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敲鐘之人

  老人只當蘇辰是在裝傻，臉上有些慍怒之色，道：「當真聽不明白？」

  蘇辰一怔，朱逆脾氣火爆，當下怒色道：「老傢伙，你是什麼意思？怕我們吃了你不成？」

  「小朱！」蘇辰目光朝朱逆一蹬，心頭也有了一絲火氣，待朱逆收聲之後，續道：「老前輩，蘇辰第一次到妖界，實在不明白，為何妖界中的人族部落會不歡迎我們，還請老前輩替我解惑，哪怕此刻立即離開此地，也算能走得明明白白。」

  老人見他神情不似作偽，當即一嘆，道：「看來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傢伙，你們知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亂闖進來，是容易死的。」

  朱逆怒道：「老傢伙，小爺我可不是嚇大的。」

  老人搖了搖頭，續道：「無知之人，行無知之事，前有一位蘇方齊，今又有你們這兩人一獸，妖界這是真的要變天了。」

  原來老人早就看出朱逆的妖獸身份，蘇辰三人心中都是同時一凜，心知眼前老人定是一位高人，當下不敢大意，只聽老人突然嘆了口氣，又道：「也罷，爾等既然要逆天而行，老夫也懶得多管了。」他一句感嘆聽得蘇辰三人云里霧裡，頓了頓，又道：「小傢伙們，老夫先給你們講段故事，聽完之後，你們要是還願意繼續留在妖界，悉聽尊便。」

  距今八千年前，紫微星域以龍族、巨靈族、妖族、人族四族為尊，而在距今七千至八千年，龍族勢微後，巨靈族獨坐紫微星百族尊位。

  距今五千至七千年之間，隨著龍族和巨靈族的先後勢微，五千年前的妖族，本是與人族分庭抗禮的存在。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當人、妖兩族之間的矛盾不斷激化，最終再難調和，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五千年前的那一個圓月之夜，被後世人稱為「慕天老祖」的人族先輩與妖族一位火獅妖祖之間的矛盾成為了兩族大戰的導火索，人族正、魔兩道更因此事破天荒的站在了同一戰線。

  兩族大戰之地，正是人界中州斷天谷區域，後世將決定兩族存亡的關鍵一戰稱之為「奪月之戰」，此戰損失慘重，雙方無量境強者隕落者不計其數，混元境強者更是在此戰之後幾乎銷聲匿跡，難尋蹤影。

  「奪月之戰」的最終結果自不必多言，妖族殘餘力量遁走，在如今這片妖界繼續繁衍壯大。按理經過五千年的發展，兩界在十八層空間壁壘的隔絕之下，一切恩怨也該早已放下，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只因五千年前妖族的撤離隊伍之中，也不乏一些人族強者。

  這些人族強者自然不會是心甘情願。

  五千年前手握妖族權柄的「太一」妖祖驚才絕艷，更有常人難以企及的超大抱負，「奪月之戰」的失敗並未讓他失去征服人族之心，在撤離之時，暗中下令，讓妖族捉拿人族子弟近十萬。這一來是為了研究人族行為，方便未來的妖族後裔更方便的學習和模仿人族心智，另一方面，則是要讓妖族時刻保持警惕，人族的修行天賦遠超妖族，若是妖族後裔安心待在妖界，不思進取，未來將再難有機會與人族對抗。

  「太一」妖祖的苦心被後世妖族時刻謹記，對人族的控制始終保持著「寬鬆結合」之策，既不允許人族過快發展壯大，同時也不會讓妖族過於壓迫人族，雙方一直保持著一種微妙平衡。直到近一百年來，這樣的微妙平衡開始有了被打破的跡象，不少妖族都蠢蠢欲動，想要回返人界。

  人族的繁衍能力遠超妖族，五千年來，人族子弟已經由十萬之數增長到了現如今的將近百萬，若不是妖族有意打壓控制，這個數字絕不只限於此。妖族的蠢蠢欲動也讓妖界中的人族產生了警惕，近百年來，也開始不斷有強者出現，想要擺脫妖界，重返人界。

