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修羅劍

  劍名修羅，五千年前曾經染血無數，隨魔神秦風煙征戰四方，成為魔道中人引以為豪的至凶之物，後隨著魔神秦風煙的沉睡而長埋地底，其赫赫凶名也自此掩去，但對秦風、齊陌等無量境修士而言，此物卻絕不敢將之遺忘。

  修羅劍出，天下自此恐怕將再無安寧。

  「想不到魔神秦風煙對此女子竟然如此看重。」

  秦豐心中大驚，本來看在樊玉山的份上不願施展殺手，但修羅劍的出現卻是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當下道：「齊大哥，一起上吧。」

  「好！」

  齊陌收了輕視之心，兩位成名多年的玄門弟子終於認真起來，幾乎是將樊玉瀾當成是魔神秦風煙一般的存在，沒有半點輕視之心。

  突然——

  天地間一聲大喝，一位十尺壯漢從天而降，手中棍影呼嘯生風，如同窮凶極惡的狼中之王，迅速咬向秦豐。

  秦豐認出此人正是與他同出一脈的樊玉山，當下眉頭大皺，暗嘆道：「畢竟血濃於水，師弟你終究是忍不住出手了。」屈指一點，寒氣立刻成龍捲之勢，將樊玉山包圍，須臾之間，冰山成形，迅速將樊玉山凝結其中。

  樊玉瀾見來人面色狠厲，身形魁偉，卻是未曾見過，不明白他為何竟會相幫自己，但一顆七竅玲瓏心卻隱隱告訴他，此人與他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由不得她不救，當下修羅劍一震，發出鬼哭之聲，正要有所動作，異變驟生。

  樊玉山在冰山之中如履平地，身上似燃起一層輕柔如紗的白色火焰，所過之地，寒冰瞬間消融，秦豐滿臉難以置信，失聲道：「世間真有玄陰冰炎？」

  朱雀院功法以火為主，但大多都是至剛至陽的火系元氣，所走的路子都過於霸道，便如齊陌的火虎煞氣、宋頎的朱雀印，都是世間一等一的玄陽真氣。而紫元宮位於極北冰原之上，與朱雀院南北相望，對於修行水系、冰系功法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這並不是說紫元宮便沒有火系一脈的弟子，在紫元宮中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南州朱雀為至陽，地獄冥火為至陰」，而玄陰冰炎正是地獄冥火中的代表火系之一。

  秦豐叫破樊玉山身上那詭異得如同鬼火一般的火焰之秘，卻是令齊陌、樊玉瀾二人同時引起重視。

  樊玉山走出冰山，虛空踏步，閃身至樊玉瀾身前，突然沉聲道：「小妹，快走！」

  聖宮少主微微一怔，過去十數年，幼時的親切之音再次出現，竟是有了些許陌生。正思忖之際，又聽身前壯漢沒好氣的傳音道：「愣著幹什麼？真當老子的玄陰冰炎能擋得住二人聯手？小妹，你天賦驚人，可也別小瞧了天下英雄，朱雀院的齊陌暫且不說，單是我這位秦豐師兄，真要是惹毛了他，你那位牛鼻子師父來了也救不了你，快走，我自有辦法脫身。」

  樊玉山話並未說透，事實上，朱雀院齊陌與大衍宗趙義都是出了名的瘋子，秦豐能與二人並肩齊名，又豈會是表面看起來的那般溫順？

  樊玉瀾難得出現猶豫，聖宮有大任在身，此刻的確不是動手的時候。

  「大哥，你從小就沒勸動過我，今日就讓你贏一回好了。」樊玉瀾突然一笑，將修羅劍收起，道：「我說過，憑他們還留不下我。」話音一落，鈴音響起。

  鈴聲空靈，仿佛來自天外，又好似盡在耳邊，似真似幻，讓人捉摸不透，但秦豐、齊陌、甚至是樊玉山都被這奇妙的鈴音所吸引，神情出現了片刻呆滯。

  時間雖短，卻足以致命！

  樊玉瀾面色微微泛白，攝魂鈴對施術者的精氣汲取變態得過分，以她驚人天賦，到如今也只能勉強施為。好在她沒有生出殺心，只是帶著樊玉山離開了此地。

  片刻之間，鈴音消散，樊家兩兄妹消失而去，秦豐從失魂中歸來，滿臉震驚道：「好厲害的攝魂音，樊玉瀾年紀輕輕，想不到竟然連攝魂鈴也能掌控，此女子的潛力之大，恐怕遠勝南宮遠，咱們玄門一道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齊陌卻是突然興奮起來，眼望北方，那裡正是樊玉瀾的離去方向，「攝魂鈴、修羅劍都已經出現，魔人這是要家當盡出，與我玄門一脈來一場真正的生死較量，我倒要看看，以他聖宮的底蘊，究竟能不能在重重壓力下掀起浪來。」

