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食人沙漠

  八百年前的一場正魔交戰，打得星月無光，無數魔人喪生於百里湖畔，方才成就墜魔湖之名。自此之後，正道勢昌，統領天下八百年，魔道之勢難以再起。

  天地玄黃共計四千人的大軍沿著雲江城先行北上五十里，到達墜魔湖後便就此分成思路，以蘇辰、武青為首的天字旗先行往東，早有軍令下達，此行往東三百里，若遇魔人，務必清剿。

  蘇辰、武青雖為統領，畢竟沒有過帶領千人將士遠行作戰的經驗，在徐越特意安排下，久經沙場的老將曹游被同時安排進了隨行隊伍當中。

  大衍宗弟子木瓊過往便是神威軍中的一路偏將，戰功卓著，深得神威軍將士的敬重，此次也主動請纓，加入到了天字旗中。

  曹游、木瓊的加入，都有合理的理由，最讓眾人感到意外的，則是天月殿弟子慕容青，此次遠行作戰，慕容青沒有加入蕭淵所在的玄字旗，而是跟著蘇辰、武青而來，頗有些郎妾相隨的味道。

  朱逆這頭上古異獸不知為何，對慕容青頗有好感，也跟著一同隨行，時不時在隊伍中插科打諢，倒是平添了許多樂趣。

  這樣一來，天字旗千人隊伍，便有木瓊、慕容靜、朱逆、武青和蘇辰這五位道術強者，相信即使碰到魔人，也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一路上，蘇辰都在跟曹游請教帶軍遠行作戰的要領，曹游知無不言，就連木瓊也時不時贊同點頭，眾人對曹游的行軍經驗自是沒挑剔可言。

  沿東將近行了百里，卻是連點魔人的蹤跡也無，眼看空氣中已有明顯的沙塵漂浮，曹游便道：「二位統領，再往前十里，便將進入雲蜃沙漠的地界，不如在此先行安營，養精蓄銳一晚，明日再行出發可好？」

  蘇辰點頭道：「行軍之事，我是外行，曹大哥，你來安排便是。」

  曹游道：「既然如此，那曹某就當仁不讓了。」當下吩咐下去，讓眾將士分營紮寨，起灶生火，準備起今天的晚飯。

  為了方便，曹游將天字旗千人隊伍分為了十個小隊，臨時起用了十名百夫長，統一向他匯報軍情。魔人狡詐陰狠，為防不測，曹游又從中抽調了將近二十名經驗老道的士兵，吩咐沿路探查，一有異動，立刻以赤色箭筒示警。眾人見他調度有序，都心生佩服，武青更是不動聲色的向曹游請教了許多帶軍之事。

  未久，日已西斜，眾將士生火起灶，弄得熱火朝天，蘇辰、武青、木瓊、慕容青、朱逆聚在一起商議，眼見天生繁星，夜幕降臨，朱逆仰天一趟，開始感嘆起自己的不幸。

  五人中，也就蘇辰能夠深切體會到他口中所言的不易，不管是宋縉也好，師父公孫啟也罷，哪一個不是能夠隻手遮天的人物？自從跟了他這個名義上的主人後，朱逆的修道之路確實談不上有多順。

  蘇辰失笑，看嚮慕容靜，拜託她帶自己安慰一兩句，慕容靜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理睬，經過這一天的相處，她早已看出朱逆與蘇辰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

  蘇辰一陣頭大，對朱逆這傢伙當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只得任由他躺在地上撒潑。過不多久，曹游已將晚飯親自送來，對五人笑道：「諸位，行軍在外，粗茶淡飯，請將就一二。」

  朱逆霍地起身，瞧見飯菜如曹游所說，當真是粗淡得不行，感覺老大無趣，嗖的一聲，竟是化成赤焰猊真身遠行而去。眾將士大多都是頭一次瞧見體型如此龐大的上古異獸，當下紛紛驚嘆出聲，甚至有人笑罵道：「早知有這麼一頭火靈妖獸在，就不用生火生得這麼麻煩了。」

  蘇辰聞言暗忖道：「幸虧朱逆這傢伙跑遠了，要讓他聽到，非得揍此人一頓不可。」

  一段小插曲過後，眾人這才開始真正享受今天的晚餐，席間蘇辰問道：「曹大哥，前方那片大漠有什麼講究嗎？」

  曹游道：「諸位可曾聽過食人沙漠？」

  蘇辰、慕容青面色微變，武青對大武皇朝境內的山川地理頗為熟悉，內心震撼卻是明顯重於二人，唯獨木瓊無動於衷，只聽他道：「墜魔湖與食人沙漠都是產生於八百年前那場正魔大戰，據說當年正魔雙方的兩位無量境前輩在沙漠中兩派俱傷，隨行而來的人更是不計其數，那場大戰後，無數枯骨便埋於此。」