  蘇辰三人聽到這裡，算是大致明白了現如今妖界的整體情況，朱逆直言不諱，開口問道：「既然雙方的目標相同，都是重返人界，老頭子你還有何好擔心的？」

  老人冷笑一聲，道：「我剛才便說過，妖族之所以擄走十萬人族來妖界，目的之一便是學習和模仿人族心智，現如今，不少妖族的心智早已遠超人族，甚至過於狠辣，妖族一旦決定重返人界，妖界這將近百萬之數的人族性命也就算是走到了盡頭。」

  朱逆不以為然，反駁道：「人族百萬之眾，想要盡數殺之，談何容易？」

  老人冷聲道：「小傢伙，你太小巧那位太一妖祖了，此妖雖死，但卻留下了一道咒印，現如今還掌握在妖族那三位高高在上的妖祖手中，只需要他們心念一動，人族百萬之數，頃刻間便會灰飛煙滅。」

  朱逆悚然，嘖嘖道：「還真是夠狠。」

  蘇辰問道：「老前輩剛才所說咒印，是否也是阻止人族不敢離開妖界的原因？」

  老人點頭道：「不錯，當年十萬名人族先輩被迫來到妖界之後，便被『太一』妖祖以通天之能下了血咒，如同妖族的血脈傳承一般，累百世而不消。」

  蘇辰、朱逆同時都被老人講的故事所震撼，身心陷入其中，卻是有些糊塗起來，好在紅袖及時提醒道：「老前輩，這個故事確實讓人動容，可它跟百萬人族不歡迎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朱逆醒悟道：「對對對，老頭子，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說到正題上，這些事他娘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老人早料到三人會有如此疑惑，神情並無絲毫變化，抬頭指了指天穹，淡淡應道：「妖族警鐘已響，而敲鐘之人正是像你們這樣的人界來客。上面的那幾位妖族大能早就按耐不住，恐怕不出十年，妖族大軍便會舉起回到人界的大旗。」

  朱逆嘿然冷笑道：「這麼說來，我們倒成了罪魁禍首。」

  老人搖頭道：「也不盡然，妖界人族其實也早在準備，不可能束手待斃，只是你們的到來將本該從容的計劃給提前了不少，老頭子前不久剛算了一卦，恐怕不出一個月時間，人族便會對妖族正式宣戰，到時候別怪老頭子沒提醒你們，陷入此局，可就再也脫身不了。」

  蘇辰、朱逆同時默然，紅袖緊緊握住了蘇辰的手，三人一臉肅然，著實是被老人的話給震在了當場。

  看來真是命運使然，無論如何避免，終歸又是跳進了兩族紛爭的漩渦之中。

  「爺爺，你把冰梨可藏得夠好的，我費了半天勁才找到。」

  兩刻鐘的時間很快過去，巫菁重新回來，老人又恢復到慈和善目的神態，對巫菁笑罵道：「要不是藏得夠好，你這丫頭還不得兩天就將雪梨給吃個乾乾淨淨？」

  巫菁朝老人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道：「菁兒這次可學聰明啦，剩下五顆雪梨都已經被我換了個地方放著了。」

  「你」

  老人哭笑不得，這丫頭小聰明極多，大是大非上卻是恁的糊塗，也不知該說些她什麼好。

  精冰雪梨共有十顆，巫菁一次性取走一半，給蘇辰、紅袖、朱逆和爺爺一人分上一顆。常人服用精兵雪梨能夠延年益壽，對於蘇辰這樣的修道士而言也有寧神之效，三人享用之後，都覺神清氣爽，剛才因老人的故事顯得有些鬱結的心情此刻也顯得輕鬆了不少。

  天色將晚，蘇辰三人告辭離開，住在了巫菁給他們安排的半山腰石屋之中。聞聽大河奔流之聲，俯瞰山川地貌，蘇辰、紅袖都有些難以入眠，紅袖不無擔心道：「公子，你說二老爺他消失十三年未歸，會不會也跟血咒有關？」

  蘇辰不敢肯定，只道：「沒有見到老爹之前，這些事都不好做推斷。」頓了頓，又嘆道：「想不到到了妖界，這裡的情況反而愈加複雜起來，咱們早些休息，明日咱們便去金焰城看看，務必在人族反攻之前找到老爹。」

  紅袖點了點頭，疲憊感忽然涌了上來，便道：「夜深了，公子，咱們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