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齊陌

  大漢哼了一聲，聲如悶雷道：「先上酒，再收拾。」

  小二搓了搓手，硬著頭皮道：「好嘞，大爺，我這就給您送來，不過您看這酒錢」

  「沒有！」

  大漢說得理直氣壯，卻是讓眾人愣在當場，搞了半天原來是個吃白食的，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英雄好漢。眾人只覺沒勁，又自顧自喝起酒來，卻聽那大漢又道：「文百里欠了老子一大堆帳沒還，喝他一點酒是看得起他。」

  朱雀院三長老文百里，因好酒成名，南州一帶被不少豪客推崇，稱之為「酒中火雀」，名氣之大，甚至在朱雀院宗主之上。眾人一驚，這人好大的口氣，竟敢直呼之名，當下便有人大聲罵道：「誰他娘的口氣這麼臭，飯可以白吃，酒難道能白喝？」

  那人不滿聲剛落，便見到酒桌旁赫然坐著一人，虎目囧囧，向他瞪視而來。

  那人驚疑不定，轉身往那大漢位置望去，卻見那大漢紋絲未動，身旁這位「不速之客」與那大漢又是一般無二的模樣，一口烈酒哽在喉嚨，再難吞下。

  「身外化身？」

  眾人瞧見此幕，震撼連連。天闕樓小二畢竟見多識廣，心知今日遇上了一位修道界的強者，忙道：「大爺息怒，小的這就給您取酒。」

  大漢淡淡「嗯」了一聲，並未再為難小二，剛才發出不滿之聲的那人眼見桌旁化身消失，也不禁鬆了口氣，此刻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哪敢逗留，一溜煙便跑得沒了蹤影。

  未久，烈酒上桌，大漢面露喜色，舉起酒罈子便往嘴裡灌了一口。眾人都為他這身豪飲姿態所震，心中不禁嘀咕：「這他娘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突然之間，眾人眼前一花，卻見一位青衣裝扮的年輕男子大咧咧的在大漢桌旁坐了下來，口中笑道：「齊大哥，咱哥倆好久未見，喝上一杯如何？」

  青衣男子面相不俗，只是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明眼一看，便知此人也是個孤傲之人，精神不振表現的則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後對外物的不屑一顧，有人認出青衣男子，低聲道：「竟然北州紫元宮的秦豐！」

  眾人聞言吃驚不已，百年之前，正魔兩道交戰，大衍宗趙義、紫元宮秦豐和朱雀院齊陌曾聯手逼得魔道中人潰不成軍，三人自此名聲大顯，威振五州，那青衣男子若是秦豐，那他口中齊姓大漢莫非便是朱雀院的齊陌不成？

  若當真如此，此人之前對朱雀院三長老的種種不屑也就可以理解，畢竟齊陌的「惡名」同「威名」一樣，在這南州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你怎麼來了？平白無故打擾老子酒興！」

  齊姓大漢皺了皺眉，酒罈子磕在桌上，發出沉悶聲響。

  「齊大哥好像並不歡迎我？」

  秦豐笑了笑，取過酒杯，將酒罈中濺出的酒水一一接取，送入口中，酒味辛辣，忍不住道：「酒確實是好酒。」

  「可惜你不是好酒之人，咱倆雖然並肩戰過一場，卻非知己，這酒老子是不會陪你喝的，趕緊滾回你紫元宮去。」

  齊姓大漢似乎並不待見於他，迅速下了逐客令。眾人聽其言語，已然確信此人正是那傳聞中的朱雀院弟子齊陌。

  秦豐無動於衷，只是淡淡笑道：「小弟這次是奉師命前來恭賀烏師妹大婚，恐怕不能聽命於齊大哥了。」

  齊陌冷哼道：「少拿雞毛當令箭，不過一場婚事罷了，值得你親自過來？他奶奶的，跟你小子說話就是費盡，趕緊的，有屁快放，少在老子面前裝腔作勢。」

  「多年未見，秦大哥還是老樣子。」秦豐苦笑搖頭，道：「既然如此，小弟也就直言好了。」他頓了頓，改以傳音道：「魔人猖獗，連奪蒼龍、白虎兩大傳國玉璽，如今又將南下，對朱雀玉璽虎視眈眈，分明是沒想咱們放在眼裡。小弟近日閒來無事，四處遊走，正巧在三百里外出現了魔人蹤影，這次是想請齊大哥出手，好讓魔人也知道知道咱們玄門弟子的厲害。」