  秦豐面色一變，聽出齊陌的話外之音：「齊大哥，你莫非是想」

  齊陌道：「一百來年沒有好好活動活動了，秦豐，要不陪我上大衍宗走一趟？」

  這是要請動趙義出山，直逼聖宮啊。

  秦豐興奮道：「好！」

  ******

  光影不斷變幻，終於在數十里外的石林中停了下來。

  樊玉山被弄得暈頭轉向，用了好一會兒方才平復下驚愕心情，一時間哭笑不得，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自家小妹，道：「原來是大哥我自作多情了，想不到小妹你的身法如此神奇，竟能破虛空而行。」

  樊玉瀾淡淡道：「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就好。」

  樊玉山尷尬撓頭，小時候兩兄妹吵架，做大哥的就從來沒贏過。

  「大哥，你的模樣怎會如此？」

  聖宮少主很嫌棄的看著樊玉山的兇惡嘴臉。

  樊玉山嘿嘿一笑，只道：「看大哥先給你變個戲法。」伸手在臉上一抹，一陣輕煙緩緩飄起，再次露出了他那狂放不羈的笑臉。

  樊玉瀾想起他體內的玄陰冰炎，眼中難得閃過一絲異色，道：「原來大哥這些年也有奇遇。」

  樊玉山將身體靠在背後石壁，神情鬆緩下來，道：「說起來，這還得多虧了你手下那些蝦兵蟹將，把大哥我逼得走投無路，最後跑到西州雪域中躲了五六年，正好讓我碰上天降極光，當時我左右無事，便尋極光之地而去，沒想竟是讓我有了一番天賜機緣。」

  樊玉山一番言語輕描淡寫，其中驚險卻是隻字不提。且不說自己這些年被正魔兩派追殺之事，但是煉化那玄陰冰炎，自己便吃過常人難以想像的苦頭，僅僅一年時間內，便有數十次在鬼門關外「散步」的經歷。

  樊玉瀾秀眉微蹙，已有殺心，「九幽老怪下令追殺你一事，我也是近日方才得知，大哥眼下的處境畢竟是因我而起，你放心，這件事小妹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嘖嘖，你還是別插手。」樊玉山故作坦然，卻是不願讓她為難，頓了頓，轉移話題道：「小妹，今日你不該出手的。」

  樊玉瀾道：「大哥，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哼，你一顆七竅玲瓏心，怎會不明白？」樊玉山沒好氣的盯著她，道：「你既入了聖宮，便該知曉正邪不兩立，以你如今的身份，混入朱雀院，本身就有九死一生之險，偏偏為了替我那好妹夫出氣，硬是要讓齊陌成為殘殺同門的叛徒。」

  樊玉瀾淡淡道：「我可沒那麼想。」

  「好小妹，在大哥面前就別說謊了。」樊玉山半開玩笑道：「你天生九竅少了兩竅，那兩竅是放在你大哥身體裡呢，咱們兄妹同心，誰都別想瞞誰。」

  樊玉山默然良久，最終還是承認了自己的異常之舉，「當時確實是沒忍住。」她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有過多糾纏，於是轉移話題問道：「大哥，你又是怎麼跟來的？」

  樊玉山嘿然一笑，面有得色，道：「還好大哥我機靈，我那好妹夫被欺負的時候，你那眼神騙不了人，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一眼便認出你了。嘿嘿，齊陌被人帶走，我見你跟了過去，便知要出事，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原來蘇辰被齊陌攔住，連接兩拳後，終於是引來了當時大廳中的賀喜眾人，而樊玉瀾隱身其中，認定齊陌分明是有意刁難，這才想著替蘇辰出一口惡氣。在齊陌被帶走後，她便尾隨其後，趁機殺了兩名朱雀院弟子，卻沒想到這一切都被大哥樊玉山看在眼裡。

  樊玉瀾微一沉吟，突然神情一凝，鄭重道：「大哥，拜託你一件事。」

  樊玉山難得見她如此慎重的表情，不由一怔，道：「說吧。」

  樊玉瀾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道：「幫我勸一勸蘇辰，儘早讓他離開吧。」

  樊玉山似有所料，並未感到任何奇怪，只道：「他都已經是有婦之夫了，你還這麼關心他？」

  樊玉瀾突現慍怒，顯然不樂意聽到「有婦之夫」四字，樊玉山卻是嘴角上揚，與樊玉瀾雙眸對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果然，未過多久，樊玉瀾便敗下陣來，緩緩道：「這是我欠他的。」不知為何，此刻卻是想起了當年在西州雪域一幕，那名性情執拗頑固的少年，拼死也要留下她，時至今日想起，仍然覺得有那麼一絲甜意。

  「紅袖與他青梅竹馬，本就該是最合適的一對。」

  樊玉瀾最終妥協，不知為何，得知此事，反覺心安。

  「嘖嘖，好酸！」樊玉山頗感意外，倒是小看了自家小妹的胸襟，莫非是人在高位久了，都會變得淡然無情？

  「告訴我原因。」樊玉山不依不饒，他決定不再讓小妹「胡鬧」下去，於是問道：「是不是為了天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