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康默思

  七十七號實驗室。

  羅恩用移液管將最後一滴幽暗草的汁液滴入燒杯之中，乳白色的溶液逐漸變成厚重的深灰色。

  用一根玻璃棒在燒杯中緩緩攪動，深灰色的溶液中逐漸泛起點點銀光。

  十分鐘後銀光鋪滿了整個燒杯的底部，羅恩往其中滴入數滴嗚咽之水。

  隨著燒杯中傳來一聲低聲的嗚咽，溶液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層，上層漆黑入夜，下層銀光璀璨。

  利用分液漏斗將銀光層濾過之後，羅恩小心翼翼的將剩下的溶液導入一根特製的試管之中。

  經過數天的嘗試之後，陰影親和藥劑的配置已經來到了最後一步，也就是在這一步，羅恩已經失敗了九次。

  小精靈抱握著一根漆黑的羽毛飛到試管正上方，然後鬆開手。

  羽毛緩緩飄落，就在將要落入瓶口的剎那，羽毛忽然發出一聲尖嘯，絨毛一卷，企圖飛走。

  一隻黑色的爪子從溶液中忽然伸出，一把抓住羽毛沒入水中。

  乘著這個機會，羅恩將一個雕刻有封印術式的瓶塞，將瓶口緊緊塞住。

  試管中很快泛起一連串細碎的氣泡，隨著氣泡的上升，溶液迅速的減少，片刻之後溶液全部消失，試管中空空如也。

  「消失了！」同樣緊張盯著試管的羅伊詫異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

  「羅恩，你是不是瓶塞沒有塞緊。」

  羅恩沒有理會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封閉的試管。

  空空如也的試管仿佛在無聲的嘲笑。

  羅伊聳了聳肩，走到自己的實驗桌前開始準備新的實驗。

  片刻之後試管依然毫無動靜，就在羅恩也準備放棄的時候，試管忽然發生了變化，變得若隱若現，仿佛隨時會消失。

  羅恩握緊了雙手，在試管消失的那一剎那，實驗台的太陽燈柱對著消失的地方，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束。

  沒有一絲光線反射出來，光束照射的地方似乎有一個黑洞，將所有的光線吞噬。

  不到一分鐘，可以連續照明一個月的太陽燈柱因為超負荷運轉能量耗盡，光芒逐漸暗淡。

  整個實驗室的光線微不可查的暗了一瞬，羅伊敏銳的轉過頭，接著就長大了嘴巴，空無一物的試驗台上忽然出現了一支試管，籠罩在陰影的薄霧中，有些看不真切。

  那是一片獨立存在的陰影，在光線下也不會消散的陰影。

  羅恩長長的舒了口氣。

  連續十七次失敗之後，第一支陰影親和藥劑終於配置成功。

  「去通知瑪格麗特來實驗室。」

  「遵命，羅恩閣下。」小精靈嚶嚶回應。

  「你，竟然只用三天時間就配置出了第一支陰影藥劑！」羅伊無比幽怨的盯著那一抹陰影。

  那可是可以賣出七十魔晶一瓶的藥劑！在陰影巫師學徒的需求中，陰影親和藥劑受歡迎的程度，僅次於增長精神力的藥劑。

  「學會接受現實羅伊，如果您能把那些漂亮的姑娘們從你的腦子拿掉，你也可以的。」

  羅恩心情大好，剩下的材料還足夠進行十次實驗，有了完整的實驗參數，他有把握再配置一到兩支。

  高成功率的鍊金術，簡直就是賺取魔晶的大殺器。

  「羅恩，又有女人來.嗚，藍烏賊的觸鬚真是令人回味無窮的美味，上次吃到這麼美味的藍烏賊的時候，艾爾維斯還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嘎嘎！」

  洛克大王怪笑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羅恩，快滾出來迎接美麗的瑪格麗特小姐！」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進去。」瑪格麗特直接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羅恩，找我有什麼事？」

  經過十多天休養，傷勢恢復的瑪格麗特顯得很有精神，羅伊下意識的想躲開，最終還是沒能逃脫魔爪，圓圓的大臉在蹂躪中，變幻著各種形狀。

  「羅伊，你該減肥了。」

  同樣不安的還有森蚺，在培養箱中不停的遊走著，顯然還沒有忘記被瑪格麗特支配的恐懼。

  「我想你或許會需要這個。」羅恩笑著將藥劑低了過去。

  濃郁的陰影粒子引動著瑪格麗特體內的陰影之力，她瞬間感受到了它們的歡呼雀躍，每一根髮絲、每一個細胞、每一顆粒子都在催促著她喝下去。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手中的試管，「這是陰影親和藥劑？」