  曹游嘆道：「八百年歲月，風沙流向變了又變，大漠中的白骨長期暴露，大多都已經風化了，但是仍有一些修道強者死後怨靈不散，這些年來，若沒有修行者相隨，我等將士也是不敢輕易深入。」

  慕容青突然問道：「曹大哥，聽說八百年前那場大戰，不僅僅是正魔兩方，似乎連妖族強者也來了不少？」

  曹游點頭道：「慕容姑娘不愧是玄門正宗的弟子，這等隱秘若不是我們常年在邊境待著，換做外人是絕難知曉的。」

  蘇辰暗叫慚愧，沉吟道：「食人沙漠既然如此危險，在下既然身為天字旗統領，便絕不能眾兄弟們隨我等冒險，曹大哥，不如你等就此停步，尋找魔人之事便交給我們幾位好了。」

  武青聞言笑道：「一入神威軍，便要捨生忘死，神威軍這麼多年縱橫整座東州，靠得便是這份悍不畏死的勁頭，蘇兄，看來你對神威軍還是不太了解。」

  曹游也附和道：「殿下說得沒錯，神威軍十萬將士，個個兒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統領大人若是顧念我們的安危，想要我們這一千兄弟打道回府，那真是比殺了我們還難受。」

  蘇辰內心敬意油然而生，便不再往這方面做過多計較，「既然如此，那就請眾位隨我等一同闖一闖這食人沙漠。」為了以防萬一，蘇辰仍然堅持讓曹游留下一百將士在此處等候，若是一個月內仍不見有何消息，便讓這一百將士不必等候，可先行回到神威軍大營。

  商議已定，眾人便各自找營帳休息，直到此刻，蘇辰方才有空閒下來，他對於木瓊的加入一直有所疑問，便徑直來到木瓊的休息處。

  木瓊對於蘇辰的到來並未感到有何意外，當下微笑道：「師弟，你終於還是來找我了。」

  回想當年，蘇辰參加大衍宗入門測試前，曾在涼心亭中得了木瓊指點，此後五年，兩人竟未再有任何碰面，蘇辰一直引以為憾，便道：「五年前若不是得師兄指點，師弟我絕對走不出涼心亭，今日無論如何得向師兄道一聲謝。」

  「陳年舊事，提他做甚？」木瓊擺手一笑，道：「師弟找我，想必還有其他要事，不妨直說。」

  蘇辰道：「既然如此，師弟只好問一個不當問的問題，老實說，師弟這個統領位置交給師兄最為合適，師弟實在不明白，師兄此次隨行，為何選在我正字旗？」

  木瓊打趣笑道：「若我說跟師弟相熟，師弟信不信？」

  蘇辰搖了搖頭，目光清澈，「師兄，這種話對外人講講也就算了，師弟不會信的。」

  木瓊在營帳中坐了下來，道：「師弟請坐吧，站著說話你不累，師兄可累了。」

  蘇辰只好坐下，靜等下文。木瓊沉默半晌，思緒似乎回到十五年前，只聽他道：「十五年前，我也同師弟一樣，做著神威軍統領的位置，比較幸運的是，手下千人將士沙場之上殺敵無數，為了攬了不少功名，漸漸也有了些名氣。」

  木瓊將軍的事跡蘇辰即使幼年時遠在西州，也曾有所耳聞，其名氣之大，幾乎與大師兄趙義並肩，只是後來木瓊因被懷疑與魔道密切接觸，導致手下千人士兵全部喪生，被趙義下令責罰，自此消失多年。蘇辰好奇問道：「十五年前，師兄突然退影，我在來大衍宗之前便聽到兩人提及過，趙師兄當年責罰你，究竟是何原因？」

  當年那件事在木瓊心中藏了太多年，蘇辰本沒抱希望，覺得木瓊會當真將他說出來，不料木瓊卻道：「當年確是我一人之過，才導致了手下千餘將士喪生，若不是遇上了她，或許便不會如此。」

  「她？」蘇辰沒有追問，心知木瓊有了將之和盤說出的打算。

  木瓊續道：「那人名叫傅雲柔，是位修煉了兩百多年的女子，修為高深，擅長撒豆成兵之術，魔道中有人稱她為雲姑。」

  「雲姑」之名，早在百年前確實就已經傳播天下，只是此人亦正亦邪，做事從無法則可言，正道中常常將其歸入到魔道之中，依雲姑的性子，漸漸也就自稱為魔人。

  十五年前正魔兩派的一場紛爭規模雖然不大，卻是影響極大，木瓊所帶領的上千將士在與以雲姑為首的魔人對戰中傷亡慘重，原因無他，只因木瓊早已情根深種，不願意對雲姑痛下殺手，這才有了後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