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麒麟紋

  樊玉山將體內險些湧出的殺氣壓下，卻聽秦瀚續道：「師弟不必動怒，你入我紫元宮十年，你的底細早就被長老們查得一清二楚，這些年來念在你行事並未有何出格之舉，長老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樊玉瀾雖為魔人，若因此原因便將你也視作魔人看待，那幫老糊塗豈不是跟魔人沒什麼兩樣？」

  神州大陸五大玄門，成名前輩們行事必然會遵循「正道」二字，這一點樊玉山倒是沒有任何懷疑，「師兄，為何突然跟我提這個？」

  秦瀚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又道：「今日師父跟其餘五派掌教私下商議了一件事，不巧的很，正好被我打聽到。魔神秦風煙甦醒之後，近年來魔人的勢力越來越猖獗，大衍宗宗主封無宇提了一個建議，這一次六派比試，進入第三輪的八人將會組成一個小隊，前往大武皇朝邊境，其目的便是剿殺魔人。」

  樊玉山臉色鐵青，十指用力，發出「咯咯」聲響。

  秦瀚早知他會有此反應，起身拍了拍樊玉山的肩膀，道：「換做是我，處在師弟這樣的處境，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師弟想怎麼做，師兄我不會攔著，只是有件事想要拜託師弟。」

  樊玉山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師兄請講。」

  齊瀚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請師弟明日在對戰凌霄劍宗的弟子姜影時，能取勝就行了，可別下什麼重手。」

  樊玉山微微一怔，沒想竟是這麼一個古怪要求，秦瀚知他心中所想，便道：「凌霄劍宗的這名女弟子與我有些淵源，師弟就不要過問了。」

  樊玉山輕笑一聲，「師兄放心，明日且看我的手段。」

  ******

  六派比試的第三輪，以「乾」、「坤」、「坎」、「離」四座擂台進行，各占據東南西北四方，蘇辰再次被分到了坤字擂台，而這一次的對手，則是上一輪輪空的雷音宗弟子孔文。

  如今的西州已不是凌霄劍宗一家獨大，雷音宗弟子以拳入道，與凌霄劍宗分庭抗禮，蘇辰在西州長大，從小耳濡目染，雷音宗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自然不會生出小覷之心。

  「雷音宗孔文，請蘇大夫指教！」

  孔文一身儒士打扮，容貌斯文，舉止有禮，今日卻有不少紫元宮女弟子慕名而來，純從外貌來看，外人絕不會將他與一名拳宗弟子聯繫起來。

  蘇辰總覺得這人的名字太過熟悉，突然心念一轉，想起當年西州「十公子」排在第三的正是這位孔書生，韓良以詩文成名，孔文則是以博學多才為西州皇室爭強，只是誰也沒曾想此人最後竟成了拳宗弟子。

  真要說起來，如今這六派會武，三十位修道界新人中，曾經享譽西州的「十公子」竟已到了五位，南宮遠、樊玉山、孔文、韓良，再加上他蘇辰，都說神州廣袤，此刻卻又感覺小得出奇。

  或許，這便是修道界的魅力吧。

  「大衍宗蘇辰，請指教！」

  話音剛落，正待凝神迎敵，不期然耳畔刮過一陣勁風，蘇辰猛然抬頭，孔書生的身影在他眼中極速放大，蘇辰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揮出右臂，一記開山拳印向孔書生砸去。

  孔書生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上揚，當下不閃不避，同樣一拳向蘇辰撞去。

  「砰！」

  一聲悶響，兩人同時後退，不同的是，孔書生退後三步後便風輕雲淡一般率先止步，蘇辰卻是連連倒退，直到左膝著地，在地面劃出一道長達十米的深痕，整個身子方才停了下來。

  第一回合，很明顯是孔書生占了明顯上風。

  眾人驚呼出聲，完全沒想到身高八尺的蘇辰竟被逼得如此狼狽，蒙方忍不住皺眉道：「這傢伙在虛界風洞中閉關三年，莫非連一點長進都沒有？」

  孔書生的拳勁算不得如何剛硬，蒙方自信可以接下，而在他看來，蘇辰的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眼下又怎麼可能會輸？而事實上，與蘇辰同時入門的武青、鍾禮、姬彤也都有此疑惑。