  陰影系巫師學徒獨特的感應讓瑪格麗特第一時間知道了手中的東西。

  「你怎麼能配置出來的，據我所知，導師的的巫師之書可沒有收錄這種藥劑的配方。」

  「這並不重要。」羅恩說道，「重要的是我現在沒有三百魔晶來支付欠款，所以只能想其它方法來抵債。」

  「希望師姐不會介意。」

  「一百魔晶！」瑪格麗特笑著將藥劑收下，有了這支陰影親和藥劑，她的所有陰影巫術威力又可以提升一大截，而且日後進階正式巫師成功率也會提升少許，種種好處讓她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羅恩搖搖頭，「七十魔晶，我賺取魔晶很快，而且你比我更需要魔晶。」

  無論是智慧之光，還是融魂巫器，需要消耗的魔晶數目都足以讓一個正式巫師肉疼，更不用說瑪格麗特只是一個三階學徒。

  「師姐，你認不認識這枚徽章。」羅恩趁著機會將那枚從屍體上收刮的戰利品徽章拿了出來。

  徽章呈灰黑色，邊緣雕刻著細碎的鱗片，一面是猙獰的蛇頭，張開的蛇口露有四顆尖銳的毒牙，另一面則光滑如鏡。

  「康默思家族的徽章。」

  瑪格麗特一眼接過徽章，一眼就認出來了，「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它一般只會在狼心堡和幽暗森林的勢力範圍內流轉，很少傳入其他地方。

  瑪格麗特打開一掌魔晶燈，將徽章光滑的那一面對著光束，光線照射徽章，然後反射在牆上，顯出一座恢弘的莊園。

  「這就是康默思莊園。」

  「尼羅爾岩蟒！」

  羅恩脫口而出道，好像就是這個家族圈養著南域群島唯一的一條尼羅爾岩蟒，它的血液是智慧啟迪藥劑無法繞開的一種材料。

  「沒錯。」瑪格麗特點點頭解釋到，「應該說康默思家族供養著這條尼羅爾岩蟒，古希伯來文中的康默思意思就是蛇之僕人，為了供養這條巨蟒，他們家族的領地每年都會失蹤不少平民，作為交換，他們每年可以得到一些巨蟒的血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瑪格麗特搖了搖頭，像是在警告羅恩，「這些血液都是非賣品，它們最終都會流入狼心堡，雖然康默思家族沒有正式巫師，可是他受狼心堡的庇護，而且狼心堡的實力和我們夢魘之塔差不多，他們的元首也是一個二級巫師，同樣在灰燼烏鴉有一個議員席位。」

  「所以，我不能打這些血液的主意。」

  羅恩有些遺憾，不過智慧啟迪藥劑的誘惑讓他不甘心的問道，「那有沒有其他方法。」

  瑪格麗特令人意外的豎起了一根手指，「有一個。」

  「什麼辦法？」

  「我曾經聽圖靈說過一次，每年的霜月之夜，康默思莊園都會舉辦一次集會，邀請鍊金師前往，如果能夠說服莫雷.康默思，你或許有機會得到一滴尼羅爾岩蟒之血。」

  說起圖靈，瑪格麗特眼中泛起異樣的光彩，這位已經進階正式巫師的學弟，在夢魘之塔內就像是一個傳奇，短短兩年時間從一個普通的學徒，進階正式巫師，隨後直接離開了南域群島，去索達爾大陸闖蕩。

  「圖靈學長曾經得到過尼羅爾岩蟒的血液？」對於這位學長的歷史，羅恩已經聽說了無數次，大多都是在感嘆他的神奇。

  「沒錯，不過已經是幾年之前的事了。」

  瑪格麗特提醒道：「狼心堡的那些傢伙，自私、傲慢、欺軟怕硬，並不好相處，而且他們變身之後鼻子比獵犬更靈敏，聽說圖靈當時雖然得到了一滴血液，但也鬧得很不愉快，所以最好不要有什麼其他的幻想。」

  狼心堡顯然並不願意尼羅爾岩蟒之血外流，羅恩摩挲這手中的徽章，忽然想起它是來自於被自己殺死的那個靈魂詭屋的學徒。

  難道康默思家族同時勾搭了靈魂詭屋？

  想到自己和那位西塞巫師的仇恨，羅恩頓時覺得希望又渺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