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見過門主

  習戎、祝文成、連淮各自光著膀子，與廖子鳴一樣，對蘇辰的身份都感到一絲茫然。

  廖子鳴為人穩重，被無為道人委以重任，總體負責二殿三堂二閣的建造，在去叫習戎、祝文成、連淮三人的路上便在思忖，好好的怎麼又會多出一位門主？此刻十人聚齊，但見「蘇辰」這位陌生男子與紅袖姐舉止親密，儀表不俗，終於忍不住問道：「師父，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為道人起身，神情肅然，一眾弟子見師父如此，也不敢托大，均都原地站了起來。

  無為道人清了清嗓子，鄭重道：「先別廢話，隨我見過門主！」

  眾弟子茫然行禮，顯然並非出於真心。紅袖與他們相處多年，知曉個人脾性，將眾人言不由衷的表現看在眼裡，無奈提醒道：「道長，我想你還是將八歧門的創立過程再說一說吧，不然人心不齊，對我八歧門以後發展可大為不利。」

  過往十年，八歧門以無為道人、紅袖二人修為最高，加上無為道人對紅袖一向都是下意識的秉持著下屬之禮，連帶著一眾弟子對紅袖也自然而然的生出敬畏之心，她一開口，眾人頓時一喜，想聽師父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為道人瞪了眾弟子一眼，不怒自威，除了郭黎山、玉星元二人外，其餘六人都忍不住身子一顫，頗為緊張。無為道人沉聲道：「看來是為師平日裡對你們管得太松，連為師的話也要質疑。」

  眾弟子不知該如何應答，忙對郭黎山使眼色，這位小師弟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師父對他也沒有辦法，今日之事關係八歧門未來，顯然不能就此敷衍了事，必須得將此事說明白才行。

  誰知道郭黎山這小傢伙今日卻跟啞火一樣，對六位師兄的眼色視若無睹，心下卻在腹誹，「開什麼玩笑，師父這個老頑固難得如此認真，事情肯定沒有想像中簡單，老子才不會當出頭鳥，憑白去受冤枉氣。」

  郭黎山人小鬼大，極為聰明，偏偏陣法天賦爛的一塌糊塗，今日不知道是不是踩了牛糞大便，運氣太背，無為道人視線鬼使神差的落在了他身上，問道：「黎山，你有話說？」

  郭黎山心裡暗罵，師父我今日可沒闖禍，幹嘛這麼針對我？卻不知無為道人也看出眾弟子心中疑惑，故意將矛頭引向郭黎山，讓他引出自己接下來真正想說的話。

  論心機，郭黎山哪是無為道人的對手，當下忙道：「師父，不關我事，你要我改認門主，我早就已經認了，只是咱們這些年都是把你當成老大，現在突然冒出個人，還在師父你老人家之上，師兄們肯定會有不服。師兄們也是為了宗門著想，不願這好不容易當成家一樣的地方突然就落到外人手裡。」

  郭黎山腦子活絡，一下便將六位師兄的顧慮說了出來，他下意識的偷瞄了一眼蘇辰，見他神色不動，並未生氣，不禁鬆了一口氣。

  無為道人冷哼道：「外人？現在為師就明白告訴你們，八歧門是咱們門主創立，為師只不過出點勞力，算不得什麼。要沒有門主在，為師也沒有性命收你們幾個兔崽子入門。」當下又將蘇辰被困冥神殿十三年的事提了出來，眾人為之一驚，不禁又對蘇辰另眼相看，無為道人補充道：「此事是我八歧門的隱秘，爾等絕不能外傳，聽清楚了嗎？」

  師兄弟神色一凜，點了點頭，冥神殿在十三年前影響極大，六人雖然年輕，卻也聽說過此事，不敢將此事外泄出去。

  無為道人察言觀色，心知幾個徒弟心中已經認同了蘇辰的門主之位，暗自鬆了口氣，又道：「現在明白為師堅持以副門主自居是什麼原因了吧？」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明白師父平日裡一定要在自己「門主」稱謂前加一個「副」字的真正緣由，廖子鳴身為大師兄，當先躬身行禮道：「弟子廖子鳴見過門主！」

  其餘五人也都依樣行禮，道：

  「弟子寧方見過門主！」

  「弟子程昱見過門主！」

  「弟子習戎見過門主！」

  「弟子祝文成見過門主！」

  「弟子連淮見過門主！」

  六位記名弟子神色恭敬，率先行禮，反倒是郭黎山、玉星元少年心性作祟，口不對心，尚未真正承認蘇辰的身份。

  八歧門各大建築尚未完工，十人只好席地而坐，在這飛泉山山頂開始了八歧門的第一次交談。

  蘇辰當先感嘆道：「一別十三年，想不到當年的一個想法已經有了雛形，道長，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無為道人道：「分內之事，門主囑託，貧道絕不敢忘。」

