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長弓

  未久，那沙漏中的流沙便已流盡，老人咳嗽一聲，朗聲道：「受白山先生邀請，今日競寶由老夫秦放主持，時辰已到，咱們就不用多等了，請各位亮燈吧。」

  蘇辰、紅袖同時一愣，卻見蕭淵駕輕就熟的在房間角落取了一個打火石，隨即走向窗邊擺設的唯一燈籠，將其中燈芯點燃道：「這是白山院的老規矩，點燈識人，今日競寶來了多少人我們也能心裡有數。」

  二人同時露出恍然之色，想不到這位白山先生倒是想得十分周到，少頃，將近四十二展燈接連亮起，卻聽秦放突然道：「好，今日到場共有四十二位道友，秦某也走個過場，給大家提前預知一聲，今日共有十五件異寶參與競拍，其中靈寶十三件，仙寶兩件，請諸位自行斟酌取捨。」

  秦放話音一落，現場不時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就連蘇辰也不由漏出一絲差異神色，嘆道：「今日倒是來著了，沒想到竟會有仙寶出世。」

  蕭淵苦笑道：「誰說不是呢？白山院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極好，若不是秦老親口說出，我等絕對想不到還會這等好事，現如今其他人怕是都後悔得不行。」

  「後悔？」蘇辰面露疑惑。

  蕭淵若有深意的一笑，道：「蘇兄別忘了，從白山院走出的寶貝，必定會染不少血的，這些人肯定會覺得今天帶來的人少了，否則待會兒競寶結束，又怎能從中討些好處？蘇兄，咱們不如靜觀其變，看看這仙寶究竟是何方聖物。」

  蘇辰點了點頭，未久，房間內飄起一陣茶香，紅袖極為熟練的斟起茶來，本顯緊張的氛圍終於出現了一絲短暫緩和。

  仙寶出世，一來就是兩件之多，各房間內騷動未止，已有人不滿道：「白山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既有仙寶，為何不提前說一聲？」

  秦放又是呵呵一笑，早有應對之辭，「怎麼，道兄是想多派些人手，好趁火打劫？」

  秦放直言不諱，那人面上難堪，只是哼了一聲，道：「本座自然沒有這個意思。」

  那人鬧這一出後，便不再多言，眾人也都安靜下來，秦放這才續道：「諸位稍安勿躁，待見了那兩件仙寶再商議不遲，好了，廢話不多說，老朽這就為諸位介紹今日競賣的第一件靈寶。」對著旁邊守護點了點頭，位於邊角的一道暗門在悶響聲中打開，兩名大漢推著一件肥圓大鼎走了出來，不少人都輕咦出聲，似乎沒想到今日第一件靈寶竟是此物。

  秦放摸了摸鼎上盤踞的九條龍身，緩緩道：「九龍鼎，七品煉丹器，是白山先生往日愛物，諸位應該有人已經見過，此鼎由陰元離火鍛造，雖為七品，煉製一些八九品的丹藥難度也不會太大，起拍價兩千元氣晶石。」

  「兩千五百晶石！」

  秦放話音剛落，便有人搶了個「開口紅」，立時有聲搶口道：「兩千八百晶石！」

  「三千晶石！」

  「三千二百晶石！」

  ……

  蘇辰、紅袖都是首次參加這種競拍，一時頗感新奇，七品以上的煉器鼎在市面上已經極為罕見，像這類煉丹器物一般都會掌握在頗有實力的煉丹大家手裡，即使干放著積灰，也絕不會輕易出售，蘇辰自問若無天蟾鼎在手，今日非得跟這些人搶上一搶，卻見蕭淵搖頭笑道：「九龍鼎七品之身，兩千元氣晶石已是天價，這些人競爭得如此熱鬧，不過都是賣給白山先生一點情面罷了。」

  未久，便聽東側包廂里一人以四千元氣晶石的高價徹底震住全場，秦放一錘定音，道：「七品九龍鼎，就歸東廂這位道友了。」

  過得片刻，白山院的兩位大漢重新將九龍鼎推了回去，復又拿出一件鏽跡斑斑的長弓，小心放在那根雕平台之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便將這看著不太結實的長弓給毀壞掉，自己可承受不起。

