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蟾鼎

  蘇辰暗罵自己一聲，昨夜師父分明是讓二師兄荀翟帶他前來，想必便是考慮這其中的規矩，當下歉意道：「抱歉，師兄我待會兒再來。」

  折騰了許久，這才問到二師兄的住所，荀翟笑著讓他稍等，遞給他一枚黑色質地的木牌，其上刻了兩把交叉著的迷你小劍。

  蘇辰沒見到上面有任何姓氏，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荀翟笑了笑，道：「龐奎要是不認，讓他來找我便是。」

  蘇辰嗯了一聲，再次回到器雲閣，天色已經晚了，那叫龐奎的守閣師兄見到蘇辰去而復返，心下詫異，這批新人弟子當中只記得有七皇子武青、蒙方和姬彤三人入了內門，莫非眼前這位師弟便是其中之一？

  蘇辰將黑色木牌遞給龐奎，龐奎立時瞪大了眼，看著手中溫潤如玉的黑色木牌，聲音竟有些微顫，「師弟怎麼稱呼？」

  蘇辰道：「龐師兄，我叫蘇辰。」

  龐奎恍然道：「原來是蘇師弟，看來傳聞沒有錯，蘇師弟確實是拜入了太上長老門下。」大衍宗宗主以下只有七位長老不假，可在宗主之上，卻是有那位修行千年的老祖坐鎮，大衍宗能成為五大玄門之一，除了與宗主封無宇的震懾有關外，自然也得歸功於那位老祖的功參造化，龐奎將黑色木牌交還給了蘇辰，道：「師弟，請吧，有太上長老這枚令牌，六品以下靈器可以任取一樣。」

  蘇辰喜道：「多謝師兄！」徑直而入，前室中一副寬達十尺、長近二十尺的巨大屏風立刻吸引了蘇辰的視線，其上刻畫群虎下山之勢，一人盤腿坐於松木之下，長劍駐地在旁，正風輕雲淡的朝著群虎微笑。

  觀虎圖一現，觀者無不油然而生一股豪情，蘇辰也不例外，恭敬的向那人鞠了一躬，龐奎在門外瞧著，只是微笑不語。

  器雲閣自大衍宗成立之後便一直存在，到如今也已經有了三千多年，十二品靈器中前九品靈器大都存在於此閣當中，數量頗豐，蘇辰一時看得眼花繚亂，所幸他只為丹鼎而來，倒不用犯那選擇困難症。

  來到器雲閣三樓東側，上百件丹鼎存儲於此，蘇辰露出笑容，將手輕輕搭在旁邊的丹鼎身上，只覺入手冰涼，內心心血卻已經滾燙沸騰了起來。

  丹分天地玄黃四個等階，各等階又分三品，共計十二品。世人所謂丹鼎，便意味著丹與鼎常常分割不開，對應的器鼎也分十二品。

  蘇辰不會傻到真去尋找六品丹鼎，憑他如今的修為，哪怕神魂力再強大，也不可能御使得動一件六品丹鼎，是以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四品丹鼎上。

  即使是將範圍縮窄，四品丹鼎也有近二十件，這同六品以上丹鼎的屈指可數大為不同，正猶豫間，視線突然落在了左側那件渾身朱紅的丹鼎上。

  這件朱鼎兩個巴掌大小，高不過一尺二寸，類似一隻仰天張大了嘴的蛤蟆，與其他模樣中規中矩的丹鼎相比有些不倫不類。蘇辰走近，朝朱鼎摸了摸，只覺入手粗糙，一股類似血腥的味道這時不知覺間傳入鼻中，令得他血氣翻湧，險些便暈了過去。

  「邪物！」

  蘇辰下意識就將此物與魔道聯繫起來，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大衍宗既是五大玄門之一，「正邪不兩立」五字在那本弟子守則當中更被著重強調，又怎會存在這麼一件邪物？