  齊陌嘿然冷笑，同樣以傳音回道：「怎麼，魔人中莫非還出現了什麼大人物不成，連你也對付不了？再說你這傢伙向來不愛管閒事，幾十年不見，怎還變得婆婆媽媽了？」

  秦豐苦笑道：「實不相瞞，這次小弟身不由己，並不能出手。」

  齊陌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秦豐道：「說來慚愧，在下有個不成器的師弟名叫樊玉山，與現今聖宮少主樊玉瀾乃是親兄妹的關係。現如今正魔不兩立，樊玉瀾在魔道中的超然地位正好讓我這師弟處在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樊師弟性子衝動，對他這位小妹又是疼愛有加，讓他除魔衛道確實有點難為他。」

  齊陌不耐煩道：「挑重點說。」

  秦豐歉意道：「齊大哥別急，容小弟再囉嗦兩句。樊師弟性子不壞，雖說有個入魔的小妹，但自己卻是堂堂正正的正道中人，但十三年前神威大將軍那件事後，樊師弟被正道不容，音訊全無，我也是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了他的下落。」

  齊陌聯想起秦豐所求之事，接口問道：「這小子莫非也入魔了不成？」

  秦豐搖了搖頭，道：「樊師弟性子雖然衝動，卻是個剛硬的漢子，正道雖不容他，魔道之路樊師弟卻是不屑去走的，反而這些年來遇魔殺魔，做了好幾件大快人心之事。」說著便笑著看向齊陌，大有為他自豪之意。

  齊陌心領神會，問道：「西州血骨公子，北州的黑天蝙蝠、九指邪少，南州九幽老怪的小徒弟牟藏山，這幾個新晉冒出來的魔道天才，莫非都是死在那小子的手上？」

  秦豐笑道：「正是，想不到齊大哥竟也聽過。」

  齊陌神色稍緩，道：「英雄出少年，這小子的行事頗合老子的胃口，早就想會會此人，沒想到竟是你紫元宮的人。嘿嘿，這小子連殺數名魔道人傑，九幽老怪更親自下令追殺此人，玄門正道那些老頑固壓根兒又不會將這些事放在心上，更何況如今也有書名玄門弟子喪生在他的手上，樊玉山這是將正魔兩派的路都給堵死了，要是沒人搭把手，這小子怕是活不了多久。」

  秦豐接口道：「玄門那幾名弟子是什麼品性，齊大哥想必要比小弟清楚，小弟就不多說廢話了，總之一句話，小弟我深信樊師弟的為人，絕不會濫殺無辜。樊師弟現如今被困三百里外的明峰山，九幽老怪不久後就會趕到，小弟礙於身份，不便出手，正要請齊大哥幫這個忙。」

  齊陌微一沉吟，便道：「秦豐，你倒是說說今日這件事，你得欠我多大的恩情？」

  秦豐知他已經答應相助，展顏笑道：「今後齊大哥的酒錢就全包在小弟身上好了。」

  齊陌冷哼道：「文百里的酒本來就免費，其他的酒又入不了老子的眼，讓老子好好想想」兩人無聲交流，只急得酒樓眾人抓耳撓腮，都想聽聽這兩位傳說中的年輕豪雄私底下會交流些什麼，突聽破風聲響，竟有人在赤羽城上空御劍飛行，眾人心下一凜，均想這他娘的除了朱雀院弟子執行要事外，恐怕也沒其他可能了。

  齊陌聞聽破風聲，臉色微變，沉聲道：「趕緊帶路。」

  秦豐微微一笑，做了個「請」姿，兩人身影一閃，便即消失而去。

  未久，兩名青年弟子御劍而來，為首之人儀表不俗，神色冷靜，天闕樓一眾豪客中有識得此人者出聲道：「諸位，新郎官駕到，咱們喝起來！」

  那為首青年正是朱雀院第三代弟子宋頎，六門會武時雖僅列前八，但在紫元宮落星谷中機緣不凡，修為後來居上，一個月前剛突破至止觀境，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況喜上加喜，此刻立於酒樓之中，自有一股令人稱羨的氣勢。

  在他旁邊那位青年姓秦名虎，管朱雀院宗主秦霄叫一聲叔父，同樣是參加過六門會武的佼佼者，二人外出，一向是由他對外，只聽他道：「諸位英雄，可見過齊陌師兄路經此地？」

  一眾豪客大笑道：「早就走啦。」

  秦虎眉頭一皺，欲待細問，轉念又想這酒樓中儘是「凡夫俗子」，要盼著他們知曉齊陌師兄的蹤跡，只怕有些不切實際，搖了搖頭，視線最終落在了那堆積如山的酒罈上，對宋頎道：「宋師兄，你看！」

  宋頎走近，對著酒罈嗅了嗅，烈酒味尚未完全散去，其中更有一絲霸道至極的炙熱元氣，宋頎道：「齊師兄看來已經來過了。」

  秦虎道：「宋師兄，咱們追還是不追？」

  宋頎無奈嘆道：「要是不追，你怎麼跟湯師姐交代？」

  秦虎聽他提及湯師姐便有些頭皮發麻，苦嘆一聲，只好隨宋頎繼續追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