  蘇辰開局不利，第一回合便吃了暗虧，那孔書生卻是眼光極為毒辣的人物，瞅准蘇辰行動，趁他尚未起身，身形一閃，拳影迅速朝蘇辰頭頂落去。

  蘇辰迅速翻身避開，孔書生一拳砸下，地面迅速裂出一個徑寬丈許的深坑。

  蘇辰尚未來得及慶幸，孔書生再次跟上，拳風極為凌厲，這次卻是將蘇辰的退路完全封死。

  蘇辰無奈一笑，只得使出醉翁步，以巧妙身法避開數重拳影。

  孔書生大怒，揮拳速度越來越快，四周虛空似已被打出些許殘影，蘇辰依舊以醉翁步閃避，不與孔文正面交鋒。

  「雷音宗不愧為西州拳宗代表。」

  蘇辰心下暗暗驚佩，自己幼年在也曾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加入雷音宗這樣的玄門正宗，如今能與之最為優秀的弟子在擂台上切戳，倒也滿足了他的心愿。

  拳法重形重意，形意皆備，方可有神。這段「形意神」三者缺一不可的理論，宋縉、朱逆以及大衍宗傳藝授道的師伯們都曾說起過，開山拳印則是大衍宗新人弟子都會修習的拳術，眼看孔書生的一套拳法形意兼備，都不禁暗暗點頭。

  「嘿！」

  眾人驚嘆之時，蘇辰身形頓止，八尺長身如野獸出沒，對拳影不管不顧，徑直朝孔書生沖了過去。

  野獸暴起傷人，常常選擇對方大意之時，這一點正是赤焰猊朱逆的行事準則，蘇辰有樣學樣，時機把握恰到好處，一身氣勢爆發，瞬間將孔書生逼得連退數步，開山拳每出一記，便似有一座無形小山被瞬間震碎。

  孔書生大叫一聲，一拳送出，終於將蘇辰避開，兩人重新相距十丈，冷風拂面，便似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眾人屏息片刻，孔書生身子微沉，重起拳勢，體內真元湧出，迅速將上身衣衫盡數扯碎，露出強壯的肌肉，胸口及整個右臂布滿奇怪的黑色條紋，眼神微微一觸，便覺寒意叢生。

  昨日剛敗於蘇辰之手的天月殿弟子慕容青突然驚聲道：「麒麟紋！」

  眾人不由出聲望去，對慕容青能一眼認出麒麟紋頗覺訝異，孔書生朗聲笑道：「慕容師姐好眼力！」

  修士煉體之法多樣，以大衍宗的天龍九變而言，主旨在「氣、血、骨」三字，當以氣淬體達到極限後，便可追尋外物刺激，實現破而後立。事實上，在虛界風洞的三年時間，蘇辰正是藉助天蟾鼎中的天蟾、天蟒兩大妖王的妖血實現了肉體淬鍊，成功完成天龍第五變，孔書生的麒麟紋想必也是這個原理，唯一的不同則是在那麒麟紋居然能夠在他身上顯化而出，這讓蘇辰心下警兆立生。

  「天蟾鼎，出來吧。」

  隨著蘇辰心念一動，天蟾鼎泛出赤紅妖芒現身而出，慕容青神色立刻變幻不定，這件以妖王魂魄煉製而成的丹鼎正是昨日攔下她水靈體質的靈寶，此刻再現，心頭難免會有一些異樣情緒。

  孔書生感受到天蟾鼎上散發出的妖王氣息，竟是有些莫名熟悉和興奮，當下道：「試試看是你的妖鼎厲害還是我的麒麟紋厲害。」握掌成拳，麒麟紋立刻泛出黑亮光芒，好似一隻上古異獸復甦，張開利爪向天蟾鼎迅速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