  既然想不通，不如帶出去給師父瞧瞧，也好過選一件讓自己不感興趣的丹鼎。

  未久，當龐奎看到蘇辰捧著一件朱鼎出來後，神情微微一怔，失笑道：「原來師弟是藥道中人，師兄倒是眼拙了。」

  大道殊途，主流的道自然是劍、刀、槍、棍、拳一類，其他冷門的則如以理入道、以藥入道等等，入道方法極多，不勝枚舉。大衍宗參悟藥道之人並非沒有，但修行進展較慢，攻擊力偏弱，好在修行之人受傷在所難免，加上修為提升又對丹藥的依賴性頗強，這才沒有導致藥道修行一途沒落。

  蘇辰謝過龐奎後，便徑直趕往大衍峰後山，師父似乎早有預料，已在石林院中等著，待蘇辰一到，便笑道：「很好，若是你選了其他丹鼎，我也沒必要在這裡等著了。」

  蘇辰好奇問道：「師父，這件丹鼎有何名堂？為何會在它身上感覺到一股邪氣？」

  公孫啟笑道：「此鼎名為天蟾，乃是三百年前為師用一副天蟾妖王之骨煉製而成，只因此妖血性極重，尋常人難以駕馭，妖王之骨成鼎之後作用不大，為師便將之放入了器雲閣中。」

  蘇辰皺眉道：「若是如此，此鼎卻是與我無緣了。」

  公孫啟搖頭，微微笑道：「此鼎沉寂三百年，正需要你來為它正名，你試著滴一滴血上去。」

  蘇辰納悶，聞言也只好照做，一滴鮮血滴落而下，正好落入天蟾口中，朱紅色的鼎身霎時間透亮起來，發出令人炫目的血紅色光芒。

  眩暈感再次襲來，蘇辰暗道一聲「不好」，這一次血氣竟是不受控制的脫體而出，被那天蟾鼎吸收而去。

  蘇辰臉色霎時間蒼白如紙，耳聽師父提醒道，「不用反抗，且看看這天蟾鼎胃口夠不夠大。」

  蘇辰聞言，一時間冷汗直冒，不用反抗？天蟾鼎的胃口看起來極大，蘇辰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將其餵飽。

  少頃，鼎身的血紅色愈發耀目，四周的血腥氣也越來越重，公孫啟終於大袖一揮，阻止了四周血氣的流散，四周漸漸形成了薄如輕紗的血霧。

  不知過了多久，長空明月耀目，蘇辰近乎入魔一般，雙瞳漸漸泛出一絲血色光芒，四周血霧受此感應，像是找到了歸家所在，迅速倒卷而回，重新回到蘇辰體內，那天蟾鼎此刻也莫名一顫，似乎受了重傷一般，鼎身血色光芒竟也有少許被蘇辰吸收入體內。

  天蟾鼎偷血氣不成，反而送出了己身的一絲元氣，不禁大為震怒，一時間血光大盛，根本不像是一隻僅僅四品的丹鼎能夠發出的威能，此刻如同妖王復生，一道血色大口驀地形成，迅速朝蘇辰咬去。

  「哼！」

  公孫啟神色不動，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拇指與食中二指同時向內彎曲，如同龍爪一般，將那道血色大口硬生生拉回到天蟾鼎中。

  公孫啟沉聲道：「留你三百年元氣，如今也是時候送你一程了。」龍爪印一收，右掌往丹鼎上輕輕一拍，天蟾鼎中立時發出一聲極為不甘的嘶吼，聲傳數里開外，大衍宗內眾弟子全都聽得分明，不少人露出駭然神色，紛紛將目光全都投向大衍峰後山所在。

  ******

  六個時辰過後。

  天色大亮，蘇辰從睏乏中醒來，發現自己仍然立在石林院中，想起昨夜所經歷的一切，仍然要倒吸一口涼氣。

  公孫啟見他醒來，便笑道：「鼎中那天蟾妖王的魂力已經徹底被為師打碎，你可以放心使用，只是可惜了那麼一道大好器靈，此鼎未來能成長到什麼程度，就全靠你自己了。」

  蘇辰鄭重道：「多謝師父！」他說出這四個字後，便感一陣疲乏，顯然昨夜血氣失去太多，對他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公孫啟掃了他一眼，對這等異樣並不過多在意，突然問道：「辰兒，當年你與為師相遇時，可還記得為師為何會收你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