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因禍得福

  秦遙沉吟半晌，道：「要不要藉機斬去魔人臂膀？」

  沈起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魔道氣運正盛，以我朱雀院現如今的實力，想要留下魔神秦風煙並不容易，更何況還有一位天龍相助，哪怕有所斬獲，我朱雀院也會元氣大傷，百年之內休想恢復。」

  秦遙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身子盤旋而起，回到了朱雀火潭。沈起淵望著秦遙消失的方向，無奈嘆了口氣，驀地心弦一震，想到了蘇辰，眉頭不禁深鎖，心下暗忖：「此子受朱雀印若是不死，必將成我朱雀院的心腹大患。」

  朱雀印承載玄陽真火之力，其中利害，沈起淵自是心知肚明。

  而按照蘇辰剛才的表現來看，已經遠超朱雀院九成弟子，蘇辰若是不死，便意味著朱雀印種於體內，為己所用，反而因禍得福。

  沈起淵一想到殺人不成，反而為蘇辰憑添嫁衣，儘管可能性微乎其微，心中也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一聲令下，讓門下弟子們收拾殘局，目光在封凌身上稍作停留，便即離去。

  一個大衍宗第三代弟子，哪怕是宗主之子，也不值得讓他多費心思。

  沈起淵離開之後，朱雀院弟子便不好再繼續為難封凌，但封凌卻是怒氣難消，依舊毫無顧忌的對沈起淵破口大罵。

  「好了，住口。」

  姬玉蓉終於出現，阻止了封凌的繼續胡鬧，「朱雀院長老，豈能隨意謾罵？」

  「罵他怎麼了，老傢伙仗勢欺人，我與他沒完。」封凌冷哼一聲，旋即頗有不滿道：「姬長老，蒙師兄，你們看戲看了半天，為何不出手幫忙？」

  姬玉蓉臉色一沉，道：「夠了，隨我回去。」

  姬玉蓉積威已久，封凌畢竟不敢在她面前過於放肆，只是再次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在了姬、蒙二人之前。

  事情發展果如沈起淵所料，自樊玉瀾、蘇辰離開後沒過多久，秦風煙、龍神以及風神婆婆、天心老祖便不再戀戰，這場正魔之戰倒是有些虎頭蛇尾，結束得讓人難以相信。

  白岩火山群早就已經面目全非，唯獨四座神獸石像依舊完好無損，朱雀院將近百名弟子殞命，受傷者更是難以計數，本該是一場皆大歡喜的婚宴禮程，因為魔人的不請自來，演變成了人間慘劇，此事一經傳開，頓時引來玄門各大勢力的同仇敵愾。

  正魔不共戴天，自此似有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且不論朱雀院如何善後，樊玉瀾帶著蘇辰破開虛空而行，一口氣遠遁將近千里，竟是在不知覺間來到了中州之地。

  星漢無語，大江大河奔騰不息，跨過一片深山老林，繼續往東而流。

  百丈高空，虛空開裂，湧出大量的陰寒煞氣，陰森鬼爪伸出，將樊玉瀾、蘇辰二人重新送回到了現實世界後，便即重歸黑暗。

  此時夜入寅時，繁星綴天，明月高掛，空曠山野寂寥無人，唯剩大河湍急之聲震撼在耳。

  大風驟起，木林沙沙作響，似有變天跡象，樊玉瀾微微皺眉，攜蘇辰落到地面，尋了處隱蔽山縫鑽了進去。

  山縫初時極窄，只能彎腰而進，行得不久，裡面卻是別有洞天，四周亂石堆砌，形成了高近一丈的山洞。面積雖然不大，卻足夠兩人容身。

  透過頭頂縫隙，月輝侵入，勉強可作照明之用。這點微光對於修士而言雖無大礙，但聊勝於無，倒是平添了一份暖意。

  山壁潮濕，有清水滴落，沿著地面凹陷處形成了一汪小型水池。樊玉瀾將蘇辰小心放下，讓他躺在地上，心念一動，山壁中忽的生出無數細小樹芽，稍作點綴，小小山洞之中卻是有光、有樹、有水，還有佳人，已可稱之為一處福地了。

  蘇辰全身被玄陽真火之氣所圍，已經昏迷不行，雖然靠著天羅幽譜慢慢轉化火系元氣，但時間一長，心神難免疲累，短時間內要想恢復，卻是難比登天。

  樊玉瀾猶豫半晌，將蘇辰衣衫盡解，放入中央那一汪水池之中，高溫炙烤之下，清水立刻沸騰起來，冒出陣陣水氣白霧。

  五行相生相剋，只可惜樊玉瀾主修木系功法，若是導氣入蘇辰之體，木氣遇火，便如火上澆油，蘇辰情況只會愈加惡化。

  樊玉瀾從來沒有感覺這般束手束腳，一顆七竅玲瓏心顯得有些方寸大亂，只能靜靜看著蘇辰生死難測的痛苦之狀。

  「當年若非有你相助，我也不可能趕到西州雪域與青松先生碰面，便也不可能有現如今的聖宮少主。」樊玉瀾回憶過往，自語道：「他們有人會說，我為你考慮太多，其實這些年來，我所做的事情與你當年所做之事相比，又哪裡上得了台面？今日你又挺身相助，以前的尚未還清，如今我又得欠你一次了。」

