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妹夫

  「十公子」中，有「疾狼」之稱的樊玉山排名第二，修為最高，人品最差，也只聽說了排名第七的蘇辰與他相熟。這一日，樊玉山氣勢洶洶的來到蘇家院子，丫鬟「紅袖」見怪不怪，照例端上一杯用玉泉青葉泡製的青茶後，便站在一旁靜候公子的到來。

  七公子風采最為出眾，人稱蘇家小郎中，一些名門大族的長輩有些疑難雜症，都喜歡找到這位沒有任何架子的蘇辰公子詢問一二，其獨到見解甚至是城中藥館的一些老人也有所不及。

  談到藥草醫理，自家公子便神采飛揚，便似換了個人，紅袖尤還清楚記得，兩年前這位眼下躺在院中不可一世的樊公子從金陽山中重傷歸來，城中郎中束手無策，是自家公子入深山採集七種珍惜靈草，這才保住了樊公子的一口氣不散。

  樊玉山因禍得福，修為大進，樊家自然將此事銘記在心，自家公子更因此事而名聲大顯，被城中各大家族看中，要不是蘇家本身在城中便是一方豪門，只怕早有人對其重金聘請，成為待遇頗豐的一家供奉。

  樊玉山一口氣將青茶飲盡，並未品味到那抹玉泉青葉的靜神余香，紅袖實在看不下去樊玉山的暴殄天物，覺得實在沒必要將公子辛辛苦苦採摘回來的青茶拿出來，索性到屋內又隨便沖了一點熱水給他，反正這位樊公子也品不出來。

  「紅袖，說過多少次了，怎麼還是這般待客？」

  蘇辰緩步走進，隨意穿了一件白色長衫，顯得有些慵懶，長身如玉，一雙黑色眼眸卻永遠是那般神采奕奕，紅袖瞧得微微一怔，吐了吐舌頭，乖巧的立在旁邊不說話。

  樊玉山醒悟過來，聞言瞪大了眼，大聲道：「臭丫頭，又拿破爛貨來糊弄你家樊爺，再有下次，別怪老子我不管不顧，直接到蘇家下聘禮，娶了你這個壞心丫頭。」

  不知是不是因為蘇辰的緣故，外人眼中性子執拗、蠻橫霸道的樊玉山對著紅袖總是這般脾氣「溫和」，多次嚷嚷著要將紅袖娶回家當媳婦。

  這一招百試百靈，樊玉山屢試不爽，看著紅袖急得紅眼的楚楚可憐模樣，他便覺得開心，被紅袖用白開水區別對待的悶氣便就消了。

  蘇辰心下輕輕一嘆，問道：「樊兄找我何事？」

  樊玉山剛剛「勝」了一場，心情正好，不想被蘇辰一句話問得神情一滯，突然破口大罵道：「蘇辰你大爺的，還好意思問我何事？怎麼？你蘇公子嫌棄我樊家給的聘禮太輕，還是壓根兒瞧不起我那位如花似玉的妹子？」

  樊家有女，芳齡十四，與蘇辰青梅竹馬，確是個美人胚子，樊玉山兩年前被蘇辰救了一命之後，覺得這世上便只有蘇辰配得上自家玉瀾妹子，嚷嚷了許久，一直想撮合二人，奈何一向脾氣極好的蘇辰公子與自家妹子好像八字相衝一般，始終不對付，走不到一塊兒。

  樊家辦事向來雷厲風行，自從樊玉山不小心將自己的撮合心思在長輩面前說露了嘴，便著手準備提親一事，事起突然，蘇辰竟是半點準備也沒有，直接拒絕了此事。

  蘇辰早知他會找上門來，有些理虧道：「聘禮極重，玉瀾妹妹也是極好的。」

  樊玉山立即瞪眼道：「那還豬油蒙了心，竟然拒絕了這麼一件天大的好事？我那妹子脾氣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她雖有拒絕之心，卻不想被你捷足先登搶先一步，沒了面子，如今離家出走，做哥哥的，必須向你這位未來妹夫討一個說法。」

