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赤焰猊

  宋縉見他那滿臉詫異的神情，只覺好笑，當下解釋道：「人有九竅，上丹田一旦打通後，便可與天地元氣產生感應，到此也就算是真正的成為了開靈境修士。本命飛劍與修為無關，只需要尋找一柄有靈氣的飛劍，與修士血氣互通後，便可寄存在修士的靈台穴中，與寄主共生。本來以你如今的修為，絕不可能修煉出自己的本命飛劍，好在你那位師父手段蠻橫，也不管是否會對你身體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將剛才那柄短劍直接灌入你靈台穴中。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除非性命攸關，以你這點微末道行，可不能隨意使那本命飛劍了。」

  蘇辰想到剛才自己手指滴血與飛劍產生感應，比起前兩次的飛劍傳信來說剛才那柄黑色短劍對自己的血氣吸收確實要多上許多，萬萬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一層心意，心下不禁又驚又喜，又問道：「本命飛劍與寄主共生，是否只要以我心意加以驅動，便可將其召喚出來？」

  宋縉點頭道：「話倒是沒什麼錯。」

  蘇辰按耐住心中激動，試著內視靈台穴，很容易便看到那柄黑黝黝的短劍正在其中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四處遊走，颳起一場黑色旋風，寒氣四散開來，使得竅穴周圍本就不多的靈氣顯得有些凝滯，但自己卻並未感到任何不適，反而覺得寒氣對四周的靈氣有一絲溫養作用，不由大喜道：「飛劍啊飛劍，讓你寄生於此，算是委屈你了。」

  那黑色短劍與他心意相通，此時卻是聽得真切，聞言竟有些小情緒，遊走速度越來越快，黑色旋風驟然狂暴起來。

  蘇辰見狀，忙將心神退了出來，宋縉幸災樂禍道：「這把飛劍品相不俗，如今落在你這修為平平的小子手中，自然會有些不滿，慢慢來吧，若是真讓你這麼容易就讓飛劍召之即來，那未免也太兒戲了。」

  蘇辰訕訕一笑，想到剛才見到的黑色旋風，不禁自語道：「飛劍啊飛劍，要不就叫你小黑好了。」話剛一出口，突然「啊喲」一聲抱頭大叫起來，顯然那黑色飛劍對「小黑」這個名字有些不爽。

  宋縉打趣笑道：「名字倒是合我的心意，那小傢伙怕是要折騰你一段時間了。打算什麼時候去攬月城？」

  蘇辰忍住疼痛道：「明日便出發。」

  宋縉難得讚許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子外表斯斯文文，做事倒是雷厲風行，也罷，明日我同你一塊兒離開吧，也順帶看看你那位二師兄是何方神聖，若是看得入眼，便跟他打上一架好了。」

  蘇辰聞言愈發頭痛，宋縉看樣子也是位說得出做得到的人，自己尚且未與那位二師兄見過一面，不知其性格如何，若是兩個人都是火爆脾氣，那他夾在中間，卻不知該幫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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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辰花了近半個時辰方才說服劉管事，忙拉著宋縉便往外走，見離家遠了，方才鬆了口氣，時不時往後方看看，唯恐劉管事不顧他反對硬要跟著。

  宋縉見他這般做了虧心事的模樣，沒好氣道：「不就是離家出走幾天，至於嗎？」

  蘇辰笑著解釋道：「你不懂的，父親他一向反對我跟師父他老人家來往，這次出來多虧父親他不在家，否則事情會非常麻煩。哎，只是苦了劉老管家，等父親回來，恐怕會數落他一番。」

  宋縉頓時有些無語，「搞了半天，那老傢伙還是個眼線，你這小蘇公子不像看起來那麼自由嘛。」

  蘇辰苦笑一聲，「平日裡倒是沒什麼，但這次不一樣，劉老管家聽說我要出飛狐城，便擔心起我的安危來了。」

  他特意選了一條偏僻山路，避開了人群後速度便驟然加快，奔行如風，宋縉便不緊不慢的跟著，時不時的跟這位小蘇公子閒扯兩句。蘇辰邊走邊說，氣息平穩，宋縉眼中好奇之色卻是越來越重，便問道：「臭小子，你這套步法是你那師父所授？」

  蘇辰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了？」

  宋縉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師父還真是位高人，這步法大巧若拙，有點意思。」

  宋縉眼界極高，蘇辰跟他相處短短數日，已經體會極深，今日尚是首次聽他口出如此明顯的誇讚之辭，便覺得與有榮焉，隨口道：「師父兩年前喝醉了酒，傳了這套身法後便離開了飛狐城，我也是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不過當年師父他老人家曾說，這套身法必須大醉後施展方可見其奇異之處，我在家試了兩次，被家裡人罵成失心瘋，便只好舍了其中關鍵，稍稍改良了一下，如今用來趕路卻是剛剛好。」