  「青松先生說我與你之間的因果難斷，我一直不以為然。」樊玉瀾神情肅然，似是下了一個決定，「今日看來，你我之間既有因果，又何必斬斷？」話音一落，身上衣衫也隨之落地，山縫之中忽有輕風灌入，樊玉瀾玉體輕顫，步入水池之中，俯身與蘇辰相擁，玉唇輕啟，與蘇辰嘴唇接觸，頓時如遭電擊。

  樊玉瀾忙鎮定心神，御使師父所授的導氣之術，蘇辰體內的炙熱元氣竟不受控制的自口中而出，旋即又鑽入了樊玉瀾體內。

  朱雀印為至陽之物，而樊玉瀾所修雖是木系功法，但卻是至陰之氣，陰陽交融之下，朱雀印所蘊含的巨大火能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調和。

  樊玉瀾見此法有效，心下大喜，暫時放下男女之別，兩人肌膚相親，水霧升騰瀰漫之下，自有一番讓人動容的濃情蜜意。

  時間一晃，便是七七四十九日。

  樊玉瀾霍地睜開眼來，兩人寸膚未離，長時間後，要想分開也成了難事。好在蘇辰的呼吸已經平穩下來，更有一套令樊玉瀾也為之驚嘆的御氣之法，當下自不必擔心動作過大會對蘇辰產生太大影響。

  未久，樊玉瀾起身，穿上一套藍色衣衫，見天色已亮，陽光透過石縫而入，正好照在了蘇辰臉上，樊玉瀾微微一怔，突然嫣然一笑，道：「你的樣子，倒是愈發好看了。」

  自石壁上取了活水入口，山泉甘冽，令人精神一振。左手一引，山泉如靈蛇一般緩緩漂游至蘇辰唇邊，儘管仍然昏迷，蘇辰仍是下意識的舔了舔唇。

  泉水入喉，方才覺得喉嚨乾裂，蘇辰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過了數息時間，乾裂之感方才緩和下來。

  樊玉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忽聽破風聲響，深山老林之中，不知是誰會靠近此地。

  「好好搜搜，少主應該就在附近。」

  來人聲音透著幾分熟悉，樊玉瀾尋思半晌，認出是聖宮之人，不得不嘆道：「蘇辰哥，我得走了，你多保重！」微一停頓，蹲下身來，紅唇啟，吻在了蘇辰額頭之上。

  「將來若有機會.」樊玉瀾微微一笑，話未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

  三日之後，暴雨傾盆而下。

  「這裡是？」

  蘇辰睜開眼來，看到四周的陌生環境，不禁一怔。偌大的山縫之中，只剩他一人，由於大雨影響，石壁上流水大了許多，整個空間也隨之潮濕起來。

  蘇辰在水中赤身躺了足足五十二日，放在一旁的衣袍已經被雨水浸濕，不能再穿，只好先從儲物空間中先取了一套黑色長袍穿上。

  黑袍裹體，卻是顯得寬大了一些，蘇辰這才發現自己竟是瘦了不少，以神識內視體內，混沌靈海深處，除了雷靈蟲外，竟有添加了一名新成員。

  一隻火雀！

  火雀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神魂探視，歡欣鼓舞的揮動著翅膀，靈海之中立刻颳起了一場赤焰狂風，引得混元靈海震盪不已，而蘇辰眉心所在，也現出了一道菱形光印，體內赤焰不管如何狂暴，卻都始終沖不破這一道菱形封印。

  蘇辰並未感到任何不適，反覺氣血舒暢，心知自己因禍得福，竟是將朱雀印種在了體內，只需他心念一動，朱雀印自會釋放禁錮，那頭火雀將成為自己未來應敵時的極大助力。

  與此同時，雷靈蟲不甘示弱，靈海之中銀雷閃爍，與小火雀的赤焰怒火交相輝映，而混元靈海則不期然成為了二者攪動風雲的能量補充所在。

  蘇辰心下大喜，起身活動了下筋骨，腦海中不自覺想起樊玉瀾。他雖昏迷，意識中卻是知道，若非樊玉瀾以數十日的肌膚之親相助，自己絕對是生死難料，更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將朱雀印煉化為己所用。

  「終究還是回到聖宮了麼？」

  蘇辰自嘲一笑，伸了個懶腰，這才走出山洞。

  眼下烈日在東，蘇辰藉此大概判斷出方向，往西方一掠而去。這一片深山老林面積極廣，用了將近七八個時辰，終於來到中州一座小鎮，略作打聽，得知雲霜城就在西北方三百里，不由一喜，總算是徹底放鬆下來。在小鎮中休息一晚，直到天色大亮，這才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