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9章 白事三日

  後面是少司命、曉夢，還有荊天明四人。

  「二位巡天使，按照情報，當鋪的人，齊了。」

  仙子卻是回頭對著身後的兩個隨從說道。

  是平等的姿態，甚至是有些謙卑。

  五仙山上, 能夠讓五子謙卑的，不多。

  巡天使，仙島主人的代言人，地位似不如五子，但沒有誰會將他們看作比五子低一籌，就算是五子本人。

  原來這二人並非是仙子麾下的兩位仙尊。

  「還差一人。」

  二位巡天使中的一人開口。

  「在棺材裡。」

  仙子道。

  兩個巡天使看了她一眼，隨後笑了笑：「你的眼睛瞎了, 似乎比沒瞎看的更清楚些。」

  「那只是個裝飾罷了。」

  仙子嘴角勾起微笑。

  那當然不是裝飾, 甚至還有仙子的一項武學在裡面。

  可是仙子就是可以將其當做裝飾。

  一般人認為至關重要的眼珠子，仙子是想要多少就能夠有多少的，而且還能夠挑選好看的用。

  畢竟，這不是在仙島了，中原大陸上的牲口，可不少。

  楊宇腳步輕輕的抬了起來，站了十餘天，這是他第一次挪動地方。

  楊宇單手放在棺材蓋上，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但是楊宇的腦海中，卻回想著當初，初見老林時的一切，和老林最後一次回當鋪，特意將自己藏錢財的地方，露出來，「無意間」透露給了小林。

  老林終究只是個農民，意識里，還是要給後人留些東西的，當然這東西還是錢最實惠。

  即便他知道, 小林跟著掌柜的，並不缺錢。

  楊宇身邊從開始便有了老林大林和小林。

  他們都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的人。

  甚至除了小林之外，都是從地獄裡走過一遭的。

  小林其實也從地獄裡走過一遭，只是她恰好什麼都不知道罷了。

  「老林啊！！！」

  楊宇忽然深吸一口氣，放聲猛然大吼一聲！

  餘音很長，直貫天際，整個咸陽城每個人的耳中，都聽到了楊宇的這一聲大吼。

  吼了有十息，當鋪門口已經聚了些人。

  大部分看見棺材之後，便都走了。

  怕沾染上晦氣，畢竟天快黑了。

  有幾個年紀大的從遠處慢慢的走過來了，看著漆黑的棺材，也是搖頭嘆了口氣，隨後回去了。

  吼聲引來了鉉堯坊的陳老漢。

  楊宇認識，常和老林探討這涼瓜的種子如何生芽，如何施水。

  老林的朋友著實是不多的。

  「那涼瓜的種子，需在溫水裡泡幾個時辰，再放進布袋子裡搓上一搓，最後貼著懷裡捂一夜，這發芽發的叫個茂盛。只可惜我那婆娘放瓜種子的時候，竟將那白芽往上了，於是那種子竟然一粒為未曾活的……」

  陳老漢用手將棺材蓋上的浮塵掃了掃，與老林說了幾句話，便搖著頭走了。

  玄翦殭屍般的臉上終於是有了些笑了，那道劍痕顯得有些扭曲。

  「老林啊，終究有一人，肯為你拂棺。」

  馬車進了當鋪的院子。

  當鋪現在很大，門更是很大。

  能夠讓巴韶自由進出，馬車自然更沒有問題了。

  就算是那幾個台階，和不算低的門檻，用兩塊板子也就解決了。

  仙子和二位巡天使也跟了進來，老段卻是已經在櫃檯邊上吃起了夕食，老乞丐掰開了一個饅頭，捏了幾根鹹菜，又用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一個缺口的瓷碗，裝了碗清粥，回到當鋪門口，坐在台階上也吃起來了。

  清粥小菜，一人再配兩個饅頭。

  兩個老人家的胃口的確算是不錯。

  「你們當真已經變成了牲口。」

  仙子停下了腳步，就站在老段的旁邊。

  老段苦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碗。

  「還想做仙，便不應該來當鋪的。」

  「沒有當鋪了。」

  仙子沒有說話，說話的，是二位巡天使。

  老段搖了搖頭，他的兩個饅頭，才吃了一個，清粥也才只喝了一碗。

  今天的客人可不少，晚上好容易閒了下來，無論如何也是要喝兩碗的。

  曉夢的清氣拖著小林和巴韶站了起來，楊宇輕聲說道：

  「守靈了。」

  巴韶了小林身子一顫，慢慢的醒了過來。

  楊宇給老林穿上了壽衣，大林小林換上了麻衣。

  大林跪在老林的靈柩前，頭巾上逢了一塊紅色的碎布，執子輩禮。

  小林也跪在老林的靈柩前，頭巾上縫了一塊紅色的碎布，紅色的碎布上，還縫了一塊黃色的碎布。

  執孫輩禮。

  巴韶等人身上披著麻衣，手中拿著燈籠，分立兩邊，曉夢和少司命在默誦道家經文，楊宇卻未在，而後院卻有鐵鍬入泥土的聲音。

  「二位巡天使，為何還不動手？已經整整一日。」

  仙子站在後院入口，開口說道。

  「等。」

  一位巡天使說道。

  「要幾日？」

  仙子問道。

  那說話的巡天使臉上露出了一絲思索的神色，似乎是忘了什麼事情，正在極力的回想。

  「平民之喪，大約是三日吧。」

  旁邊那巡天使開口了。

  仙子冷冷的笑了笑：

  「只是牲口而已，何必以喪為之？」

  兩名巡天使幾乎是同時緩緩的轉過頭，看著仙子。

  仙子撇嘴笑了笑，卻是不說話了。

  第三日，曉夢拂塵在空中揮舞了兩下：「起靈！」

  荊天明和項少羽已經站在了棺材的旁邊，隨著曉夢話音落，二人抬起靈柩。

  靈柩是要在街上走一圈的，讓老林再看看這咸陽城。

  大林和小林走在最前面，後面是石蘭和高月。

  巴韶在棺材旁撒曬乾的艾草杆，一節大約三寸長。

  一日的時間，老林的靈柩幾乎繞著咸陽城走了一圈。

  最終老林的靈柩被放入了楊宇挖好的墓中。

  田是楊宇賣的那塊田，就在當鋪的後面。

  墓修的簡單，石塊是楊宇一塊塊的雕出來的，墓碑上只有大林兩個字。

  仙子和巡天使也跟著老林的靈柩在整個咸陽城走了一圈。

  這是第三天了，老林的靈柩已經下葬，墓碑也已經豎起來了。

  「安好！」

  楊宇仰天喊了一聲，送了老林最後一程。

  「二位巡天使，可動手？」

  仙子之感覺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