  宋縉一臉動容，口中卻調侃道：「想不到蘇大夫還是個修行奇才，要我看，你可比那姓樊的小子厲害多了，怎麼，還想著藏拙不成？要不你倆再打一架？」

  宋縉並非真的要他再打一場，蘇辰自也不會將此話當真，只是隨意謙虛兩句，被宋縉白眼回了一句「假」，便就此岔開了話題。

  山林間兩人一前一後，不斷往北而行。距離攬月城有半個月的腳程，師父的來信中給了他近一個月的時日，時間綽綽有餘，蘇辰並不心急，一路上問了宋縉許多問題。

  宋縉發現跟眼前這小子居然十分投緣，也願意多賣弄一些，語不驚人死不休，說道這萬千世界，存活無數生命，而他們如今所在的世界不過是其中一環罷了。

  蘇辰聽後，心裡覺得宋縉更像是吹牛，可信度只能取一半，最後挑了一個最為懷疑、且最感興趣的問題，「宋大哥，你究竟從哪裡來的？」

  宋縉指了指天，說他真的是天外飛仙，蘇辰頓時無語，見到了一處溪水河畔，便就地停步，稍作休息，取了腰間的羊皮袋盛水，喝了幾口，溪水清甜，令人精神一振，疲乏盡去。

  宋縉接過羊皮袋，隨意喝了一口，見蘇辰仍然期待著他的答案，沒好氣道：「爺爺的，別用那種白痴的眼神看著我，這世界大得沒邊，有小爺我這樣的天外飛仙很奇怪麼？」

  蘇辰居然點頭，弄得宋縉稍有的一點脾氣也蕩然無存。

  就在這時，兩人同時輕咦一聲，耳邊聽到一陣哭聲，斷斷續續的，像是嬰兒發出，蘇辰奇怪道：「怎麼會有小孩兒的哭聲？」

  宋縉卻是嘿然冷笑一聲，並不多言，不緊不慢的與蘇辰尋哭聲而去。

  沿著河邊走了許久，四周水氣漸重，升騰而起，到最後能見度卻是不足五丈。突然之間，哭聲驟止，四周安靜得出奇，蘇辰只覺被一股無形的壓力震懾，宋縉在他肩頭輕輕一拍，一股暖流瞬時涌遍全身，這才感覺舒暢許多。

  二人不動聲色，不再前行，小孩兒的哭聲停歇後，卻聽一道清脆的歌聲突然響起。

  小花童，穿新衣，舊衣拿去河邊洗。

  梨花雨，灑滿地，阿媽為我去濕泥。

  輕風草，沾花露，山間自有神仙氣。

  歡喜鈴，響天地，喚我入天觀大地。

  蘇辰大感奇怪，這歌聲甚是有趣，被那人唱來平添幾分童真。就在這時，一隻赤焰利爪突然從水霧中鑽出，竟是向蘇辰方向逼來。

  赤焰利爪來得突然，蘇辰下意識的往右橫移，利爪自身前半尺處刮過，赤焰升騰，瞬間讓人感覺到口乾舌燥。

  蘇辰在地上連滾數圈，定睛一看，瞧清來敵其形如獅，身高近丈，體型碩大，全身赤色鬃毛，四肢生出紫色鱗片，腳踏赤焰，單就這一副形態而言確是神武非凡。

  「這是……赤焰猊？」

  《異聞見錄》記載了聖川大陸諸多奇異之事，市面上並不難求，蘇辰亦有涉獵，那妖獸的模樣分明與《異聞見錄》所描述的上古異獸赤焰猊一般無二。

  只是此獸早已絕跡多年，蘇辰只當是傳聞一般簡單涉獵，一時間有些不敢肯定究竟是不是那傳說中的上古異獸。正想向宋縉詢問，卻發現此刻宋縉早已不見了身影，蘇辰不禁有些頭皮發麻，要他對付這麼一頭妖獸，恐怕結果只有「死」之一字而已。

  赤焰猊似乎對蘇辰能夠避開它的伏擊有些驚訝，突然一個深呼吸，從蘇辰身上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元氣，竟然口吐人言道：「味道真好，竟然比嬰兒的生命力還要旺盛。」

  蘇辰聞言一怔，突然想到剛才戛然而止的嬰兒哭啼聲，而那哼唱兒歌的聲音與這頭妖獸的聲音一般無二，想必定是此妖在作孽，為害了一名無辜嬰兒，當下不由大怒道：「妖孽，光天化日行此惡行，天道難容，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