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4章 當何物

  「噌」的一聲，赤練射出的兵器被衛莊擋住，同時衛莊一把將赤練腰間的那條毒蛇抓了下來，走向了店鋪。

  「你們，在這裡等我。」

  白鳳沒有說話，跳上屋頂, 看了看坐在當鋪後院打水泡茶的楊宇，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後便盤膝坐下，調養恢復了。

  赤練看了看衛莊，隨後莞爾一笑，扭動著腰肢，便跟了過去。

  「可當兩條死蛇？」

  衛莊將手中足有三尺長的毒蛇，遞到了小林的面前。

  小林嚇了一跳, 隨後連忙拿來一簍，將毒蛇撞了進去，並連連說到：「當得，當得，這下算是清了，我便也不用被罰月錢了。」

  小林喜滋滋的說到。

  衛莊沒有停留，直接穿過前堂，走入後院。

  待衛莊進了後院，赤練則是直接趴在了櫃檯上，一雙美目在小林身上流轉，時而出言調戲，將小林弄得是面紅耳赤。

  「你可知，進了我這後院，可是必須要當出一物，方可離開的。」

  楊宇說到。

  「我未曾聽過這規矩，但我知道，秦王嬴政曾經進過你這後院，也是當了一物，才得以離開？」

  衛莊將鯊齒拄在地上, 雙手搭在鯊齒的劍柄之上，看著楊宇問道。

  「當然，那天底下最華美的一塊玉佩，此時就在這店鋪之中。」

  楊宇拿起茶壺，提著壺嘴，飲了一口。

  衛莊雙眼眯了眯，知道這不是一個笑話。

  「所以，我需要當些什麼。」

  衛莊說到。

  「看你想得到些什麼。」

  楊宇說到。

  「嬴政得到了什麼。」

  衛莊問道。

  「兩個字。」

  楊宇回答。

  衛莊沉默了，天底下最美，最貴的那塊玉，就得了兩個字。

  良久之後，衛莊又問道：

  「我可當些什麼。」

  楊宇到：「命也可以，物也可以。」

  「命也可以，物也可以……」

  衛莊沉吟，楊宇卻回過頭來，看著他手中的那柄鯊齒。

  衛莊雙眼微眯，放在鯊齒劍柄上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

  「你那袍子，我看不錯。」

  楊宇忽然說到，衛莊不由愣了愣，隨後肩膀微微一抖，內力帶著原本就只是搭在肩上的袍子，飛到了楊宇面前。

  楊宇用扇子一擋，讓袍子平鋪在井沿之上，上眼打量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上等的錦繡華袍一件，你要得到些什麼？」

  楊宇問道。

  衛莊說到：「你給估價便是。」

  「呵呵……」

  楊宇「啪嗒」一聲打開摺扇，搖了搖，將手中的華袍放下，短期茶壺，再次飲了一口。

  衛莊靜靜的等待著。

  楊宇直飲了半壺茶，才悠悠開口說到：

  「你可知，你與蓋聶有何處不同？」

  衛莊皺了皺眉頭，隨後淡淡開口：「他，生於光明，而我，處於黑暗。」

  楊宇點了點頭，說到：「蓋聶聰慧，強大，睿智，這方面，你處下風。但你隱忍，克制，所謀遠大，卻非蓋聶所能比。」

  楊宇回過頭來，看著衛莊說到：「兩顆棋子，你為黑，蓋聶為白，從那不知名的小山上下來，入了世間這盤大棋。一切命數都已經開啟，這盤棋是死是活，卻是取決於這黑白二子……」

  衛莊的眉頭鎖了起來。

  楊宇呵呵笑了笑：「去做你該做的事兒吧，你的一件袍子，能當到的，也就這麼多了。」

  楊宇說到，隨後拿著衛莊的袍子，便直接出去了。

  衛莊抬起頭，看了看楊宇，也沒多說什麼，拔起劍，轉身跟著離開。

  「小林，去拿個架子，將這袍子撐起，就放在這櫃檯後面吧。」

  楊宇將袍子遞給小林說到。

  小林正被赤練調戲的面紅耳赤，聽到楊宇的話頓時感覺獲救，連忙接過袍子，去裡屋拿了個木架，將袍子給撐了起來。

  赤練看見衛莊的打扮，又看了看從房間將衣架和袍子一起搬出來的小林，眼中忽然濕潤了一下，似乎立刻就想與楊宇拼命。

  「赤練，走了……」

  衛莊從楊宇後面走了出來，絲毫沒有停留，直接走出了當鋪。

  赤練眼眶紅了紅，看著正在用一把雞毛撣子，撣衣袍上灰塵的楊宇。

  那衣袍在楊宇撣了幾下之後，直接舒展了開來，意思褶皺都沒有，遠遠看去，就好像是衛莊本人，站在櫃檯後面。

  衛莊，當的，可算是他的魂。

  而這個魂，解了他的疑慮。

  「可以出發了……」

  衛莊說到。

  「你這一次，只為試探？」

  白鳳問道。

  「是。」

  「用我們的命？」

  白鳳臉上出現一絲怒容。

  「你本可不來。」

  衛莊淡淡的說到。

  白鳳神情一滯，不再言語，當先飛走。

  幾日之後，楊宇離開了咸陽城，店鋪就留下了小林一人打理。

  此時的蓋聶和天明眾人，已經來到了墨家機關城，機關城中的一切讓眾人天明等人驚嘆。

  眾人在機關城渡過了一段安閒的日子，然而外面針對風暴，卻一刻不曾停歇。

  由收留了蓋聶和天明，墨家算是直接站在了帝國的對立面。

  短短的一夜之間，墨家成為了整個帝國的敵人，所有人，都成為了帝國的通緝犯。

  「差不多快要開始了……」

  楊宇站在墨家機關城的外面，一處很高很高的山峰上。

  從這裡看下去，能夠看見，那整個隱藏在暗處的墨家機關城的全貌。

  微微凸起的樹木山石，如同縮小的一片山脈，如同一條伏在地底的青龍。

  楊宇知道那就是青龍，墨家最強的，也是唯一一個不是以非攻為目的的機關獸。

  墨家機關城外圍的叢林中，一道黑影在樹杈中穿梭著，一雙陰鷙的眼神如同暗夜中的寒芒，狠狠的釘在敵人的心臟之上。

  今夜，是大鐵錘帶人巡邏。

  夜裡的森林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靜謐。

  夜裡有風聲，有蟲聲，還有些不知名的東西，在草夜裡遊動過去的聲音。

  大鐵錘很喜歡這些聲音，因為這些聲音，能夠讓他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但是今夜不同，整個樹林中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可怕。

  大鐵錘警惕的四處打量著。

  一滴冰冷的液體滴在大鐵錘的手臂上。

  大鐵錘摸了一下，是血，冰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