  蘇辰驚道：「玉瀾她離家出走？她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樊玉瀾離家出走也不是一次兩次，樊家上下派人四處找尋，卻並不擔心，樊玉山卻是氣不過，並沒有聽出蘇辰的話外之音，霍然起身，右掌虛空一抓，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根黑漆漆的齊眉長眉，「二妹受了委屈，做哥哥的若不討個說法，還有何面目再見她？」

  紅袖見了樊玉山劍拔弩張的氣勢，只是輕輕一嘆，退後數步，給自己公子讓開空間，口中提醒道：「樊公子，這次蘇家有什麼損失，你可不能再賴帳了。」

  樊玉山好不容易提上來的氣勢差一點便為之散去，朝紅袖蹬了一眼，長棍在地上一點，颳起勁風，便朝蘇辰衝去。

  蘇辰與樊玉山數次交手，彼此都是知根知底，樊玉山手中這根黑棍摻雜了三分精鐵，重逾百斤，兼具柔韌、堅實之資，被樊玉山使得呼呼生風，剛勁有力，蘇辰不敢硬接，身體橫移斜躺，避過棍影。

  樊玉山嘿了一聲冷笑，仍舊不動如山，黑棍借勢下壓，往蘇辰腰腹撞去。蘇辰不退反進，就地往棍影內側一棍，與樊玉山幾乎身子緊貼，突然如靈猴一般躥起，右拳往樊玉山下顎送去。

  樊玉山棍法氣勢雖然勇猛，但蘇辰一旦近身，黑棍便無處使力，樊玉山瞳孔一縮，反應極快，動如雷霆，迅速後撤一步，繞著蘇辰身體轉了一個半圓，伸手一招，黑棍在手，棍梢貼地，颳起一陣勁風，向蘇辰直掃而去。

  樊玉山變招極快，迅速又占領主動，仗著自己天生神力，將黑棍舞動得影如高山，環護在周身，再不容蘇辰近身。如此可攻可受，進退全憑心意，逼得蘇辰狼狽不已。

  「公子，可別留手了。」

  紅袖看得著急，恨不得替自家公子上陣。

  樊玉山大笑道：「蘇大夫，畏畏縮縮的，可不是你平日作風，紅袖丫頭說得對，你若再留手，今日可沒什麼好處可討。」說完棍身驟然向上一跳，樊玉山在地上輕點，身在半空，握緊棍身，自上而下迅猛壓下。

  院內強風驟起，使得周圍花木盡數折腰，蘇辰借風而起，這次不再避讓，眼中只剩下棍影，身影突然鬼魅一閃，如靈蛇一般避開重重棍影，化掌為拳，朝樊玉山面門激射而去。

  紅袖拍手大聲叫好，卻見拳影距離樊玉山面門只有一指距離便驟然而止，樊玉山動作極快，收攏棍身，此時正持棍抵在蘇辰左胸骨位置，只需吐氣一送，二人便要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二人各撤一步，樊玉山突然感覺腳下發軟，瞪眼大怒道：「好你個蘇辰，居然對小爺使毒。」

  蘇辰笑道：「紅袖，給樊兄上杯青茶。」

  紅袖見公子取勝，嫣然一笑，看得樊玉山心醉不已，提起所剩不多的氣力大聲道：「紅袖丫頭，愣著幹嘛？還不快去！」

  紅袖向他做了個鬼臉，取了青茶泡上一杯，給樊玉山喝下後，捂嘴笑道：「樊公子，感覺好些了麼？」

  樊玉山白眼道：「好什麼好，氣也氣死了，蘇辰，我那妹子性子古怪，可你幹嘛跟她一般見識？這下可好，逼得她離家出走，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肯回來。」

  蘇辰無奈，只好將實情說出，「樊兄，玉瀾妹子是什麼性子你比我應該更加清楚，以她的個性，巴不得我拒絕這場婚約，又怎會因此羞憤而離家出走？不瞞樊兄，我之所以拒絕婚約，也是玉瀾妹子私下裡找到我主動提出來的。」

  樊玉山好不容易促成這樁美事，心有不甘，這時氣力漸復，當即罵道：「你他娘的就由得她胡來不成？我不管，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出力給找到二妹。」

  蘇辰扶額嘆道：「好，我答應你便是。」