  蘇辰笑著補充道：「要準確說來，我八歧門子弟現如今當有十一位，除了在座各位外，另有一位妖族後裔，叫做朱逆，想必過不了多久，諸位便會見到了。」

  眾弟子紛紛露出驚奇之色，沒想到門主神通廣大，竟能收服妖獸為己所用，卻見師父無為道人一臉黑線，眉頭大皺，郭黎山好奇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無為道人蹬他一眼，冷聲道：「住口，不許插嘴。」朱逆與他八字相衝，這頭護山聖獸要真回來了，那他的安寧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蘇辰如今修行亦有多年，再非初出茅廬的雛兒，知曉這些八歧門新人年紀輕輕，心思難定，自己若不露一些手段，恐怕很難讓眾人信服，心念一轉，已有主意，當下便道：「八歧門既已成形，在下身為門主，自然也不願讓道長十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今日當提醒各位一下八歧門的立派宗旨，當將『萬千道法，殊途同歸』八字銘記於心。八歧門弟子切記不可有門戶之見，天下萬法也當無高下之分，關於這一點，還請道長以後多加提醒。」

  無為道人道：「門主放心，貧道收徒之時便已經再三強調過了。」

  蘇辰又道：「冥神殿被困十三年也不是一無所獲，我近來對道法修行頗有所得，接下來我會用七日時間在此為諸位講述一二。諸位今夜早些休息，明日辰時，在這裡集合便是。」

  無為道人畢竟是成了精似的人物，聞聽此言，心下大喜，只是有諸位弟子在場，只好將情緒內斂。

  廖子鳴六人則紛露喜色，隱隱有一絲期盼，或許這位門主當真是功參造化，能令他們在修行上更進一步。

  入夜，明月高懸。

  蘇辰、紅袖並肩立於山頂。

  山頂視野開闊，飛泉山盡可收入眼裡，月輝灑下，籠罩天地，偶有夜鳥飛行，打破深夜之靜。蘇辰不禁感嘆道：「道長的天吟術確實是高深莫測，飛泉山上承天下接地，不失靈秀之氣，正適合八歧門發展。」

  紅袖會心笑道：「公子剛回來，八歧門恐怕將有很多事需要你操心的了。」

  蘇辰並不否認，「確實如此，開宗立派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更何況自己的『野心』還不小。」說到這裡不禁哭笑不得，當時自己一腔熱血上涌，想要給世人印證一番道理，完全沒想到這之後將要付出的心血將會是多麼巨大。

  蘇辰輕嘆一聲，將紅袖抱入懷中，輕聲道：「丫頭，這些年委屈你了。」一個是心系郎君安危，不肯離去，一個是掛念父親消息，不能歸家，沒想到陰差陽錯，兩人在這雲霜城相遇，看似偶然，卻又有讓人為之歆羨不已的緣分。

  「公子被困冥神殿中十三年，最委屈的該是你才對。」

  紅袖低聲回應，二人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紅袖心中卻隱隱在期盼著什麼發生。

  「嘻嘻。」

  嬉笑之音突然傳來，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濃情蜜意，蘇辰微微一怔，只見一道少女身影正快速往山下跑去，紅袖俏臉微紅，道：「定是星元那個小丫頭。」

  蘇辰見她滿臉緋紅模樣，月輝映照下平添幾分嫵媚，心意一動，抱著她瞬身而去。

  「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夜色正好，咱們得做些什麼了，不然老爹就得怪我沒有家族責任了。」

  紅袖芳心狂跳，本已緋紅的臉頰已然紅透。

  ******

  旭日初升，八歧門十人再次齊聚飛泉山山頂。

  無為道人心知今日蘇辰所講定然非同小可，特意讓木工們休息七日，另又布置了一個小型隔音陣，如此一來，本門功法想要泄露也難了。

  郭黎山打著哈欠，有些精神欠佳，被無為道人一瞪，只得撇了撇嘴，乖乖挺直腰板。

  蘇辰見眾人到齊，隨即開口介紹道：「有一件事先給諸位說明一下，我雖開宗立派，仍然還是東州大衍宗弟子，諸位將來若是與大衍宗弟子打交道，理當先禮讓三分。」

  廖子鳴六人神情突然一凝，大衍宗身為五大玄門之一，在修真界的地位不言而喻，六人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能與大衍宗聯繫在一塊兒，一時間喜形於色，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