎的呼喚。

  封青冥老淚縱橫，滿臉哀色，手掌輕輕拂過面前的墓碑，卻是直接穿過，摸不到實物。

  「唉，想不到，你我還能有再見的一天。」封青冥長嘆一聲，蘊藏無盡悲傷，道：「心顏，我好後悔。當年我不該一心鑽研陣道，讓你傷心欲絕，帶著我們的骨肉流落海外，我對不起你啊。」

  一聲聲深情的呼喚，一陣陣悲傷的啜泣。封青冥真情流露，對著墓碑低語，儘是悲傷與懺悔。

  「問世間情是何物……」

  凌仙暗嘆一聲，沒有出言打擾，任由陣仙發泄著心頭的悲傷，萬年的思念。

  十丈開外的空地上，燕雄飛眉頭皺起，看著凌仙一個人站在那裡，對著墓碑不言不語，心頭不由得有幾分疑惑。

  可惜，就算他聰明絕頂，也不可能猜到凌仙在做什麼。

  因為，他看不到陣仙。

  無論是在視線中，還是神魂的感知中，他都看不見封青冥的身影。

  這很正常，別說是他，就算是修仙界的絕頂大能，也無法感知到陣仙的存在。放眼天下，唯有九仙圖之主才可以看到。

  也就是唯有凌仙一個人。

  「心顏……」

  封青冥悲從心來，淚落兩行，呆呆的望向眼前墓碑，臉上滿是悲傷之色。

  足足哭了近一個時辰，他才停止了啜泣，而後長嘆一聲：「凌仙啊，讓你看笑話了。」

  「不，仙人是乃是痴情的男子，豈能說是笑話？」凌仙輕輕搖頭。

  「痴情麼……距離當年已經無盡歲月，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可是今日我才明白，自己仍是放不下啊。」封青冥苦嘆一聲。

  凌仙沉默了片刻，道：「其實我認為，仙人應該感到滿足，而不是沉浸在曾經的遺憾之中。畢竟，若是燕心顏前輩在世，肯定也不希望見到你為她如此悲傷。」

  「你說的對，是我看不開。」封青冥長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俊秀青年，鄭重說道：「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我連到心顏墳前懺悔的機會都沒有。」

  「仙人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凌仙淡淡一笑，沒有居功。

  「我封青冥一生做過很多錯事，也做過很多明智之舉，其中最明智的一件事，便是讓煉蒼穹第一個醒來。不然，我又怎能結識你？」

  封青冥欣慰一笑，望向凌仙的目光越發柔和。

  他這句話的意思，便是認為結識凌仙，是他一生中十分幸運的事。要知道，他可是萬古陣道第一人，竟然將認識凌仙當成幸運之事，這是一個多麼高的肯定？

  饒是以凌仙的淡然心性，也不由得有幾分喜悅，道：「仙人過譽了，能夠結識您老人家，才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

  「哈哈，你我就別互相吹捧了。」封青冥哈哈一笑，釋懷道：「好了，多年的心愿終於了卻，以後我也許便能放下了。」

  「能夠放下就好。」

  凌仙亦是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能夠為陣仙完成一樁心愿，他也感覺到了喜悅與輕鬆。

  接下來，他便要著手結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