  眾包廂里已經有人罵道：「這他娘的是什麼玩意兒？千里迢迢趕過來，就為了這？」

  「這柄長弓血氣很重啊，可惜時日太久，已經不堪大用了。」

  「這又是誰他娘的從斷天谷里翻出來的破爛貨？」

  「秦老，趕緊的，別耽誤功夫。」

  ……

  過往市坊交易，也不乏此類顯赫一時的靈寶被人從地底挖出，但大多都破敗不堪、經不住歲月長河的侵蝕，往昔盛景不再，卻只能落得被後人嫌棄的境地。龍牙城中對這類靈寶見怪不怪，尤其是斷天谷內千年前發生的一場大戰，更是有無數奇珍異寶長埋地底，後人貪念作祟，也常常深入斷天谷碰碰運氣，像那長弓之類的物事，之前也曾出現過數次，均沒有任何出奇之處，眾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果不其然，秦放的聲音也沒有任何激動，只是淡淡說道：「此物無名，正如諸位猜想，是從斷天谷偶然所得，諸位若有感興趣的，可以出價，起價五百元氣晶石。」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長弓雖然已不復往日雄風，但出於對先輩們的尊敬，白山院仍是沒有將競價壓到一個不忍直視的地步，蕭淵不禁贊道：「像這類遺存多年之物，靈氣盡喪，若是放在其他交易市坊，起價最多也就三百晶石，白山先生直接抬價至五百，看來對先輩們的敬意卻是要遠勝我等，咦，蘇兄，你怎麼了？」

  蘇辰此時注意力已經全放在了那不起眼的長弓身上，心中激動卻已經有些壓抑不住。器物有靈，當初在大衍宗器雲閣中發現天蟾鼎，便是因為自身血氣與其產生了感應，只是後來方才得知這種感應是妖族血氣之間的天然呼應，正如眼前一樣，那長弓分明是在呼喚自己，可這種急迫感卻並非來自妖血，又能是從何而來？

  突然之間，腦海中靈光乍現，蘇辰霍地站起，悚然動容，死死盯住那件長弓，心中不停喊道：「搶也要搶回來。」

  「蘇兄！」

  蕭淵又叫了他一聲，見他一臉肅然，自己也忍不住朝那長弓多看了一眼，心想：「莫非有什麼奇異之處連我都察覺不出？」

  秦放等待了許久，仍未見有人競拍報價，五百元氣晶石畢竟還是高了，儘管藉助了白山先生之名，眾人似乎也不願意做這等毫無用處的虧本買賣。

  「若是沒人出價，」秦放輕嘆一聲，準備起手示意，進行下一件物品的說明，終於聽到蘇辰說道：「秦老，我出六百晶石。」

  秦放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問道：「諸位，還有出價的嗎？」

  少頃，秦放見依舊無人出價，便道：「這件長弓便歸西廂三號這位道友，接下來，為大家說明今日的第三件物品，冥香幼蟲，諸位請看……」

  秦放將手中一件巴掌大的木盒小心翼翼的打開，四周空氣受冷，立刻升起陣陣水霧，卻不影響眾人的觀察視線。

  場內終於第一次爆發出驚呼之聲，蘇辰心情激動，卻已無心再看，對蕭淵說道：「蕭兄，那元氣晶石乃是你們中州一帶的特產，你看……」蘇辰、紅袖剛到中州不久，只是換取了百顆晶石作為應急之用，要想付清那六百晶石，蘇辰不得不另想辦法。

  蘇辰話未說完，蕭淵已擺了擺手，笑道：「區區六百晶石，就由蕭某做個順水人情，替蘇兄付了便是。」

  蘇辰受了宋縉影響，「因果」二字說大說不大，說小不小，蕭淵明擺著是要替他付了這筆「巨款」，蘇辰不願憑白受這麼大一個恩惠，便道：「我身上有一些靈草仙木，蕭兄若是不嫌棄……」

  蕭淵再一次打斷他道：「蘇兄若執意如此，便請將這些靈草仙木拿到玉清樓換一些晶石便可。」

  蘇辰點了點頭，先行謝過，二人一時無話。

  冥香蟲的競拍進行得尤為激烈，兩千晶石的起拍價經過數輪爭搶，最終以五千晶石落在了蘇辰三人的隔壁房間。一個是以五千晶石拍下物超所值的冥香蟲，一個是以六百晶石拍下靈氣全無的破爛長弓，二者立時形成鮮明對比，眾人也都忍不住討論起來。

  蘇辰自是懶得理會，未過多久，一位青衣女子突然敲門進入，身後同時跟來兩位大漢，手中正抬著一件鏽跡斑斑的長弓，青衣女子知道規矩，當下話不多說，只道：「三位，這是你們剛才拍下的物件，請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